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獄一番風起雲湧,消息自然送到了顔清沅手上。
宋顧謹是孤臣,做事格外小心,不用顔清沅監視,所有細碎之事都會交到他手上。
顔清沅看了他送來的打算對沈廷玉用刑的密保,倒還沒什麼,隻是聽說了那沈廷玉的一番狂言亂語,冷笑了一聲。
“告訴宋顧謹,生死不拘,本王不差這一步棋。”
“是。”
待那人退下,他回到卧室,就看見一條藕臂從床帳内伸了出來,正在胡亂摸索。
他連忙上前一把握住那手。
棒槌伸出個睡眼惺忪的腦袋來,嘟囔道:“你去哪兒了?”
顔清沅哄道:“無事,接了份密報。”
棒槌輕輕哼了一聲,好像還沒醒。
顔清沅看得心癢難耐,索性解了衣服又睡了進去。
“别,别……我困。”棒槌在懷裡不住地扭着身子,反而更蹭得他火起了。
顔清沅低笑,含着她的耳垂,道:“剛剛倒是聽了個新奇的玩意兒。”
“什麼?”
接個密報而已,能聽回什麼新奇的玩意兒來?
顔清沅繪聲繪色地把宋顧謹磋磨沈廷玉的事兒說了。至于他不願意讓棒槌看見自己動手,如今又揭了宋顧謹的底,到底是什麼用心,就不好說了。
甯昭昭聽得瞪大了眼睛,顯見那點睡意也沒了,回過頭看着他道:“真的?”
顔清沅笑道:“自然是真的。”
甯昭昭想想那事兒,有點臉紅,道:“想不到宋先生,宋先生倒是博聞廣識得很。那事兒我原也聽說過,大約,大約挺慘……”
顔清沅動了心思,纏着她道:“古來便有這事兒,龍陽君不就是鼎鼎有名的男寵?我倒覺得,既然廣有流傳,應當是有道理的。”
棒槌正歪着腦袋想這事兒,突然被他揉了幾把,面紅耳赤地看着他,軟軟道:“你想幹嘛?”
“想啊。”
“……”
顔清沅低笑了一聲,低頭纏住那丁香小舌,一頓糾纏。
甯昭昭喘着氣看着他,道:“你想得美。”
顔清沅也知道她必然是不肯的,自己又心疼,不由得悻悻,隻下死力蹂躏了她一番,然後折了腿拆吃入腹。
甯昭昭一直急急地讓他停下來,還嚷嚷着什麼要早睡早起……
把顔清沅逗得差點笑倒在她肚皮上。
不過甯棒槌倒是一向說到做到,第二天硬是撐開眼皮爬了起來,爬到箱籠旁邊一頓搜,尋到一件新的底衣就去邀功。
“我新做的!”
她展開那明顯小了一号的衣裳得意洋洋地道。
顔清沅大喜,盼了那麼多年,終于能穿上棒槌的手筆了?
他也就忽略了那衣服的尺寸,摸了一下她的腦袋,道:“真能幹。”
換上衣服之後就覺得緊繃繃的……
棒槌還一無所知,對着他被勾勒出來的兇肌流口水,道:“我的阿沅真英挺。”
小就小吧……
顔清沅無所謂地又把外袍給套上了。
一番收拾,夫妻倆攜手出了門。
甯昭昭到底是沒舍得叫醒睡得香噴噴的兒子,跟着顔清沅上了車。
一路上顔清沅都在看這憨貨,覺得她好像有些戀戀不舍又有些心疼。
不得不說,棒槌是個好母親。
可是正想着這個“賢妻良母”,顔清沅下車的時候還是不意外地感覺到了底衣的緊繃……
甯昭昭從來不關心政事,這是第一次來文昌閣。
攝政王勤勉,朝臣自然不敢偷懶,一個個都已經站得整整齊齊立在兩邊,等着執政者的到來。
太監的一聲唱喏之後,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卻是兩人。
攝政王一身朝服,寬帶束腰,龍行虎步,正同往常一般顯得十分英挺。不少人都偷偷往他臉上看。
這段時間,他面上總是有些陰郁,看得人人都膽戰心驚的。可是今日看來,竟是意外的輕松。
然後衆人才看見他身邊亦步亦趨地跟着個身量修長的美人。
初見隻覺得那女子身段玲珑,雖然素面朝天,卻驚人的貌美,一身紅色大氅襯得容顔愈發奪目。
可是再細看,見她雖低調地未戴鳳冠,鬓邊卻簪着一支鳳頭步搖,頓時心下暗驚,知道這原來是寵冠京城的太子妃!
今日太子竟是帶着愛妃來臨朝了!
