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千雪的身子漸漸放松下來,随即有些苦惱,“竟親自來了?真是胡鬧。”
她的聲音雖小,可是來人耳朵太靈,還是一下子就聽到了,“千雪,背後說我的壞話可是要受懲罰的。”
千雪吐吐舌頭,笑了。
噶娜兒看着突然出現的兩人,又驚又怒,“來人啊,都是死人嗎?竟然讓敵人闖進來。”
“别費勁了小姑娘。”尚婉清恢複了女裝打扮,笑起來美豔動人,“外面都被我們的人控制住,我看咱們不如坐下來聊聊?”
“你!”噶娜兒知道這是遇到大麻煩了,眼前這個女人比那個叫千雪的還要美麗,身上還有一種貴不可擋的氣質,她這一笑都有幾個婢女看呆了。還有她旁邊的男人,跟他比起來,大樹竟然有些遜色了。
這兩個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噶娜兒不蠢,忙道:“兩位可否報上名來?這裡是榮氏族人的領地,若是有什麼誤會,不如說開了好,要是引起動亂就不好了。”
尚婉清大笑,“小姑娘還是挺識時務嘛。好了好了,找你爹過來,咱們聊聊天。”
噶娜兒也知道,這會兒她的人都壓制住了,她就是被這些人殺了,恐怕也不會有人知道。好在聽那個女人話裡的意思,她似乎沒有要殺她。
心中轉了幾轉,噶娜兒這才道:“你,去叫阿爸來,還有禮轲。”
侍女臉色為難,“禮轲大人是小姐派出去辦事的,小姐忘了?”
噶娜兒氣得半死,遷怒侍女,“那就去叫阿爸,一點機靈勁兒都沒有。”
侍女慌慌張張地出去了。尚婉清連眼皮都沒擡,轉頭看向許笙,“看起來恢複得不錯,這一次真的要多虧千雪。許将軍,你這個夫人娶得不錯。”
許笙面露疑惑,“你是……”
尚婉清皺眉,“怎麼回事?”
千雪先一步開口,“許笙的記憶還沒有恢複,請娘娘見諒。”
“娘娘?”被晾在一邊的噶娜兒吃了一驚,“你們是……”
蕭沐浔擁住尚婉清,笑了笑,“不錯,所以就沖你方才的态度,朕就可以治你一個誅九族的罪。”
噶娜兒臉色發白,随即搖頭,“不對,吳國的皇上已經過世了,現在是攝政王。你們到底是誰?”
尚婉清笑了笑,半點都不放在心上,“前些日子皇上才來吳國訪問,怎麼,沒有聽說嗎?”
這話一出,噶娜兒臉色更加難看了,若是吳國的皇帝,她還可以憑着阿爸的權勢保全下來。但是來的是那位,那千雪的身份……
“沒錯。”尚婉清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道:“你口口聲聲喊的賤婢,實際上就是我們國家最尊貴的公主殿下,而許将軍,除了是大将軍之外,還是我們的額驸。”
噶娜兒沒有說話,隻是咬着下唇面如死灰。
不多時,侍女便帶着首領過來,還沒進來首領就發現不對勁了――外頭的守衛都不見了,四周彌漫着殺氣,似乎有人潛伏在附近。
首領多年獵殺的經驗,此時卻感覺自己就是那一隻獵物。
見到蕭沐浔和尚婉清,他面沉如水。“兩位帶這麼一大班人闖入我們榮氏族的領地,到底所謂何事?”
蕭沐浔笑了笑,“閣下就是榮氏族的首領?”見到對方點頭,蕭沐浔颔首,“那就好,能做主的終于來了。今日我們過來,隻是為了帶走被閣下閨女扣押的許将軍。”
“許将軍?”首領滿頭霧水,看向自己的女兒,“到底怎麼回事?娜兒,你跟阿爸說清楚。”
噶娜兒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首領清楚自己的女兒,若是沒有做違心事,她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他歎了口氣,這才道:“貴客不如換個地方,咱們坐下來說話?”
蕭沐浔看了尚婉清一眼,兩人點頭,“那就請吧。”
于是衆人移步到待客的帳篷裡,首領請蕭沐浔和尚婉清上座。兩人也不跟他客氣,幾人坐定之後,首領這才道:“請容許我先說清楚,這位大樹是我們出海打獵之時救下來的,當時我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他也由于腦袋受傷而失去記憶,所以一直滞留在我們領地内。”
“這個我們相信。”蕭沐浔點頭,“隻是我們的人找到他之時,許笙并不單單隻有失憶,似乎還有失魂的狀況。”
“失魂?”首領大吃一驚。
噶娜兒嗚哇一聲大哭起來,撲到首領腳下,“阿爸,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不想讓大樹恢複記憶離開我。我真的很喜歡他……”
首領氣得臉都白了,手舉起來想打她,又不舍得下手,抖了半響才大歎一聲,“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女兒?!”
