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座禅院，就不怕我們尋過去給端了？”路青露出一個嗜皿的笑容，揮了揮手裡的雁翎刀。
“路城主，你大約不知，世人就算不敬佛，也不會無端去招惹佛寺，生怕招了天譴，對世人來說，佛寺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我不怕，我就是要去佛圖澄的寺廟給搗了！”看道安這模樣，路青一陣惱火，說什麼天譴，真的有老天爺的話，就佛圖澄的所作所為，早該遭天譴了才對！
“路城主，貧僧也就勸兩句而已，并不是要阻止，還是早些下決定，隻要石趙群龍無首，亦或石大雅成了階下囚，那石趙也就不攻自破了。”道安瞬間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擺擺手到一邊去了。
“石勒就石大雅一個兒子嗎？”路青有些牙癢癢，可還是正事要緊，她到底不是打天下的料，就沒想到這些孩子的作用，隻要留下哪怕一個石勒的兒子，石勒的人都會繼續戰鬥到底。“那倒也不是，長子石興，去年染了瘟疫而死，剩下幾個幼子，其中以石大雅最為年長，今年不過才六歲而已，石大雅之母程氏的哥哥，乃是石勒麾下大将程遐，骁勇善戰，又通謀略，現在洛陽與夔安一起
對抗涼州大軍。
所以，就算石大雅性子懦弱，可看在他舅舅的份上，這個世子也是他了。
至于其他幾個幼子，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随石大雅一起上了太行山了，隻要能找到石大雅，這些孩子一個也跑不了。”
回答路青的是雲落，這些天他待在崔家，得到的情報倒是比路青還要多。
路青沉思了一陣，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現在的情況是，石勒快死了，不過臨死前，似乎想拉他們一起死，不知道那大殿裡到底埋了什麼機關，拿自己當誘餌确實是個不錯的手段，隻可惜……
他娶了李緻。
今夜天亮之前，他們要退出襄國城，因為崔璟說那時候他會過來把襄國城炸個底朝天，既然如此，他們就不用再去找石勒的晦氣了，讓他在皇宮大殿中慢慢的等死就好。
至于佛圖澄和石大雅，現在去追，他們已經落後了不少，想必佛圖澄離開時，是有準備的，必然有馬匹，他們想追也追不上，再說也沒帶多少補給，還是追不得。
既然道安和尚知道那處禅院所在，他們也許不用這麼着急，不如跟崔璟碰個頭，将一路用的東西都準備好，再去太行山，或許更妥當。
想清楚之後，路青迅速跟衆人商量了一番，各處的細節完善之後，這些事便定了下來。
既然不打算跟石勒面對面了，那他們便準備離開襄國城了。
路青掃了一眼還坐在石頭上顫抖的李緻，給林嘯使了個眼色。
“讓她給石勒陪葬去吧。”
林嘯點點頭，一掌劈到李緻後頸，将她劈暈之後，便扛着去了大殿。
此時皇宮内依然亂糟糟的，不少中了滿天霞毒物的人跑來跑去，瘋子一般的揮舞着刀槍劍戟，見人便殺。
這些人應該是吸入的量太大了，哪怕迷霧散的差不多了，他們也還是回不過神來。
反而是李緻這種，隻是從裡面跑了一圈，而後就到了沒有滿天霞的區域，恢複的挺快。
隻是現在她已經被林嘯一把扔進了皇宮大殿，在殿中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林嘯就跟個鬼影一般的溜了。
很快，路青又安排人在皇宮的幾個大門那點上火，連靠近牆頭的大樹也沒放過，然後才帶着人跑遠了。
襄國城裡，九兒則将大屋裡的姑娘們，分成了許多小隊，找了不少膽子大的姑娘做領頭的，将天雷彈或者天火分給她們，教了他們怎麼用，然後才開始有序的往東邊的城門跑。
路青安排的那批人，在他們前面，盡可能的清除一路遇到的守衛，護着他們前行。
如此大規模的行動，說沒有動靜，那是不可能的。
整個城裡現在都一片騷亂，不管是羯人還是漢人平民，都開始帶着大包袱小行李，攜家帶口的往外跑，幾乎所有人都有個直覺，襄國要不保了！石趙要完了！
呼延莫麻木的在院子裡坐了一陣，緩緩起身。
他的速度比以前慢下來太多了，太醫說，動的太多，太快，他肚子上的那片膜就會破掉，他就會死。
現在每天他都要大量藥物來維持生命，可佛圖澄說，他最多還能撐十天，必死。
聽着外面一聲聲的呼喊哭嚎，呼延莫将他的義子們都叫了過來。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呼延莫好幾天沒說話了，此時聲音越發粗嘎，全是顆粒感。
“有人将糧倉的女子都放跑了，城裡的百姓也在往外逃，皇宮一片大火。”一名弟子趕忙彙報。
“你們為何不去皇宮護駕？”
“可是義父你……”
“是不是路青來了？”
“徒兒不清楚，玉明川和涼州大軍正在洛陽附近交戰，想必還來不了這麼快，應該是路青。”
“好。”
說着，呼延莫一步步走向了大門。
“義父，您的身體……”
“我快死了，我必須要路青陪葬。”
呼延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居住的這座院落，距離東門倒不算遠，出門不久，就見到大街上全是匆忙奔跑的女子，臭氣熏天。
其中還夾雜着一些羯人和漢人的大戶人家，滿面驚恐，也在往東城門跑。
東城門的方向，則是一片火光。
襄國城要完了。
呼延莫的繼續向前走，他看見了街道對面那個比較幹淨的女子，記得她是糧倉的管事，此時正是她在指揮着這些女子逃跑。
有意思，他審問了那麼多人，居然錯過了她。
帶着十餘弟子，呼延莫穿過人流，接近了她。
“小東，你這隊太慢了，天亮之前一定要跑遠，不能再耽擱了，明白嗎？快跑！”“是是，九姐姐，隻是有幾個妹妹腳力不夠，耽擱了些時間，我們擡着她們跑，後面就剩兩隊人了，九姐姐你也趕緊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