“臣,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參見太子妃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整齊的請安聲中,太子略擡了擡手,卻是扶了愛妃小心地上了台階,并未理會那些朝臣,自先入了閣。
身後的朝臣以序列而入,入了閣卻見今日文昌閣内莫名豎起了一面巨大的,密實的屏風。
太子殿下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是入了那屏風後了!
顔醋缸早有安排,可是自家的絕色棒槌被人盯着那樣打量,還是讓他從打心眼裡不舒服。
因此帶了人入屏風,便小聲哄道:“我知道你困,你年在這後頭呆着,放心,這屏風是特制,絕不透光,你就是在這兒睡覺也沒人知道。”
甯昭昭看着那特地準備好的小軟塌,小桌子,甚至桌子上還有精緻的小點心。她面上有些猶豫之色。
顔清沅又道:“有你在我身後陪着我,我便是知足了的。”
棒槌終于輕輕點了點頭。
她主要是怕顔清沅面上會不好看。但他安排周到了,她也就随他去了。
顔清沅見她點了頭,終于是笑了,解了她的大氅,在宮女面前就俯身把棒槌抱了起來,放在了榻上把她安置好了。
甯昭昭在榻上打了個滾,回頭雙眼迷蒙地看着他。
那眼神勾得人食指大動,面對這等暖室,英俊迷人的皇子,欲語還休的女主子,那些宮女不知道生出了多少心思來。
不約而同地卻想着,怪道太子妃一直獨寵,勾人本事倒是不小。
可唯顔清沅知道,她其實就是沒睡醒罷了……
隻是他還是有些按捺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啞聲道:“在這兒等着。”
這才出去應付朝臣。
甯昭昭把宮女也打發走了,裡間沒人,又是個安逸獨立的小室,隻是有外面的聲音傳進來,也像隔得很遠似的,她倒是漸漸放松下來。
棒槌以為是這屏風隔音效果好,卻不知道如今那些朝臣心下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心思。
顔清沅說話也語調溫柔,他們自然不敢大聲,隻恐驚了那屏風後的女主子。
太子妃一向獨寵,卻甚少出來走動。很多事情其實都是道聽途說。如今見太子這般不避諱的做派,實在是……
可惜宋顧謹今天不曾來上朝,否則朝中或許還能多一個正常人。
甯昭昭隔着屏風,本來已經在打瞌睡了,突然聽見了她的大黑提高了音量,似乎是發了脾氣!
她一個激靈就醒了,連忙坐直了身子認真去聽。
卻是聽見這些人在商量揮兵攻打南疆之事。
朝中有一位趙閣老,是早已經榮休,後來被齊帝請回來的。其人剛正不阿,又是老臣,于國于民都是個能說的話的人。
顔清沅倒是把他給容了下來。
聽說攝政王直接下令要攻打南疆,他立刻暴起了,道:“大齊屢遭大戰,民不聊生,正是與民休息的時候,雖然南疆頻頻不安,但此時尚不是發動大戰之機啊!殿下,大齊已經風雨飄搖,實在經不起這番折騰了啊!”
顔清沅原還耐着性子哄兩句,最後火起了,道:“閣老倒是為國為民操碎了心。這皇城被人打進來幾次?閣老有臉,本王尚且沒臉!”
趙閣老道:“殿下!殿下年輕氣盛,可是為了與民休息,臉面又值得什麼?”
顔清沅皮笑肉不笑,道:“依了閣老的意思,是覺得本王為了臉面,倒是不管百姓的死活了?”
趙閣老跪下磕頭,顫顫巍巍地道:“殿下,老臣失言,殿下一向待百姓寬厚,實非氣盛之君。隻是如今,大齊已沒有國力再戰,國庫早已空虛,若要再戰必得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百姓隻怕已無力再供奉軍隊……”
顔清沅冷冷道:“現在不出,那等到人家大軍揮兵入京來搶麼?”
趙閣老大聲道:“殿下!望殿下三思啊!就算一定要傭兵,為何不先嘗試招安?實在不行,還能和親!南疆本是蠻夷之地,若是蒙降我天朝公主……”
顔清沅頓時冷笑出聲,道:“閣老倒是愈發有志氣了,我大齊的公主豈能入那腌臜之地?就算送公主入南疆,又能維持幾年的和平?我大齊内憂外患不斷,宗室又有多少公主能嫁?”
趙閣老顫顫道:“便是能換來幾年和平,給百姓喘氣的機會,也是好的。皇朝公主受百姓供養,也該為民分憂……”
“荒謬!這不是皇朝公主在為民分憂,而是在打我大齊上下舉國兒郎的臉!這一仗本王便是咬牙也要打下來,閣老你無須再多言!”
趙閣老顫聲道:“殿下,殿下三思,三思啊!”
顔清沅正大發雷霆想拍桌子,一擡臂卻猛得聽見“刺啦”一聲,衆人驚恐地擡頭看着他。
卻見顔清沅的手擡在半空中,看似完好無損,表情非常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