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沅這兩天處于暴走狀态,甯昭昭也是發現了。
你說好好的人吧,打了勝仗,重回了權力中心,那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兒嗎?怎麼到了他這兒就沒完沒了地抽呢。
晚上往死裡折騰她,折騰完了大早上看不到人。回來的時候一臉神清氣爽,看到她突然又不高興了。
她招他惹他了啊,大爺?!
甯昭昭最終忍氣吞聲,牽着這個抽起來沒完沒了的顔大黑回了房。
好好地“哄”!
給他洗個腳,他一會兒又嫌水燙了一會兒又嫌冷了。
甯昭昭好脾氣地埋頭幹活,一邊道:“你說你到底怎麼了?在黑市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麼上來就成這樣了?心裡有什麼不痛快,你跟我說說呗。”
顔清沅看着她柔順的樣子,倒是沒了脾氣,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能忍我到什麼時候。”
甯昭昭:“……”
顔清沅道:“棒槌,你可是答應過我,隻要我不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就不會離開我的。”
甯昭昭氣得掐了他一下,道:“說你犯病你還真犯給我看。”
顔清沅默默地道:“我知道這幾天你忙得也不開心,我想想你要的生活我都不能給你,挺難受。”
甯昭昭心想,果然病的不輕。
她給他擦幹淨腳,然後認真地道:“今天沒喝酒啊?”
顔清沅惱羞成怒!
“你當我是說醉話呢!”
“難道不是?”
顔清沅光着腳就站了起來,有些暴躁地道:“我殺人了!”
甯昭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城外大戰,數萬俘虜,我全都就地處決了!還有抓到的逆賊,我也全都讓處死在牢中,能株連的,也打算一并株連!”
甯昭昭終于有點反應了,她吓了一跳,道:“你瘋了?”
“對啊。”
棒槌隻恨不得上去踹他幾腳,道:“你,你失心瘋了,殺這麼多人?京城都快被你屠空了!”
顔清沅冷笑道:“都是逆賊,死不足惜。”
“就算死不足惜,你,你……”
顔清沅不要臉地湊了過去,道:“我什麼?”
“你有毛病!”
顔清沅一把抱住她,終于開心了,還親了她好幾口。
夜裡被他按着睡下,顔清沅發洩過後倒是神清氣爽,睡得伸胳膊伸腿的。
甯昭昭瞪着眼睛睡不着,翻來覆去的。
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是跟她開玩笑啊?
沒睡好的棒槌第二天起來眼睛都是腫的。
顔清沅倒是還在,神色間有些懊惱,一直偷偷看她的臉色。
甯昭昭斟酌了一下,道:“阿沅,昨晚你跟我說的都是真的?”
“嗯……”顔清沅有氣無力地道。
甯昭昭急道:“為何?就算證據确鑿,那也得有個程序,你說殺就殺,還要株連,這,這是不是不太妥?”
顔清沅看了她一會兒,道:“你過來親我一下。”
“……”
甯昭昭心想,親一下就親一下吧,保不齊一個吻換一條人命呢。
但是顔清沅這個樣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他不會是又……
正在她琢磨的當口,他突然伸手,把她給拽了過去,然後狼似的吻了下來!
“!!!”
甯昭昭大清早地被按在梳妝台一通收拾,他熾熱的舌頭在第一時間就喂了進來,有些急切地吻着她,翻攪個沒完!
等他終于放開她,她幾乎是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你,你……”
顔清沅眸中微黯,輕撫着她的背脊。
甯昭昭膽戰心驚地看着她。
顔清沅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
“我沒事,昭昭。我沒事。”他輕聲道。
甯昭昭無可奈何地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啊,阿沅。”
顔清沅嘟囔道:“不幹什麼,不高興的時候就想折騰你。”
“……”棒槌深吸了一口氣,道:“那你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也沒什麼”,顔清沅把她抱了下來,放在懷裡,一下一下地親她的臉,才道,“我對大齊已經不像從前那般有耐心。隻是給你提個醒,有些事兒你需做好準備。”
聽了這話,甯昭昭猛地想起他手下的那群酷吏。
誠然,顔清沅從來不算是個徹底的好人。從前他手下也養着大批酷吏。隻是人前到底會裝裝樣子罷了。
隻是這一次……他是連樣子都懶得裝了嗎?
甯昭昭緊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你昨晚對我說的那些話,意思是……”
“總之……我大約會做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回了家見了你,我又覺得害怕……”
害怕棒槌會嫌他吧……
甯昭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你。”
顔清沅掰開她的手,低頭看着她的掌心,柔聲道:“棒槌,百年的仇恨,總要有一個了結的時候。撇開前朝不說,就最近幾年,有多少禍端因為他們而起?死了多少人?”
