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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年之約

穿梭如夢 密碼機 2950 2024-01-31 01:13

  轉眼便是陽春三月的時節。

  與北方山河的粗犷冷峻相比,江南水鄉的景色的确要纖柔秀美多了。

  田野裡到處是一片片秧苗的油綠,一簇簇菜花的金黃。山腰上,缭繞着一團團淡淡的霧霭。遠處眺望,滿坡的翠竹時而朦胧,時而清晰,像情窦初開的少女一樣,顯露出幾分讓人想入非非的誘惑,還有幾分不可捉摸的神秘。

  小河的岸上,一排垂柳随着河道的彎曲走勢伸向遠處,萬千條柳枝搖曳飄拂,蕩漾起紛紛揚揚的白絮在輕風裡翩翩起舞,悠悠而去。小河嘩嘩地唱着歌兒,應和着輕風的旋律,伴奏着楊柳的舞蹈。河水清澈碧透,間或有紅的和粉的花瓣零落在上面,随着河水緩緩流淌。

  蕭不吉與張天健正置身于這幅圖畫中。

  蕭不吉蹲在河邊的一塊大青石上,捶洗着一堆衣裳,發育很好的身軀,已經顯露出女性的雛形。高高卷起的衣袖,露出兩條白皙的胳膊在河水裡起落擺動。烏亮的秀發上落下幾朵潔白的柳絮,又被風兒輕輕拂去。和煦的陽光照射着額頭上的一層細細的汗珠閃閃爍爍。

  張天健坐在一旁,揀起身邊的小石子,百無聊賴地一顆顆扔進河裡。

  和他一起穿越到這個時代的其他九個測試者,現在是什麼境地?

  自己雖然知道曆史走向,可如何去順勢而為?

  以他目前的身份,能改變曆史嗎?

  就算真的能改變曆史,又怎麼能不讓其他的測試者發現而被消滅?

  這些都是他所要考慮的問題。

  真到這時候,張天健才真正感覺到常偉教授給他們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看似他們都能未蔔先知,事實上未蔔先知的能力卻處處掣肘無法發揮,一旦被别的測試者察覺,便随時有被消滅的危險。

  蕭不吉甩了甩濕漉漉的右臂,用手背擦擦額頭和臉頰,擡頭看了一眼表情肅穆的張天健,繼續洗着衣服。

  天将正午,蕭不吉洗完了一筐衣裳,将身子探向河面,想掬一捧清涼的河水洗一洗汗津津的臉。

  突然,她看到水中映出一張男人的臉,眯縫着一對肉眼,笑嘻嘻的。

  蕭不吉吓了一跳,迅速站起身來,頭頂竟差一點撞着那人的下颏,使他不由得倒退了兩步。

  蕭不吉定神一看,立時怒斥道:“張阿四,你又要幹什麼?”

  張天健被驚擾到了,他擡眼看着蕭不吉身邊的男人,眉頭不由一皺。

  阿四本也姓張,論輩份張天健應該喊他族叔,是村裡出了名的潑皮賴子。他家早年也算殷實,父母膝下就他這麼一個獨生兒子,嬌慣得不成樣子。

  常言道,溺愛不是愛。張阿四從小就好吃懶做,整天遊手好閑,正經手藝活路沒學會一點,倒是練就了一張油嘴滑舌。

  十六歲那年父母雙雙病亡,這下更自由了張阿四。

  沒出數年,父母留下的十幾畝上好水田和五間瓦房,全被他折騰得一幹二淨,隻留下一間草棚栖身。

  張阿四沒有了生活來源,又學會了偷雞摸狗,遇到實在沒有下頓,便去鄰裡鄉親家裡借取,但卻從不歸還。或者就幹脆到别人家裡去等人家做好飯,他也坐下來毫不客氣地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的确潑皮耍賴得讓人不可思議。

  村上的人們看在他逝去的父母忠誠厚道,為人和善的面子上,很少與張阿四計較,也沒人跟他親近,快三十歲的人了,仍然是光棍一條。

  張阿四不氣不惱,嘿嘿笑道:“不吉妹子,我不是有意吓你的。我隻想俯過身子從水中看看你的臉面,在背後看不見嘛。嘿嘿,水中映出的不吉妹妹與面前這個一樣漂亮。真的,一樣漂亮,嘿嘿……”

