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這幾天我與府庫各官員計點了一下……我們可能要發行第一批的紙币銀票了。”
陸仁楞住:“這麼快?雖然我們早就有準備發行紙币銀票的打算,可我預計這個事還得在一、兩年之後的。”
甄宓取過帳本報了一大串數值出來後解釋道:“府庫中的金銀、糧帛儲備漸豐,而夷、泉兩州這數年來定居的人口也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期。特别是在這次的夷州節慶,民間因為貨币不夠而不得不以物易物的事件發生了很多很多。
“特别是一些大宗性的交易,不管是來我們夷州交易的客商,還是夷州本土的居民,都覺得随身攜帶大量的錢物很不方便,甚至在民間已經出現了雙方各自寫下錢物契約進行交易的事情,這樣恐怕容易出事。用之前先生你的話說,與其任由民間進行這種難以保證,而且易生禍端的契約交易,不如由先生的官府出面發行銀票,可以免去許多的麻煩。民衆們的心理上也接受得了。”
陸仁沉吟道:“這到是。夷州的發展本來就很快,現在又加上了個泉州……相關的金銀數量你那裡統計了沒有?”
甄宓把帳本遞給陸仁:“已經算出來了,請先生過目。”
陸仁掃了一眼,點了點頭問道:“大家都走了吧?”
“都已經各自回府,其餘的侍衛兵卒現在都在院外。”
陸仁站起身,在懷中摸索了一下道:“那好,我們這就去取銀票鋼闆。說真的,這玩意兒我們早都準備好了,就差這最後的契機。”
二人閃入屏後,确定周圍無人後陸仁按動機關,牆上的一道暗門無聲打開,待陸仁與甄宓進入暗道之後便即恢複原樣,旁人是根本就看不出來的。陸仁對這方面的事一直都非常小心,印制夷州銀票的主體鋼闆便秘藏在暗道下的密室裡,而這條秘道也隻有陸仁與甄宓兩個人知道而已,然後就是還有一個雪莉。
當然,為了保守這個秘道的秘密,陸仁又不願玩封建帝王為了保密殺人的爛招,因此前後還費了不少的周章,有些地方甚至還是自己親自動的手。現在就算把那些參與過秘道修建的工匠叫過來,他們還會以為是府衙中的……排污通道!
七拐八折,陸仁與甄宓來到了存放銀票鋼闆的秘室門前,各自取出一把鑰匙插入鎖眼打開暗門進到室中。就着長明燈的燈光,二人再打開鐵箱,箱中浸泡在豆油中的幾塊鋼闆便是他們要取用的東西了。
陸仁捋起袖子,把油中的鋼闆小心翼翼的取出來放到室中的木制推車上,一邊取他還一邊打趣道:“行了,我這身衣服回去又得讓傭人多洗幾次才能穿了。油迹不是那麼好洗滴!
甄宓笑了笑,為了方便做事,她褪去了寬袖外衫,身着無袖裝的她無須挽袖,但是力小撈不動鋼闆,隻能幫着陸仁把放到推車上的鋼闆碼正。這印刷鋼闆的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陸仁撈得一身是汗才勉強撈完。看看滿是豆油的雙手,搖頭笑道:“瞧我這記性,又不記得帶擦手布進來……哎,沒辦法。”
蹲下身去抓了把土,勉強去掉些豆油,再順手在牆上蹭了幾下,油迹也就去得差不多了。他是無所謂,甄宓就有點尴尬,讓甄宓伸手抓土去油似乎有點……其實甄宓是女人,随身有帶着手帕可以擦拭油迹,不過自己也是一手的油,探手入懷去取那衣服可就遭殃了。又不好叫陸仁幫忙,手帕可放在兇口那裡那!想了想甄宓幹脆有樣學樣,什麼大家閨秀的風度先扔去一邊再說,反正也沒旁人看見,便蹲下身去在土地上拭去油迹。
陸仁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休息,輕歎道:“看來我還真是缺少運動了,隻是撈這些鋼闆居然累得一身是汗,還得坐下來休息一下才行。”
甄宓仍然蹲在那裡小心的拭擦着油迹,生怕一不小心堅硬的沙石會磨傷她的玉手,不過擦了幾下卻勾起了她的幾分玩心,把沙土攏成一堆又輕輕的抹去。聽見陸仁的話後甄宓擡頭笑道:“先生你總是那麼勞累,真的該多注意些身體才是。”
陸仁笑了笑,準備站起身離開秘室。隻是剛剛站起來陸仁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晃動,人也有些站立不穩,慌忙中伸手扶牆,強笑道:“你看我身體真的差了好多,才搬點東西就頭重腳輕的了。”
那邊甄宓皺起了眉頭道:“不對啊先生,你是不是覺得地面好像在抖?我也感覺到了。”
“地面抖動?糟了!”