說完推開女兒,起身朝着蕭沐浔作揖賠禮,“貴客,實在是冒犯了,求你們看在我們救了許将軍的份上,饒了我女兒一命。她雖然做了糊塗事,但是到底沒有壞心,求求你們放過她。”
蕭沐浔看向千雪和許笙,“你們怎麼看?”
千雪點頭,“首領大人,你們救了許笙一命,對我來說就是天大的恩情。我潛進來,本來也就是想悄悄帶他離開,至于噶娜兒小姐做的事情,我不欲計較。”
“謝謝,謝謝你們。”首領再次行了禮,又拉過女兒,“還不跟公主殿下道歉?”
噶娜兒低着頭,就是不肯開口。
千雪搖了搖頭,“算了,不必勉強。我想知道的是,你給許笙服下的失魂藥和導緻他一直不能恢複記憶的藥,到底有沒有解藥的?”
“什麼?!”首領再次怒火心生,他以為女兒隻是一時糊塗下了失魂藥,沒想到還用了那種禁藥。
噶娜兒大聲道:“我有控制用量的,我那麼喜歡他怎麼會傷害他?!”
首領再也忍不住,轉身給了她一巴掌,“你給我閉嘴。”
噶娜兒徹底吓住了,從小到大她阿爸都沒有打過她,這還是第一次,他這麼不由分說地在外人面前打她,一點臉面都不留給她。她不由地吓得不敢開口,捂着臉低頭哭起來。
首領不再管她,轉頭對千雪道:“這種藥是沒有解藥的,但是隻要不再服用,應當是對以後沒有影響的。”
尚婉清想了想,道:“你們族中有無對藥物比較熟悉的,可否讓他來替許将軍看看?”
首領連連點頭,“我這就命人去請。”
不多時族中擅長研究藥物的人就過來了,是族中的一個長老,他對藥物非常有研究,之前噶娜兒要不是害怕事情被首領知道了,恐怕就去請他了。
“快,給許将軍看看。”
這位長老給許笙把脈,許久之後,他搖了搖頭,“這位……許将軍是吧?脈象有些虛弱,因為之前藥物用得太多,導緻他大腦受到過大刺激,恐怕短期内是無法恢複記憶的。還好這藥沒有再服用,再下去隻怕人就要廢了。”
“怎麼會這樣?”噶娜兒不敢相信,她差點就害死了許笙。到這個時候,她才真的開始反省――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旁人都懶得理她。
千雪一臉緊張,“不管能否恢複記憶,他的身體如何?”
長老又檢查了一番,這才道:“身體有些虛弱,經脈倒是沒有受損,隻要好好調理,還是有很大機會恢複的。至于失憶症,則是要看天意了。快的話幾天也有,慢的話……也許幾年、甚至一輩子都說不定。”
千雪點頭,“謝謝大夫。”轉頭拉緊許笙的手,“沒關系,就算一輩子都恢複不了記憶也沒有關系。你不要想太多,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你守候了我那麼久,現在也該輪到我來守候你了――這是千雪沒有說出口的話。
許笙似乎明白了,緊緊回握她的手,“好。”
這樣的默契,看在噶娜兒眼裡,似乎是某種無言的諷刺。
而尚婉清和蕭沐浔,聽到許笙的身體無大礙,千雪也不計較,便不打算追究噶娜兒的事情。蕭沐浔看着首領道:“噶娜兒小姐的事情我們就不追究了。不過,我們的身份、包括許将軍的事情,希望你們不要對外透漏半個字。”
首領連連點頭,這件事關乎噶娜兒的名聲,他比蕭沐浔更害怕此事被宣揚出去,“你們放心,這件事我保管全領地上下都會守口如瓶的。至于大樹,我會對外說他失蹤了,保管不會有人将他與許将軍聯系起來。”
“這就好。”
蕭沐浔和尚婉清放了心,帶着衆人一道離開。
路上,尚婉清仔細想了想才道:“許将軍無法恢複記憶,就沒有辦法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不管如何,我覺得許将軍生還的消息還是暫時不要宣揚出去。”
蕭沐浔也點頭,“不錯。晉親王那裡也還尚未洗脫嫌疑,所以咱們還是小心謹慎為上。”
千雪擡頭,“皇上和娘娘的意思是……”
“我們現在下榻的是晉親王的别院,許将軍一到,晉親王定會立刻收到消息,所以我們不打算讓許将軍住在别院裡。”
事關許笙的安危,千雪比他們更要緊張,“皇上和娘娘安排就是。隻是許笙身體不太好,我希望能過去照顧他。”
“當然,總不能讓你們夫妻二人分開。”尚婉清調笑。
許笙看着幾人言笑晏晏的樣子,隻覺得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很想加入到裡面去,隻是記憶缺失,他們之間還有一種阻塞感。
蕭沐浔看出他心中所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
許笙點頭。
尚婉清笑了笑,才道:“那就去聽雨樓吧。大隐隐于市,就算是晉親王也不會想到咱們會把人藏到那裡。”
衆人點頭,于是許笙的去處就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