  “阿四,你再這麼胡說八道,我就喊了人來要你難看。快閃開!”蕭不吉狠狠地瞪了張阿四一眼。

  也許是想媳婦快想得發瘋,這些天來張阿四瞄上蕭不吉。

  逢到她獨自去菜園摘菜,或去河邊洗衣服,張阿四就經常跟着她,谄言媚語。

  蕭不吉見張阿四全沒一點做長輩的樣子,對他也沒有好氣兒,遇到糾纏就大吵幾聲将他趕走。

  她知道張阿四是個軟潑皮,隻要嚴聲厲色,他也不敢妄為。

  “天健,我們走!”

  蕭不吉端起裝衣裳的竹筐,牽着張天健的手走上岸堤,張阿四卻“嘿嘿嘿”地趕上來,擋在她倆的前面。

  “不吉妹妹,洗了半晌的衣裳,也累的狠了。快過來,在這柳蔭下歇息會,我陪你說會兒話再走也不遲。”說着張阿四就要動手來拉不吉。

  張天健急了,趕忙去推張阿四:“不要碰我姐!”

  張天健本是下意識的舉動,卻并沒有碰着張阿四。

  誰知張阿四一個趔趄,“哎喲”一聲跌坐在堤坡上。他撐着胳膊爬起來,還未站穩,雙腳又順坡一蹭,撲哧一下摔一個嘴啃泥。

  見張阿四一副狼狽相,蕭不吉肩頭抖動着,“嗤嗤”地笑出了聲來。

  就在這時,忽聽得“哈哈哈”一陣爽朗的大笑。

  張天健一怔,一個老頭仿佛從天而降,在他和張阿四之間站着。

  來人不僅張天健認識,蕭不吉也認識,正是老神仙陶弘景。

  一見陶弘景,張天健臉上便現出苦色,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也正是陶弘景與張轲約定五年之期的日子,看來陶弘景是一天也不耽擱,準時來找自己了。

  見張天健如此模樣,陶弘景心中暗自好笑,卻故意不理會他,而是笑着對張阿四說:“你要再胡鬧,怕是一天都要趴在這河堤土坡上了。”

  張阿四爬起來,“呸呸”吐着嘴裡的草屑泥渣,奇怪的看着陶弘景:“咦,老頭你怎麼知道我的大名?”

  陶弘景一聽,又是哈哈大笑:“方圓數十裡,誰不知道你張阿四?”

  “知道又怎樣,我和不吉妹妹在此玩耍,誰讓你多管閑事?”張阿四惡狠狠地說。

  “哎,這話說得不對了。”陶弘景收斂笑容,“堂堂男兒光天化日之下狎侮女子,如此輕薄無禮,誰見了都該挺身斥責。更何況,你糾纏亵渎的是一位大富大貴之人。”

  聽了陶弘景的話,張天健眉頭不由一皺。

  “什麼,你說她是大富大貴之人?哈……”張阿四仰頭大笑,轉頭看向蕭不吉,:“不吉妹妹,你可聽見了,這瘋老頭說你大福大貴……”

  笑罷,張阿四還不忘問一句:“哎,老頭兒,你知道她大福大貴到何種程度?”

  “當然知道,母儀天下,命帶桃花。”陶弘景緩緩道。

  陶弘景的話音剛落,張天健便張大了嘴巴,心中不由有些嘀咕:難道這個陶弘景是其他九個測試者之一,不然怎麼會知道蕭不吉将來會母儀天下?

  張天健的表情被陶弘景盡收眼底,但他卻不動聲色。

  “什麼?母‘離’天下,喲,對了,這讓你老頭說對了,她的母親離這裡的确很遠。”張阿四不懂老頭說的話,胡亂附和着。

  蕭不吉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八個字,雖然她也不懂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但她覺得這裡面一定很有文章,待回去後她要問問舅舅,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不吉心中這麼想着,擡眼卻發現老神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張阿四不知為何竟如雕塑一般跪在自己面前,更讓她揪心的是表弟也不見了。

  “天健!天健!”蕭不吉帶着哭腔大聲喊道。

  四圍一片靜悄悄的。

  聽不見表弟的回答,蕭不吉心中愈加慌亂,急忙轉身往家中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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