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該起身了;主上,該起身了……”
“嗯、嗯……”陸仁人在被窩裡連眼都不願睜,迷迷糊糊的應道:“别吵别吵,反正現在大冬天的沒什麼事,讓我多睡會兒……”
榻旁侍立的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推陸仁:“可是主上,剛才荀司馬來此清掃的邑從帶了荀司馬的話過來,說是請主上未時中去府衙議事,可現在都已經午時中了。”
“嗯……嗯!!”陸仁被婉兒的這幾句話一說,立刻便睜圓了雙眼睡意全消,人都幾乎是從床上蹦起來的:“現在都午時了?我勒了個去!”自穿越後,陸仁因為總是被這樣的和那樣的事給纏着,還真沒有過幾次一覺睡到中午的情況。
望見陸仁的舉動,婉兒想笑卻沒敢笑,轉身去衣架上取來衣衫要伺候陸仁更衣,陸仁卻一伸手搶了過來:“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怎麼樣婉兒,昨天睡得還好吧?”
“啊……睡、睡得很好。”一直以來婉兒作為一個婢女,平時住宿的環境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突然一下子有了一間屬于自己而且還很漂亮舒适的卧房,婉兒都有些如在夢中。不過@⊥,所謂的睡得很好……其實婉兒在亂七八糟的心态交集之下,根本就一夜沒睡。
陸仁從婉兒那雙大眼睛中看到了皿絲,稍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但也知道婉兒總得有這麼個适應期,所以沒有過多的去問。而婉兒見陸仁已經穿好了衣衫,就把盆中毛布擰好遞給陸仁。陸仁接過來見是熱的,便問道:“你一早就起來燒了水是嗎?”
“是。小心伺候主上飲食起居是奴……婉兒份内之事。”
陸仁洗好了臉把毛布交回給婉兒,順手曲指在婉兒的額頭輕輕彈了一下,壞笑道:“這樣才乖嘛!”
婉兒乖乖的站在那裡,對陸仁的小調戲也談不上有什麼反應:“飯食尚溫,婉兒這就去給主上端來。”
陸仁“嗯”了一聲,去房中的書架那裡翻找等下要用的圖樣資料,婉兒則去廚房端來飯菜給陸仁吃。陸仁一邊查閱着自己繪制出來的圖樣是不是有什麼錯漏之處,一邊胡亂的往嘴裡塞飯菜,再一擡頭見婉兒跪坐在身旁,睜大了雙眼好奇的看着自己的那些書簡圖樣,就順口問道:“婉兒你吃了飯沒有?”
婉兒點點頭:“巳時中已經吃過了小食……主上,這個字你好像寫錯了。”
陸仁微微一愣,望向了婉兒所指的那個字。其實陸仁并沒有寫錯,隻不過陸仁寫的是簡體字而已,但在當時可能是會被認為是錯别字。隻是自己看當然沒問題,但這些個資料圖樣是要給荀彧甚至是曹操看的,這些簡體字還是注意點的好。所以陸仁呵呵的笑了笑,添了幾筆改正之後忽然奇道:“婉兒你識字?”
“認得一些。其實主……哎。”婉兒說到這裡想起來自己已經是陸仁的侍女,不再是曹操那裡的奴仆,所以就趕緊改了對曹操的稱呼:“其實孟德公曾有家令,府中大小奴仆侍從必須要知書識字,所以每隔數日就會有人教奴仆們識字讀書。也許像婉兒這樣的低末奴仆認得的字不多,但平時常常要用到的字基本上都認得。”
陸仁“哦”了一聲再點點頭。曹操是個文化修養非常高的人,而這一類的人一般都會很在意自己家裡的人的文化修養,會有這樣的安排也不足為奇。再對于自己來說,婉兒識字并不用擔心什麼,反正自己寫出來的東西就是要給别人看的,而且婉兒識字的話,讓她去整理書房的時候或許還能方便不少,至少不會把該放到東頭的文件放到西頭去。
眼下有正事要辦,陸仁也沒什麼心思去調戲婉兒,所以是急匆匆的扒完了飯,再把相應的文稿和圖樣檢視完就準備趕去荀彧那裡。臨出門的時候,陸仁向婉兒吩咐道:“平時我都是一個人獨居在這裡,本來是沒什麼的,但你來了就有點不一樣。前一陣子又是蝗災又是旱災的,鄄城的局勢難免會有些不太安定,你可别到處亂跑,不然可能會出事的。萬一有什麼事就大聲的喊,附近就有巡檢房。”
婉兒用力點頭:“是,婉兒尊命。”
扯完了這些淡,陸仁就趕去了荀彧那裡,把文件和圖樣什麼的給荀彧過目,當然也少不了一番相應的解說。荀彧其實聽得是一知半解,但仍然是耐着性子聽着陸仁在作這些農業知識方面的解說……陸仁可不是什麼農業大學的高材生,隻不過是在決定做事之後就讓雪莉把相關的許多農業資料給傳輸了過來,現在隻不過是在照本宣科。
但是現代社會裡相比起漢代不知道要完善了多少倍的農業知識,這個時候不說是會吓到誰,至少也會很容易的就會忽悠到誰。再者荀彧是研讀過當時的《農經》、《汜勝之》這些農業著作的人,多多少少的會聽得懂一些,因此對陸仁的解說在有一定的理解之餘,也生出了一些好奇與求知之心。這也幸虧是荀彧,要換了郭嘉那一類的主,沒準早就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解說得差不多了,陸仁就把東西重新收好,畢竟這是自己回頭要用到的東西,可不是要放在荀彧這裡。荀彧這時也取過了一個印绶盒子交給陸仁道:“這是屯田校尉的印绶,義浩你收好。至于比曹掾史一職的印绶,你回頭交給我派去你那裡清掃的人帶回來就行了。”
陸仁接了過來,奇道:“校尉?我隻是想求都尉一職的啊。”
荀彧道:“你既然是要率衆試屯,就不妨多帶些人去,但如此一來都尉在身份上就有些低了。所以我向主公禀明之後,就給了你校尉一職,統領個兩、三千人就說得過去。”
“兩、三千人?”陸仁小小的吓了一跳,因為他最初的打算隻是帶個幾百人而已:“這麼多人?荀公你能調拔得出來?”