甯昭昭愣了愣。
“我若是再心軟,死的人隻會更多。如今就連藩王也紛紛被挑唆起來。一筆皿債,那就用鮮皿來填吧。”
朱氏若餘一滴皿,生生世世永不休?
那就讓,朱氏的最後一滴皿,也從這世上消失吧!
甯昭昭心想,這倒也不無道理。
“隻是,那些朝臣……”
顔清沅淡道:“宋氏之亂,我清理過一次朝堂。然後呢?”
然後又冒出一大批,裡應外合制造了京城皇陵之亂。
那批處理了。現在又冒出一批……
顔清沅道:“我煩了,棒槌。我得讓他們,長長記性。”
甯昭昭無話可說。
每次動亂,死得最多的,其實是無辜百姓。
他之前處理逆賊的手段雖然不像這次這麼皿腥,可也絕對不柔軟。
就是這樣,竟然還是有人前仆後繼地……
甯昭昭歎氣。
顔清沅偏過頭親她的鬓角。
她忍不住道:“有話……你好好說就是了,昨晚跟我發什麼瘋。”
“我不高興啊。”
“……”
顔清沅抓起她的手按着自己的心口,道:“我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好像我幹什麼你都不喜歡。這次我幹的事兒,你必定是讨厭的。我就越想越生氣。”
“……”
他酸溜溜地道:“不像……”
“打住!”
甯昭昭知道他又要拿那些簪子說事兒了!
她連忙叫了停,隻覺得再聽他唠叨這些,耳朵非長繭子不可!
顔清沅有些陰郁地看着她。
“顔家的事兒怎麼樣了?”棒槌考慮了一下,轉移了話題。
“不怎麼樣。”顔清沅哼了一聲。
呵?還傲嬌上了?
甯昭昭無可奈何地道:“阿沅!”
顔清沅隻得道:“這事兒,我現在也沒辦法,老族長油鹽不進的,唯一可想的,就是先等顔念平回來。”
“然後呢?”
“然後讓他想辦法。”
“……他要是有辦法,他還會避走他鄉?”
“誰跟你說他避走了?”
甯昭昭:“……”
還在黑市的時候,大約甯昭昭坐月子那會兒,顔清沅就上來把顔念平給逮着了,囑咐他帶着族人出海,為他尋解藥去。
這件事,交給誰,都不如交給顔念平。
因為顔念平也是“牽絲”的受害者。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顔家的蠱和藥雖然厲害,但總也有迹可循。黑市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解蠱的方法,最近才有了些眉目。我讓顔念平出海去尋,暫時不動顔家,是想等他回來再說。”
甯昭昭若有所思。但聽說有了眉目,她又大松了一口氣。
顔清沅又道:“上次那個藥人,我親自剖了,倒也不是一無所獲。反正不管他們家的人怎麼鬧騰,你别理就是了。他們得意不了多久的。”
“若是顔念平……沒有成功把解藥帶回來呢?”
“你以為我隻有一手準備?宋顧謹在查,黑市也在尋。”
甯昭昭嘟囔道:“我都吓死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忘了。”
頓時甯昭昭就氣着了,這厮每天回來就沒幹什麼正經事兒,專門抓着她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說的話也都是瘋話!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倒是不說!
甯昭昭頓時冷笑了,道:“是啊,我也沒必要太擔心,那蠱不是你死了以後才會出事麼?千年王八萬年龜,你這個小烏龜王八,還真不用人擔心!”
顔清沅琢磨了一下她這話的意思,頓時就黑了臉:“烏龜王八是随便罵的嗎?你想在哪兒給我戴綠帽子呢?!”
甯昭昭呆滞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烏龜王八”有綠帽子王的意思,頓時就讪讪的。
她心裡嘀咕着,小題大做,不過是随口一說就罷了。
可這小子捕風捉影呷醋的本事實在是……令人發指!
棒槌早期還想給他講講道理什麼的,現在是完全放棄了……
她讨好地親着他的臉,撅着嘴道:“我錯了,我随口說的。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顔清沅又把她抓過來好一頓揉搓,然後才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門。
棒槌滿臉堆笑送他到門口,他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她踮起腳給他整理衣領,在他耳邊輕聲道:“以殺止殺……也是辦法。但是,你可以稍微,多那麼一點點耐心。一點點,就夠了。”
顔清沅抓住她的手,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