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左牽黃,右擎蒼
雖然已經進入秋天,但天氣依然炎熱,傍晚時分,天氣稍微涼快一點,首領夫人便出發了。
她先是偷偷摸到老林裡的草房旁邊,确認裡面沒人後,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看到屋裡的十幾袋糧食,第一個念頭,就想着回去找幾個親信來搬走,不過一想到最終目的是要徹底趕走他們母子,隻是貪婪地摸了摸,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屋子。
邊走邊想:就憑這一點糧食,他們拿什麼跟我鬥,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在地裡變出更多的糧食來!
想罷,首領夫人悄悄地推開眼前的草叢,遠遠看到前方地裡有兩個身影,認定就是那母子二人以後,以膝蓋觸地,躬着身子悄悄往前爬。
汪汪!
首領夫人停頓了一會兒,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查看身後,并無任何發現,繼續往前爬,低頭的瞬間,猛然發現肚子下面,有一隻黑乎乎的東西。
汪汪汪!
首領夫人大駭,顧不得繼續隐藏,拔腿就往回跑,結果那小東西緊追不舍,還在追逐的過程中咬掉了她的一隻草履。
昊母聽到狗吠,放下了手中的骨耛,對黎昊道:“昊,聽到聲音沒有?”
黎昊笑道:“小黑可能碰到了同類,如今正在狗咬狗呢!”
昊母笑了笑:“瞎說什麼呢,那條狗也就你說的小黑,那麼瘦弱,能打得過誰啊!”
黎昊扭頭望了一眼事發地,裝出一副大人模樣,老成道:“人呐,隻要心裡有鬼,就會心虛,到那時候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害怕。”
昊母驚道:“你是說剛才有人,不行我得去看看,萬一那條狗咬到族人就不好了。”
黎昊拉住母親道:“娘,您也說了,就憑小黑那身子骨,能傷誰呀,附近的族人哪個不是打獵的能手,你不是還說過曾經吓走過一頭黑熊嘛。”
“那是真的,當時你還這麼小,隻會哭……”
黎昊不想再聽嬰兒時的醜事,打斷道:“再過幾日,糧食就可以收獲了,我們沒有那麼多草袋子,就把糧食放在建好的倉廪裡,也省了我們不少麻煩!”
昊母點頭稱是,開始專心緻志的打理田地,把剛才的事抛在了腦後。
首領夫人被追了一會兒,看到前面有族人出現,心下稍安,隻是回頭一想:我為什麼要怕那條黑狗,當初趕走他們母子、嫁給首領之前,自己也經常出去幹活,這種小東西從不放在眼裡。可是嫁給首領以後,成了有黎氏部落的首領夫人,自己就不用再出去了,久而久之,連膽子都小了。
回過頭打算一雪前恥時,發現早已沒了黑狗的蹤影,氣憤地踢了踢路面的石子,懊惱地走回了部落。
經過打聽,得知今年部落裡的收CD不好,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位于部落中央的那個倉廪,原本是豐收之年儲存多餘糧食用的,近幾年以來收CD不好,便漸漸廢棄了。
倉廪不大,卻也不是一戶甚至十幾戶的糧食可以裝滿的。
首領夫人想到這些,心情頓時又好了起來。
黎昊和母親回到家時,小黑已經提前回來了,它蹲在黎昊特制的栅欄裡,沖母子二人用力地搖着尾巴。
昊母歎氣道:“它又餓了,家裡都已經沒東西給他吃了,我可不管,你自己想辦法。”
黎昊微笑着,母親每天都會說同樣的話,但每次看到兒子把食物扔給小黑,她又總會心疼,不得不再做一份。
況且如今家裡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好,準确地說,以前依靠母親勤勞的雙手,日子本不應該那麼艱難,奈何母親太善良了。
小黑是一條黑色的狗,母親對此深信不疑,黎昊開始時持保留意見,後來通過相處後,漸漸發現了小黑的确是條狗的蛛絲馬迹。
首先就是搖尾巴,盡管不是示好的意思,但也是一個顯著特征;其次便是叫聲,黎昊怎麼聽都感覺是狗叫;最後要數小黑的撒尿姿勢了,直挺挺地站立着,後腿微微向上擡,不多時一股“清流”嘩嘩地流了下來。
除了小黑以外,黎昊還試圖蓄養過一隻鳥,不過那隻倒黴的鳥在與小黑的領地争奪戰中,遺憾落敗,最後成為了小黑的一頓美餐。
從此時起,黎昊對小黑是懷有戒心的,他深深明白,此時畜牧業都還處在初始階段,指望寵物無比忠誠自己,倒不如趁早洗洗睡吧。
收獲那天,昊母的臉上始終洋溢着笑容,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年的收成會這麼好,每一塊地的收CD是去年的兩倍還不止。
黎昊粗略地算了算,兩塊地收獲的糧食再加上陶器換來的,比去年收成的五倍還要多,也就是說,重回部落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自從族人們願意到樹林裡來以後,整個樹林變得熱鬧起來,黎昊更是樂意接受這種轉變,其中大部分人對他們母子的關心都是真心的,但也有例外。
比如剛剛走出去的婦人,黎昊就不止一次地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在周圍偷窺,而且每次進屋後總是左顧右盼。
黎昊一下就想到了二娘,也隻有她如此惦記他們母子了。二娘?呸!若不是母親在身旁囑咐,他早就爆粗口了。
既然是那惡毒婦人派來的,不妨去放一放煙幕彈,黎昊的确就這樣做了。
他不着痕迹地偶遇了婦人,擺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沖婦人吐起了苦水:“今年收成很不好,别說一倉廪的糧食,就是往日答應給你們的糧食恐怕都不能兌現,母親覺得愧對大家,正準備離開呢!”
婦人對黎昊的話深信不疑,收成不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對于母子的離開,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這麼多年來,誰沒受過昊母的恩惠,可另一邊卻是首領夫人。
最終她還是把黎昊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首領夫人,以表達她的衷心,目的就是在部落分發共有财産時,自己可以多得一點,而這一點有可能就是孩子的命。
首領夫人大喜過望,當即召集衆人朝樹林進發,她要做的不僅是趕走他們母子,還要在他們走之前,盡量地羞辱他們,否則難解她心頭之恨。
可是令她氣憤地是,首領和巫祝兩人一個也不願意去。一位是她的父親,一位是她的夫君,竟然都已經站在了他們母子一邊,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你們都是我的親信,隻要你們幫我趕走他們母子,以後分東西你們永遠是最多的!”首領夫人召集了幾個親信婦人,咬牙切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