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清沅這次是真的下了皿本了。
本來以他的心思,他的棒槌誰多看一眼,他也是要戳瞎那人的雙眼。
可這次也是沒辦法了,總得給她找點事情做,讓她忘了馬上就上京的孩子。免得在王府呆着,守着那幾個小的,又沒完沒了地發愣。
他帶着甯昭昭出了門,先在工部官員的陪同下視察了一下京城。看着衆人眼中的驚豔,他表面上裝得大方,其實心裡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都砍了!
甯昭昭倒是落落大方,她一直就是那麼少根筋的,跟在顔清沅身邊亦步亦趨,聽着他重建京城的計劃,恐怕是所有人裡聽得最認真的一個了。
後來正事辦完了,官員甲道:“娘娘一來,京城仿佛也增色不少。”
很好,這個老小子以後是别想往上爬了。
“龔大人說得極是。怪道人人都說娘娘是京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見,果真如此,王爺好福氣啊。”
嗯,這個也可以作廢了。
總之顔清沅很不高興。
甯昭昭渾然不覺,聽着人家誇贊的話,隻當是奉承,隻是微微一笑就當做是回應。
不笑還好,偏偏她一笑,明眸皓齒讓人眼前都晃了晃。齊京确實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美好的女子,當初那些貴女們經過這一場動亂,不是躲着不敢出門,個個也都是一臉愁苦形容憔悴。
她的一颦一笑似乎都還有昔日京城盛世繁華的影子,讓人神往。
顔清按捺着心頭的不快,命人牽了馬來,道:“諸位大人,本王先行一步了。”
說着拉了拉甯昭昭的手,抱着她上了馬。
甯昭昭興奮得小臉微紅,早把那群官員丢去了一邊,緊緊抓着他的胳膊道:“我可以自己騎一匹。”
那就别想了。
顔清沅微微一哂,也沒理會她,直接拉了馬缰,帶着她絕塵而去。
……
他說到做到,帶甯昭昭騎馬騎了個痛快,甚至直接跑出了城,跑到城郊,一停不停。
聽着她微微喘着氣,低頭看見她的眼神專注而明亮,顔清沅萌生了以後要給她建一個專屬小馬場的想法。
他原是早有準備,跑累了一路都有人支了小棚子等着送水和小點心。
甯昭昭總是很驚喜。
大戰後的京城城郊,收拾好了以後已經是一派甯靜空曠。
他帶她去看修建好的運河頭往下那一段,沿着河邊慢慢走。
“春江水暖,萬物複蘇,昭昭你知道這時候最适合幹什麼嗎?”
甯昭昭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詭異,哼哼唧唧了一會兒,才道:“适合幹什麼?”
他輕笑,道:“适合求偶啊。”
甯昭昭瞪了他一眼,一時之間卻靠在他寬闊的兇膛裡,道:“求什麼,不早就是你的麼?還是說你又看上了哪家姑娘,要去求偶了?”
“是我的嗎?我怎麼覺得這小姑娘蔫壞蔫壞的,專門知道怎麼對付我。”
“我什麼時候對付你了?不就是跟你分了房嗎。你還小啊,我不陪着你睡不着。”
顔清沅嘟囔道:“真睡不着。”
甯昭昭不吭聲。
“你就讓我搬回去吧,好麼?”
甯昭昭還是不吭聲,心裡想着這小子果然憋着壞呢。
顔清沅低頭含了含她的耳朵。
甯昭昭一個激靈,有些無奈地道:“你幹什麼……别這樣。”
顔清沅摟着她道:“小瑜來了你就顧着他了。昭昭我隻有你一個,你卻要把心思分給孩子……”
頓時甯昭昭啼笑皆非,闆着臉道:“那不是你兒子啊?再說我也隻有你一個,你的心思分到哪兒去了?”
“我不跟你吵嘴,吵不過你,你總有道理的。”
頓時甯昭昭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顔清沅悶悶地摟着她,半晌道:“要不咱們私奔吧,不回去了。”
“滾。”
顔清沅吃吃地笑,道:“我說真的。”
那樣子可認真極了,仿佛隻要棒槌一點頭他就能帶着她一去不回頭。
甯昭昭被他纏得沒法子了,隻好道:“你搬回來吧。老這樣也不好看。”
可沒等他松一口氣,她又道:“可我不跟你做那事兒,就這一條,你自己看着辦吧。”
顔清沅:“……”
甯昭昭瞥了他一眼,心道我才不會那麼容易讓你得逞。
“為何?”他啞着聲音道。
“誰讓你強迫我來着?你要是不服氣,你可以繼續強我啊。”
“昭昭你怎麼就這麼記仇?當時都箭在弦上了,你讓我停下來?我停不下來你就說我強迫你啊?”
四下無人甯昭昭也就無所謂了,聞言瞥了他一眼,道:“你就是強迫我,又不是第一次。就算這次不算,你說咱們倆第一次的時候……”
顔清沅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惱道:“合着你都給我記着呢!”
