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就叫做‘借刀殺人,皿不沾身’。”
趕車的家夥聽得雲裡霧裡的,卻也少不了要對田淑和猥瑣男恭維上幾句,恭維完了看看後面的車輛已漸漸離遠,就問道:“後面的弟兄們是?”
猥瑣男得意洋洋的道:“是讓他們去掃埋掉我們這一路人的車馬痕迹。那些賊人搶了官家營屯中的婦人,官軍又豈會善罷幹休?而且我聽說十屯中央領兵鎮守的韓浩可不是個好惹的人物,發生了這樣的事,肯定不會像前一陣子占據濮陽的呂布那樣不聞不問。這裡人一擄走,韓浩聞訊馬上就會帶兵追趕過來。
“我讓弟兄們抹去痕迹,韓浩的追兵自然就會隻往賊人老巢而去,不會分兵來追咱們。雙方一打起來,亂戰之中玉石不分的,一場厮殺過後那幫子人都死光了,官兵會有人找尋不到也很正常。到時陸仁也肯定會以為婉兒也死在亂軍之中,就沒人知道婉兒其實是被我們帶走了。”
家丁恍然道:“聰明!我是比不上啊!”
猥瑣男自得的接着道:“不止這些。家主說了,等把這個婉兒玩夠了,再悄悄的把轉送給曹家大公子曹昂,還可▽是家主出遊的時候無意中救下的。你可能不知道曹家大公子對這個婉兒也很青睐吧?隻是先前礙着主臣之誼,不太好向陸仁開口要這個婉兒。
“現在突然一下從家主的手中得到了做夢都想要的美人兒,曹大公子還不是喜不自勝,然後把美人兒暗藏起來玩個痛快,同時對家主會多加照顧?等陸仁知道的時候,或許曹大公子會把婉兒還給陸仁,但那個時候的婉兒早就不成個人樣,陸仁的心還不得痛死?
“就算到時候陸仁猜出婉兒其實是被家主暗中劫走的又怎麼樣?這婉兒田公玩過了,曹大公子也玩過了,他要恨自然是一起恨,那他們主臣就失和了。這主臣一失和,陸仁這個沒什麼名望的人又能鬥得過誰?到那個時候,家主想除掉這個陸仁一雪舊恨,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說完猥瑣男忽然仰天輕笑道:“說起來我到要謝謝這個陸仁陸義浩,要不是他殺了一直壓在我頭上的田高,我是空有計謀卻得不到家主的識賞,沒有用武之地!這樣吧,等日後他橫屍街頭的時候,我會發發善心把他埋了的。做人要知恩圖報才行嘛!”
家丁聞言亦笑。
縱觀古今中外、曆朝曆代,地主豪強或勾結官府、或勾結亡命之徒欺壓一方,實在是一件太平常不過的事。很不幸,陸仁便身陷其中了。隻不過陸仁真的會被田淑算計到嗎?
田淑其實有一個不算失誤的失誤,那就是以當時人們普遍的心态去算計了陸仁,卻不知道陸仁是個處事觀念和他們有着根本上不同的穿越者。
或許在許多事上古人與現代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像他們會認為陸仁這個不會武藝的人肯定會等韓浩的援軍抵達之後才去追擊賊寇,然後便是一場玉石不分、難留活口的亂戰。而在冷兵器時代,官兵對上一幫亡命之徒不會留手,隻會是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見一個就殺一個,往往也不會理會對面的人是不是賊人。
隻是田淑怎麼也不會想到陸仁一聽說婉兒被擄便會變得瘋狂無比,連一個人都不帶就不顧一切的獨自一人追襲上來。也許這一點田典也有算預料,那借賊寇之手直接除掉陸仁也不錯,一個不會武藝又失去了理智的人死在山澤亡命的手上,同樣不會有人懷疑到田淑的身上。
隻是田淑不知道,陸仁身上還有自己的王牌未出。更想不到的是他與賊寇的交易,會被一個九歲的小陸蘭給偷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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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
一人一騎來到了三岔道口,馬上騎者用力帶住馬勢後便翻身下馬,蹲下身子檢看地上的腳印行迹:“是那邊!!婉兒等我!”
再次翻身上馬,劍鞘重重的打在馬臀之上,戰馬吃痛之下立即揚蹄狂奔。隻是戰馬跑得再快,對心急如焚的陸仁而言仍覺得很慢。
穿越到漢末三年,陸仁雖然自己沒有親身碰上過什麼山賊草寇,但對于這些搶掠殺人是家常便飯的亡命之徒的傳聞卻從末少聽說過。現在這些強賊偷襲民屯并沒有搶掠糧食,隻是擄走了一批在河畔洗衣的少女便即遠遁,那擺明了他們就是為了擄女子而來的。
既然隻是為了擄掠女子而來,婉兒落在這班賊寇的手裡若救援不及,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陸仁根本就不敢去想。但有一點陸仁很清楚,就是以婉兒那外柔内剛的性情,落入魔掌之後隻要有一點機會隻會去做一件事……
“傻丫頭傻丫頭傻丫頭,千萬别做傻事啊!等我!!”