陸仁大驚失色,地面抖動那是地震的前奏,可自己因為這一天下來實在是太累,居然以為是自己累過了頭的身體不良反應。驚慌中陸仁急呼道:“小宓快随我出去,這是要地震了!”
“地震!?”
甄宓一聽到這個詞也吓得花容失色,慌亂中還是陸仁一把把她拉了起來,二人就沿着暗道想向外奔去。可惜才跑出幾步,前方的暗道架土橫梁突然斷裂,上方的泥石随之崩塌了下來……
夷州位于大陸版塊的邊緣,發生地震其實根本就是家常便飯,隻不過一般震幅都比較小,很多時候人們都察覺不到罷了。偶爾會地面上抖動幾下,也是片刻就過去,夷州居民們早就習以為常。這一次的抖動幅度稍稍大些,不過也是沒一下就過去了,誰都沒有留心太多,可是陸仁和甄宓卻因此而倒了黴,被困在通道崩塌的秘室之中。
唉,這怪誰呢?誰讓陸仁當初狠不下心來,讓工匠們随便挖了這麼個“排污通道”,亂架了幾根橫梁便即作罷。如果說這是豆腐渣工程的話,始作俑者還是陸仁自己。更要命的是,很多地方還是陸仁自己去一鏟一鏟偷偷挖出來的,不知不覺中破壞了一些工程的完整性都不知道。人啊,有些時候真的心軟不得!
不過這對陸仁來說也算不得是什麼大事,通道口雖然被封住了,陸仁激活芯片讓雪莉帶人過來搬開也就行了,而且蔡琰她們幾個的身上不還有首飾通訊器嗎?随便的喊一聲都行。不過這個暗道隻有除了陸仁和甄宓知道之外,就隻有雪莉知道,蔡琰她們的話多半會找不到地方,要是帶人亂挖搞不好會挖出問題,所以還是讓雪莉帶人來挖才保險。而現在唯一麻煩的就是雪莉去了新城區主理那邊車站的一些建設工作,一時半會兒的隻怕是回不來。
被困在秘室中的陸仁與甄宓此刻都有些無力的癱坐在那裡,主要是剛才都累着了。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反正按陸仁的推算,他們進入秘室時天已近黃昏,這會兒多半天已經黑了下來。半倚在牆邊,陸仁幹笑了幾聲自嘲道:“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間秘室是出自我手,幾乎是我自己一鏟一鏟的挖出來的,想不到竟然會如同自掘墳墓一般。唉,還好這間秘室裡有通風管道,不然用不了多久我們倆都會氣悶而死。”
借着秘室中長明燈的燈光,甄宓看清了陸仁那張有些搞笑的苦瓜臉,自己想笑卻笑不出來。學着陸仁的樣子倚牆而坐,擔心的向陸仁問道:“先生,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裡,外界又不得而知,那我們會不會……”
說着甄宓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顯然是有些害怕,話也沒敢往下說。
陸仁笑了笑道:“你這是糊塗了,你忘了我與雪莉、文姬他們之間可以‘千裡傳音’的嗎?現在你還沒正兒八經的嫁過來,不然你的身上也得帶一套可以直接通訊的首飾。”
甄宓一怔,但馬上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甄宓這會兒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嫁給陸仁,但有些事情是已經知道了的。隻不過剛才一時有些驚吓,就把這個事給忘了。
陸仁這時則找了點别的話題,省得甄宓在這裡亂擔心。隻是才說了幾句……
咕噜――
陸仁愕然擡頭,見甄宓神色尴尬的低下頭去,啞然笑道:“小宓你餓了?”
甄宓澀澀一笑:“中午的時候就沒吃多少飯食。一是公務太忙,二是……為了保持身段嘛。”
陸仁微笑着搖了搖頭,伸手入懷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個臘封油紙包遞到甄宓的面前。甄宓望了一眼愕然道:“壓縮餅幹?先生你随身還帶着這個?”
“你知道我早在曹營時起就常在各處考較政務,顧不上吃飯是常有的事,所以就習慣了身上總是帶着些幹糧以備不時之需。喏,先将就一下。”
甄宓猶豫了一下接過來,又問道:“先生你呢?”
陸仁道:“我還不餓,再說身上還有三塊。哦對了,幹糧我們是有一點,可是這裡沒有水,你不要一次吃得太多,那樣隻會越發幹渴。”
甄宓點點頭,打開油紙包後很小心的咬了一小口壓縮餅幹,按陸仁的提示咀嚼了很久才細細咽下,因為這樣才不會覺得幹渴。大概隻吃了四分之一甄宓便即停下,複又包好放在了一邊。再看陸仁正單手支頭,似睡非睡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又是一陣沉默之後,陸仁好像想起了些什麼,忽然站起身來把秘室中的四盞長明燈給弄滅了兩盞,又在幾個通風管那裡探耳聽了一下。甄宓雖說不知道這些是現代的自救常識,但是她相信陸仁這樣做就肯定有他的道理,因此也就沒有出聲詢問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