甯昭昭哼了一聲。
“不鬧了好不好?我天天帶你出來玩。”他低聲保證道。
“那不然呢,你還想天天關着我?”
顔清沅:“……”
甯昭昭費解地道:“難道你覺得我就該天天不出門?”
顔清沅:“……”
甯昭昭冷笑:“别以為我慣着你,你就真能為所欲為了。”
顔清沅垂下頭,終于徹底放棄了和她辯論。
“聽你的就是了。可你總不能讓我一輩子素着吧?何況你自己也曾經說過你不會再拒絕我的。”
說到這個他有點委屈:“你這個騙子。”
甯昭昭頓時臉紅脖子粗:“你能不能想點别的?還是說你們男人就隻會想這個!”
“食色性也,我娶了媳婦不讓納妾,還不陪我睡,還成天罵我……”
甯昭昭回了個頭就去掐他。
顔清沅由着她掐,巍峨不動。
掐完了又道:“你給個日子,總得給我個日子?”
甯昭昭也是拿他沒轍了,半晌低聲嘟囔道:“等小瑜上京吧。”
顔清沅龍心大悅:“那我今晚能搬回來了?”
甯昭昭有點糾結,不情願地點了頭。
顔清沅高興地用力親了她一口。
甯昭昭是真沒辦法對他狠心。
這人毛病是不少,可是優點也不少。比如他從頭到尾都是很專一的。
甯昭昭在心裡安慰自己,也沒個側妃姨娘什麼的讓他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就隻好自己忍着他這種讓人抓狂的掌控欲和粘人鬼屬性了……
當天回了王府,顔清沅丢下一身汗的棒槌,非常高調地讓人把他的東西給搬回屋裡去……
那樣子看得人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失寵的嫔妃,終于又得幸了呢。
這副傻樣看得甯昭昭面紅耳赤,索性就躲到秦皇後那裡去不回來了!
……
接下來每天,顔清沅都帶她出去走走,夜裡給她洗腳,睡下之後也老老實實的,最多親親她的額頭。
成親畢竟時間也長了,棒槌少見這麼耐心大方的大黑,心也就軟了。
有一天他還主動帶了幾個繡娘回來,說是專門做孩子的衣裳的,讓棒槌自己挑花樣和樣式。
棒槌女紅不行,做姑娘做王妃,幾年都沒學會。但是給孩子做衣服她興趣很大,和繡娘一通商量,每天針線不離手。
大黑看着有些妒忌,心想你給老子做個亵褲做了幾個月,做出來還正反不分,原來不是不會做,就是沒心思做罷了。瞧瞧,如今給孩子縫包肚,半天的功夫就像模像樣的了。
可這點心思也不能讓她發現,不然她又要說他不像個當爹的。
這天他終于受不了了,拿了個折子就湊過去,道:“昭昭你來一下。”
甯昭昭不疑有他,放下針線,對幾個繡娘道:“我待會兒就回來。”
顔清沅心道:待會兒?别想了。
甯昭昭跟着他到了書房,發現桌上一摞折子積壓着,也愣了愣。
“你不會來叫我幫你看折子吧。”
“那倒不是。前幾天甯家人到過咱們府外頭,被我叫人攔下來了”,他先坐下了,若有所思,道,“到底是你的父家,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甯葳是叛臣之首,論罪便是滿門操斬都不夠的。雖然甯葳早早死了,可是家眷還在,也是要論罪的。
甯昭昭突然想了起來,道:“胡太師呢?”
“死了,不願與甯葳同流合污,被宋氏處死的。”
齊帝非常器重胡太師,也是有原因的。這老小子上京,本來是齊帝授意他輔佐宋氏。可沒想到後來宋氏成了叛徒……老太師眼沒瞎,看出不對勁,最終死在這場動亂中。
“那胡家倒是有功的。”甯昭昭若有所思。
“說不上有功,至多無過。”顔清沅一哂。
“那你看着處置吧,我不管了。”甯昭昭最終道。
顔清沅明白了她的意思。
“胡氏也算是忠肝義膽,至死未曾變節。甯葳既死,胡氏之女和幼子是可以保全的。其他女眷,和妾侍所出,以及旁支……論罪卻留不得。”
他頓了頓,道:“你覺得當如何?”
甯昭昭一臉莫名其妙,道:“不是說了,由你嗎?”
顔清沅看了她半晌,最終歎道:“流放三千裡吧。我怕你會做噩夢。”
甯昭昭想說不會。
顔清沅已經低頭批了折子,一邊讓她過來研墨,道:“我隻是看看你的意思,既然你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我就做主把他們流放了吧。”
“你不怕人說你包庇徇私?”
顔清沅笑道:“我可不就是包庇徇私?留不留他們其實無所謂。但我就是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包庇徇私。”
棒槌的心頭猛的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