陸仁在這裡隻顧着打馬狂奔,卻沒有留意到路口那裡的草叢之中陸蘭探了個頭出來。隻可惜陸蘭畢竟年小力弱,在草木之中往返趕了這麼一大段的路,早就已經累得不行,氣都快有些喘不過來了,縱然有心想出聲喚住陸仁,卻是半點的聲音都喊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陸仁縱馬往錯誤的方向而去,自己則在原地急得直跺腳。好不容易緩過來口氣,陸蘭又跺了跺腳,邁開了小腳丫往陸仁的方向追了下去。
再看陸仁人在馬上,劍鞘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擊打着馬臀,可憐的戰馬除了盡力狂奔之外再無他法。也不知跑出了多少裡路,終于在離稍遠些的樹林大概還有不足十裡地的地方,陸仁的視線中出現了幾十個手執刀劍、衣裳不整的人,當中還有不少人肩膀上扛着手腳被縛、口中也被塞上了布團的少女。
“沒錯,就是他們了!!”
此刻的陸仁人在憤恨中雙眼早已通紅,複又重重的擊打了一下馬臀急追上去,口中更是大聲怒吼道:“都給我站住!!”
“大目,後面有人追上來了!”
一衆賊寇大吃一驚,心說怎麼官兵這麼快就追上來了?領頭的賊首更是大吃一驚。
這裡到要說一下,論玩陰謀詭計,這個賊夔的确不如猥瑣男。但他當了多年的賊頭,對于犯罪技巧其實很有一套。像這次的逃跑路線、與猥瑣男的接頭地點就都是胡大目選定的。
這賊首事先就計算過各方面的路程與時間差,按他的推算,官兵步卒從出營到追到這一帶時,他應該已經領着手下潛入了林中。而隻要進入了叢林,不管是與官兵對抗還是隐遁跑路,賊首與其手下都有着相當的自信。可是現在他們還沒有潛入林中,後面的官兵就已經追了上來,想想自己就這麼幾十号烏合之衆,又是在平原地區和正規官兵作戰,就算再笨也知道毫無勝算,賊首又豈能不驚?
大驚之下急回頭望去,不過隻這一眼賊首就松了口氣,人也跟着笑了:“慌什麼?就來了一個人,能成什麼氣候?都停下來等他,看老子怎麼結果了他再回去不遲,順便把他的馬搶過來給老子騎一騎也不錯!”
把手中的刀扛到了肩上,大大咧咧的站到了隊前等着陸仁靠近。當然這賊首敢這樣也是老遠就看出馬背上的陸仁身軀并不怎麼壯實,身上又是一身粗布衣物,半片盔甲都沒有,武器也隻有一把鐵劍,看得出肯定不是什麼戰将。如果來人身軀精壯且披挂整齊,手裡又拿着什麼馬上長兵的話,這賊頭多半還不敢這樣做。說白了就是一句欺軟怕硬。
人馬漸近,陸仁也滾鞍下馬,下馬時佩劍也出了鞘,沖着賊首怒吼道:“婉兒在哪!?”
賊首扛着刀,上下打晾了身軀不怎麼樣的陸仁幾眼,臉上泛起了嘲弄之意。一旁有人湊過來向賊首道:“他就是濮陽令陸仁。”
賊首仰天大笑道:“原來是陸縣啊!久聞大名,不過今日一見也不怎麼樣嘛!”
狂笑,忍不住的狂笑。陸仁不會武藝的事在濮陽一帶幾乎人盡皆知,現在就這麼一個人追上來,在賊首的眼中和送死有什麼分别?
陸仁又吼道:“少廢話!婉兒在哪裡!?”
賊首把刀撤下肩頭,沖陸仁冷笑道:“你活得下來再說吧!弟兄們,把他圍起來别讓他跑了!大家都好久沒見過葷腥了吧?這個當官的肉看上去挺精細的,正好剁成肉塊帶回去煮了吃!”
一衆草寇暴發出轟笑聲,紛紛動步把陸仁圍在了當中,就連那十幾個扛着少女的草寇都把肩上的少女扔到了一堆圍了上來。
陸仁本想向那邊的少女人堆搜尋婉兒,可是視線早已被群寇所阻隔。環視了一眼周圍的群寇,忽然又想起了剛才對方所說的要把他“剁成肉塊再煮了吃”的話,本來就已經很憤怒的心情變得更加憤怒,早已通紅的雙眼亦更紅上了幾分。
“你們他媽的還是人嗎!?”
幾近于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陸仁連人帶劍向包圍圈的一角沖突了過去。這身形的速度之快,竟然令當頭的幾個賊寇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手中的刀劍都來不及舉起;而陸仁手中的劍勢之猛,隻一次沖擊就有三個草寇被陸仁一劍放倒!而這一下來得太過突然,使一衆賊寇都駭然的望向了陸仁,執拿刀劍的手竟然都有些打抖。
陸仁一個起落便沖出了包圍圈,停住身形之後猛的一轉身,雙眼通紅中咬牙切齒的道:“你們這些禽獸不如的畜生,傷天害理無惡不作,還敢擄走我家婉兒!?真的以為我不會武藝就沒見過陣仗!?今天你們一個也别想跑!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