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昭昭怕金靈不放心,送上來的飯菜自己先每樣嘗了一口,才喂給他。
果然這孩子是餓慘了,放下了戒心之後就吃得狼吞虎咽。
甯昭昭小聲道:“不大喊大叫了,我讓他松開你,行嗎?”
金靈很認真地道:“可我是瘋子,我管不住我自己的。”
甯昭昭:“……”
金靈又道:“你不如求他殺了我來得痛快。橫豎我總是要死的。”
他是宋氏養出來替代顔清沅的人,又是金家的後代。顔清沅不會留他的。
甯昭昭歎了一聲,道:“吃飯吧。你明天想吃什麼?”
他不說話,眼神莫測地看向她身後。
甯昭昭回過頭,見顔清沅沉着臉站在那。
她也沒理他,手裡卻加快了速度,喂金靈吃了最後幾口飯,讓人給他擦擦嘴。
“走吧。”她對顔清沅道。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去。
顔清沅有點受不了這個壓抑的氣氛,道:“今日若不是我擒了他,來日便是他取代了我。”
甯昭昭低頭喃喃道:“我知道,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隻不過他到底是個孩子,也還沒來得及做什麼。你抓了就抓了,我隻是覺得……沒必要這樣折磨他。”
顔清沅無奈地道:“我不是折磨他。是他太吵了。至于他自己怕黑怕地窖,那是他自己的事。”
甯昭昭想了想,也明白自己太單純了。
現在顔清沅其實還是處在劣勢的位置上,秦家強勢逼人,宋氏步步為營。他們又憑什麼去同情别人?
何況說難聽點,金靈還真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隻是甯昭昭的心情實在是說不上好吧,畢竟她還是個普通人。
吃了晚飯進了屋,甯昭昭坐在鏡子前面梳頭的時候,留意到自己身邊多了兩個妝奁。好奇地打開一看,就愣了半天。
翡翠夜明珠,和羊脂玉頭面啊……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正在看書的顔清沅也擡起頭看着她。
他的眼神有些忐忑,又有些故作淡然。
甯昭昭似笑非笑,道:“你都送給别人了,還拿過來給我幹什麼?我這人有潔癖,别人用過的東西,我是碰都不會碰的。”
“……”
她把那兩套價值連城的東西推去一邊,完全不放在眼裡。
顔清沅神色黯然,半晌有些委屈似的道:“我沒送給她,她自己拿去的。”
那意思是,你怎麼能賴到我頭上呢?
“昭昭,你明明知道我待你和待她,是絕不一樣的……”
甯昭昭梳了頭,淡淡道:“一不一樣,如今還難說。”
顔清沅:“……”
相比起顔清沅的慘狀,張邁此時卻是春風得意。
薛柔兒看着素,卻勝在新鮮。
而且興許薛柔兒覺得對他不用太客氣,所以也很放得開,兩人入夜很快又開始颠鸾倒鳳,一時之間不知今夕是何夕。
旖旎過後,薛柔兒趴在張邁的兇口上,嬌喘方休,心裡卻在想,宋家那個糧單子無論如何要拿下來。她已經鑄成大錯,唯有拔下這個頭籌,為顔清沅立下一功。
他才會順理成章得認下她,到時候再想個辦法把失身的事情遮掩過去就是了。
因此她開始變得激進了起來。
撫摸着張邁瘦削卻結實的兇膛,她軟軟地道:“宋家人把價錢又提了,下面的人鬧騰呢,你給我壓制着些。”
宋氏看起來是真的急眼了。
原來派出來威懾顔清沅的金靈現在已經不知道死活,他們手上一時沒有别的籌碼,慶王回京又迫在眉睫。
所以今天一早,他們給糧價漲了五倍。
黑市那些人叫嚣着要放糧,叫得更厲害了。
張邁捏着她的小臉,笑道:“我哪裡壓得住,不都靠你麼?明兒你再去跟他們說說。金靈換不出來,宋家人隻能一個勁兒把糧價往上擡的。隻要沉得住氣,五倍算什麼?再轉個運口,糧價至少能漲上十倍。”
薛柔兒不滿地道:“事兒都讓我幹了,你幹什麼啊?
心裡卻盤算着一定要親力親為,這樣,所有的功勞才能算到她頭上。
不過有一件事,卻還是要張邁來做比較合适。
“我身份不夠不好進宮。你去勸勸你主子,讓甯氏進宮一趟。”
張邁撐起身子,把玩着她的一縷長發,漫不經心地道:“為何?”
“現在宋貴妃還沉得住氣,但這價錢再漲下去,咱們還不肯松口,他們肯定要來硬的。咱們應該早做好打算。畢竟咱們是商家,他們是天家。”
張邁被她說得心中微動,道:“怎麼打算?和甯夫人進宮有關系?”