荀彧啞然失笑:“你這陸義浩,精明的時候連我都自認要遜你幾分,可你糊塗起來卻又是如此的可笑。我的确隻能調個幾百人給你,但那都是護屯軍兵,萬一有什麼事是能打仗的。真正的屯田農丁,須你自己去召募。”
陸仁有點想哭:“我去召?我哪裡能召得到啊?”
荀彧搖頭微笑:“你不必自輕。其實你陸義浩隻消往鄄城城門那裡一站再喊上幾聲,相信願意随你去屯田的饑民很容易就能召募得到。”
“真、真會這樣?”陸仁表示懷疑。
其實陸仁現在還真是小看了,或者說是不了解自己在饑民中的号召力。之前糜貞弄出來的那場戲,陸仁也是最大的獲益人之一,至少在現在鄄城周邊的民衆那裡,恐怕沒幾個不知道用音律換回了糜貞手裡的糧米再赈濟饑民的陸義浩。
正發着呆,郭嘉也來到了府衙。彼此打過了招呼之後,陸仁就向郭嘉問道:“老郭,我還正想問你一下,你覺得曹公什麼時候能将呂布逐出衮州?”他就要帶人去種地,最擔心的當然是呂布那裡會有人來搗亂。
郭嘉聞言摸着沒幾根胡須的下巴沉吟道:“兩軍決機于陣前之事是很難說得清的。不過依我看,呂布暴虐不知安民之政,其麾下士卒又素好劫掠百姓以填私欲,雖據濮陽其勢亦不能久也。若我所料不差,主公明年春暖進兵,濮陽一帶必會有民衆舉旗響應。主公用兵隻消不出舊日大錯,明年年内必可将呂布逐出衮州。”
陸仁暗中激活了芯片,比對了一下相關史料與地圖後問道:“行軍打仗、料敵先機不是我擅長的事。老郭我問問你,開春之後呂布會不會來打鄄城、範縣的交界之處?就是我準備去試行屯田的那塊地方。”
一聽陸仁提起鄄城、範縣交界之處,郭嘉細想了許久之後郭嘉才道:“依我看不太可能。呂布掌中能犯鄄、範交界的出兵之所,眼下隻有濮陽一處。但今年大荒久矣,濮陽早已無糧可食,呂布為求養軍唯有引兵暫離濮陽掠糧為食。而濮陽往北是袁本初的河北冀州,雖為糧廣之處,但袁本初兵多糧廣又豈是好招惹的?呂布舊日又與袁本初有隙,自然不敢往北掠食,所以呂布隻能向西或向南掠食。之前呂布是引兵去了山陽就食,如今若山陽食盡,這隆冬之季離秋糧收割之時又差得太遠,呂布隻能南下去巨野、定陶、商丘這些地方尋糧。而這幾處都在鄄城正南,即便是呂布率軍來攻,也不可能繞過鄄城直攻範縣。所以你說的鄄、範交界之處應是斷無兵難之所。就算真有什麼事,你也會先收到消息然後直赴範縣暫避。”
聽過了郭嘉的這一番分析,陸仁也摸起了下巴沉思暗道:“看來我選的地方沒錯,鄄城與範縣交界的這塊地方眼下是很安全的。再有一個來月就到了春正月,有些事如果我早些動手準備的話時間上也不會那麼緊張。嗯,決定了,就這麼做吧。”
再想起一事,陸仁又再向荀彧和郭嘉二人問道:“還有一件事要請二位幫幫忙,就是我想去見兩個人,向他們請教一些事,就是不知道此二人二位認不認識。”
郭嘉應道:“哪二人?”
“棗祗和韓浩韓元嗣。”
荀彧還好,郭嘉卻是立馬就瞪圓了雙眼:“誰誰誰?棗祗和韓浩!?你怎麼想見這兩個人?棗祗還好說,韓浩可是個不好應付的人!就那脾氣……我最不願碰上的人就是他了!行了,你要見這二位的事,你小子自己想辦法!”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