鴛鴦蝴蝶夢:民國名媛往事 ·周旋男人之間·
蘇青是個實在的小女人,始終需要男人的呵護“女朋友至多隻能懂得,要是男朋友才能夠安慰”。少女時代她的夢想是像《三國演義》中趙子龍一樣白衣飄飄的英雄,長大後的理想愛人則普通得多:比她大,比她強,有男子漢氣,即使官派一點也不妨,還要有點落拓不羁……胡蘭成被閨蜜張愛玲搶走了,蘇青很快又有了新的精神寄托。她在自傳體小說為其取名“趙瑞國”,形象是“胖胖的紳士”:“他的頭發是稀疏的,齊往後梳,顯得整潔而大方,咖啡色的西裝,質料很高貴,式樣也适合身材的”。“他是英倫留學生,遍遊歐洲各地,性情溫和,舉止彬彬有禮”,“他常回憶過去,茵夢湖畔的戀愛故事,他說他曾愛過一個異邦女兒,隻為差于啟齒求婚,他常常自渎,後來性機能便衰弱了。”
後世學者刨根究底,終于挖出這喜歡躲在被窩裡面打手槍的哥們兒的原型――周化人,千萬别聯想到周樹人、周作人、周建人等。周化人祖籍廣東化縣,跟浙江魯迅三兄弟沒絲毫關系。周化人早年留洋,後附汪投敵,曆任汪僞政治會議秘書處宣傳組組長、鐵道部常務次長、新國**動促進委員會上海分會委員、上海市第一區行政督查專員等。
蘇青在自傳小說中描繪,女主角蘇懷青與“性機能衰弱”的趙瑞國更多是精神的愛。而趙瑞國是抱着“蘇懷青能生孩子”的目的與之相處,顯然是把女主角當生産機器。“蘇懷青”恰恰相反,看中的是趙瑞國“陽痿”不能生孩子。
回到現實中,蘇青生了四個女兒一個兒子,已經很疲倦了,她說“一個女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又如何控制男人呢?”
趙瑞國不願意和妻子離婚,因為那樣會有損他的形象,又指望着蘇懷青能為他生孩子――蘇青很聰明,不會傻到那份兒上,也許這是兩人最終分手的原因。
小說中的趙瑞國離開了蘇懷青,原因是“忙于政務”,走時為其留下一筆錢。蘇懷青很惱火,覺得趙玷污了她的感情,她撕了那張支票。
“趙瑞國”最後去了哪裡呢?蘇青的另一個藍顔知己姜貴在《我與蘇青》中提到過周化人――“蘇青和周化人的關系,有甚于公博。蘇青常常挂在口上的人物,陶亢德之外,便是周化人了。周化人患有某種隐疾……他常帶着保镖請她到外面去吃飯。”抗戰勝利之始,“周化人留一張條子在房裡,一去渺然。”
1945年9月,日本在中國南京簽訂投降書,8年抗戰結束,淪陷區的人們迎來了久違的陽光。可對蘇青來說,上海灘紙醉金迷的日子即将遠去,老朋友逃的逃抓的抓,手上的雜志也辦不下去了。這年11月出版的《文化漢奸罪惡史》,列出胡蘭成、張愛玲、張資平、譚正璧等16位文化漢奸,蘇青榜上有名。
胡蘭成與張愛玲選擇沉默地離開,蘇青卻不服氣,撰文在《關于我》一文中辯解:我在上海淪陷期間賣過文,但那是我“适逢其時”,亦“不得已”耳,不是故意選定的這個黃道吉日才動筆的。我沒有高喊打倒什麼帝國主義,那是我怕進憲兵隊受苦刑,而且即使無甚危險,我也向來不大高興喊口号的。
我以為我的問題不在賣文不賣文,而在于所賣的文是否危害民國的。否則正如米商也賣過米,黃包車夫也拉過任何客人一般,假如國家不否認我們在淪陷區的人民也尚有苟延殘喘的權利的話,我就如此苟延殘喘下來了,心中并不覺得愧怍。
蘇青認為自己寫文章讨生活跟黃包車夫拉客人、商店做生意一樣,隻是為了在亂世中生存而已,無所謂愛國賣國,但在勝利後的大肆征讨漢奸浪潮中,蘇青的辯駁難免無力,但生性犟強的她不服氣,再次抗議:我投稿的目的純粹是為了需要錢!
而且我所能寫的文章還是關于社會人生家庭婦女這麼一套的,抗戰意識也參加不進去,正如我在上海投稿也始終未曾歌頌過什麼大東亞一般。
如果僅僅是“抗議”也罷了,她甚至攻擊地下文化工作者:雖然在筆名的掩護下,我們也略能窺到他們的真面目。但考查他們的工作成績,除了鑽過防空洞外,也并未做過其他的什麼地下工作。
蘇青很不服氣,鬼子的飛機來了,你們那群“愛國文人”不一樣躲進了防空洞?除了用個化名十分隐晦地罵罵漢奸,又做了啥偉大的功績呢?
上海灘的大爺都不再是那個大爺了,蘇青還是她蘇青,依舊不改率性,她甚至去老虎橋監獄探望周佛海,為之潸然淚下;得知陳公博的死訊後,更感歎道:“我回憶酒紅燈綠之夜,他是如此豪放又誠摯的,滿目繁華,瞬息問競成一夢。人生就是如此變幻莫測的嗎?他的一生是不幸的,現在什麼都過去了,過去了也就算數,說不盡的曆史的悲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