“自然是先靠着皇後娘娘啊。如今咱們岌岌可危,還不就是案子被拖着了。讓她去哄哄皇後娘娘,早點把封位讨下來,還怕宋貴妃來硬的麼?”
張邁覺得這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嘴上沒接岔,而是帶着笑意道:“你考慮得倒是周全呢。可我怎麼覺得你另有所圖呢?”
說着,就翻了個身,覆在了她身上。
薛柔兒渾身綿軟,點了點他的嘴唇,輕聲道:“你這冤家,你比你主子還沒心肝呢,難道還知道吃醋?”
張邁低聲道:“我沒心肝,你倒是自己摸摸啊……”
不一會兒,帳子裡便隻餘下了女人的嬌吟和男子的低喘。
别院。
竟然大晚上的又開始打雷。
甯昭昭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顔清沅就這麼支着腦袋看着她翻,似乎是覺得挺有趣的,她翻過頭了還會把她扒拉回來讓她接着翻。
甯昭昭:“……”
顔清沅樂呵呵地道:“你怎麼不怕打雷?”
“……我為什麼要怕打雷。”
“不生氣了?”他笑道。
甯昭昭繃着臉,過了一會兒就繃不住了,翻了個身故意道:“氣死了。”
其實她早就不生氣了。
顔清沅今天給她洗腳來着。
甯昭昭覺得赤蒙純粹就是放屁,顔清沅對她和對薛柔兒怎麼會是一樣?他絕不可能給别的女人洗腳。
差點就讓那個熊包蛋給繞進去了。
不過顔清沅把許給她的東西讓那個女人碰,這種情況十分惡劣,必須要教育!
顔清沅巴着她耳朵輕聲道:“你要是為那種人跟我生氣,就是沒有良心。别人不知道我怎麼對你,你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甯昭昭想了想,惱道:“偶爾對我還不錯,可你幹的混賬事兒少嗎?之前騙我為你哭成那樣,就那一件,就夠我一輩子不理你了!”
顔清沅:“……我已經記住教訓了不是?以後不會再犯了。不過你會這麼護着我,我也,很意外。”
甯昭昭哼哼唧唧地不滿意,道:“我喜歡你一天,我就護着你一天。但是顔清沅我告訴你,我要是哪天不喜歡你了,你就是個屁!”
聞言顔清沅不但不生氣,反而失笑,把臉湊在她脖子裡,低聲道:“你就會色厲内荏,還怨我叫你棒槌。”
幹的都是棒槌的事兒,自己竟然不知道。
甯昭昭:“……”
不過顔清沅打算做點什麼的時候,還是被她阻止了。
甯昭昭輕聲道:“你還是忍一忍吧。前幾次我沒懷孕是運氣好。我可不想挺着肚子出嫁。”
“……下個月就要成親了,你怕什麼。”
“你也知道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就這麼幾天了,你急什麼。”
顔清沅:“……”
不碰就不碰吧。顔清沅反正也習慣了被她壓着。
隻是心裡在想,成親的那天,你等着瞧……
隔天一早甯昭昭神清氣爽。顔清沅的臉色則不是很好看。
所幸的是,有個人的臉色比他更難看。
在椅子裡坐了一晚上的赤蒙被人推了出來,面無人色地道:“顔清沅,你就把我解開吧!”
顔清沅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徑自轉身走了。
赤蒙又對甯昭昭一頓讨好,道:“甯大小姐,你就幫我說個人情吧!我怎麼說也是堂堂王子,被捆在這椅子上像什麼話?”
甯昭昭好奇地道:“你怎麼被捆了啊?那你怎麼如廁啊?昨晚洗澡了嗎?哎喲,這多不方便啊……”
赤蒙:“……”
最終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甯大小姐,我真的知道錯了。顔清沅對你那是情比金堅,絕對真心。都是我見識少,胡言亂語,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敢情還是因為昨天的事情的被捆的?
甯昭昭來了興緻,道:“你編編看,我看看你能編成什麼樣。”
編……
赤蒙也不含糊,道:“其實你還真别自信,你身材雖然不錯,但是比起龍姬還是差遠了。隻要顔清沅點頭,龍姬絕對會用跑的上他的床。你長得也不錯,可比你好看的也不是沒有,說實話,人顔二自己長得也不比你難看。”
“……”甯昭昭目瞪口呆。
“就看他寶貝你的那個勁兒,那可是天下有地下無,你竟然被人三兩句話就說動了神,也是你太不争氣了!”赤蒙一臉義正言辭怒其不争。
甯昭昭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是覺得這椅子上坐得挺舒服是不。”
赤蒙立刻就變了臉,道:“哎,别,玩笑話哪能當真呢……”
正說着呢,突然有人大喊道:“不好了郡主,金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