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做噩夢的時候該如何應對?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馬上把他或是她叫醒。此刻陸仁見蔡琰正在噩夢的夢境中掙紮着,臉上的神态顯得是那麼的無助與驚恐,不由得輕歎了口氣之後走到榻邊,伸出手去想拍醒蔡琰:“喂,喂!昭姬你醒醒,醒醒!”
連推帶拍的好幾下之後,蔡琰終于自噩夢中驚醒。猛然間睜開雙眼見陸仁就站在榻邊,蔡琰幾乎是完全在下意識之下就撲進了陸仁的懷中,雙臂死死的抱住了陸仁,驚魂未定的臉上仍然挂滿了恐懼,連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着:“義、義浩,是你嗎?快救救我,救救我!!”
“……”
陸仁也沒想到蔡琰會是這樣的反應,再這樣一下被蔡琰緊緊的抱住,一時之間反到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愣了個好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而對于這樣的情況,诂計隻要不是笨蛋都知道應該怎麼做,所以陸仁擡起了手,在蔡琰的後背上輕撫着道:“好了好了,沒事沒事,你隻是在做噩夢而已,現在醒過來了就沒事了。”
蔡琰就這樣緊靠在陸仁的懷中。也許是陸仁給她的安慰讓她的心頭湧上了幾分安全感的緣故,$,她粗重的喘息在漸漸的平靜下來。良久過去,蔡琰終于徹底的清醒了過來,人自然也就完全的平靜了下來。
可下一刻,蔡琰就意識到了什麼,很勉強的仰起些頭望向了陸仁,卻也正好與陸仁的目光交錯到了一起。而兩個人這樣對望了最多也就一秒鐘,蔡琰就尖叫了一聲,隻在瞬間就縮回了榻内,整個人也蜷成了一團,目光則再也不敢多看陸仁一眼。
“……”
陸仁見狀很是無語,但多多少少的卻又能理解幾分蔡琰現在的情況。不過現在在陸仁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情況之下,二人之間就顯得非常尴尬而微妙了。
忽然之間廊中腳步聲響,卻是從騎在聽到了蔡琰的尖叫聲後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就趕來這裡看看,不過這到讓陸仁回過來了些神,忙在門前攔住了從騎道:“沒事沒事,蔡小姐做了噩夢而已……一個女孩子家碰上了那樣的事,你們都懂的。”
從騎相互間對望了一眼之後就都恍然的點了點頭再退了出去。的确,一個柔弱的女子突然之間碰上了那樣的事,會有一些諸如做噩夢之類的反應真的是再平常不過了。
轟走了從騎之後,陸仁背對着蔡琰,背靠到了房柱之上,輕聲道:“你沒事了吧?剛才可不是我對你怎麼樣,是你一醒過來就抱住我的哈!再說你剛才驚恐成那個樣子,不管換作是誰都會安慰你一下的。”
“……我、我知道……義浩,謝謝……”
“……别謝不謝的了,其實就算是你在心裡恨我入骨也正常。我現在隻希望你在恨我的同時能稍稍的理解我一下就行。行了,不扯這些閑淡,你的心情應該已經平複了吧?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一下,我已經找到住的地方了。”
這時的蔡琰哪裡還有什麼東西可收拾?說得難聽點她已經是身無一物了,唯一要收拾好的無非就是把身上的衣物整理好而已。而昨天碰上了那樣的事,蔡琰根本就是和衣而眠,然後在噩夢之中翻來轉去的,周身上下确實是已經亂得不像話。此刻看了看自己的這個樣子,蔡琰就低低的應了一聲,離開睡榻開始整理周身上下。
按說一個女孩子在整理身上衣物的時候,都會把身邊的男性趕出房去。蔡琰本來是想向陸仁開這個口的,可是當看見那邊背對着自己的陸仁,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狀态之下,蔡琰卻沒有向陸仁開這個口,甚至還隐隐約約的希望陸仁就在旁邊,因為那樣的話她的心裡能夠踏實一些。
不久周身上下的衣物都整理好,蔡琰摸了摸自己早已淩亂不堪的長發,完全是在下意識之下向陸仁問道:“有發梳嗎?”
陸仁探手入袖,摸出了一把小梳子反手遞給蔡琰。别奇怪,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廢”,因此無論男女都留全發,而留全發就要少不了要時時梳理,所以發梳根本就是随身的必備用品之一。陸仁雖然是穿越者,但身處這個時代就得“入鄉随俗”,而且穿越到現在已經三年有多,頭發早就長得老長,身上會帶把梳子很正常。
不過梳子雖然是遞了過去,陸仁卻想起來女人梳妝往往都是很費時間的,可客棧外面還有人在等着自己,就回轉過身向蔡琰道:“頭發在車上梳吧,外面還有人等着。”
蔡琰低應了一聲,問道:“去哪兒?”
陸仁道:“許縣城外,曹公暫借了一所射獵精舍給我暫住。等遲些時候,許縣城中新的房舍建好之後再搬進城來住……哦,暫時的我會先照顧你一下,等差不多的時候曹公會接你過去。”
蔡琰微微一怔:“曹公……是衮州牧曹孟德嗎?”
陸仁道:“現在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将軍了。據我所知,曹公與令尊有舊,現在念及這些舊情,相信曹公會好好的照顧舊友之女的。”
蔡琰又是一愣,支支唔唔的道:“他竟成了大将軍?那、那義浩你呢?”
陸仁哂笑道:“我?我就一小縣令。”
蔡琰暗一頓足,很想跟陸仁說她問的不是這個意思,可這個口蔡琰實在是開不了。眼見着陸仁已經邁步向屋外走去,蔡琰隻能無聲的咬了咬唇,默然低頭的跟在了陸仁的身後。
該上馬的上馬,該登車的登車,出城之後走了有個十幾裡的樣子就來到了曹操的射獵别墅。而所謂的射獵别墅,實際上是一個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落,住戶大多是曹氏或是夏候氏的旁系子弟和家奴僮客。平時種田打獵為生,順帶着再照看一下曹操的這間别墅,而這在當時是大戶人家十分常見的情況。
可能是曹操已經派了人過來知會過這裡的人,因此陸仁一進到村落之中就有人迎了上來,問清楚了情況之後就把陸仁的這一行人請到了精舍之中。這種精舍的居住面積并不大,重在雅緻簡樸而非奢華……陸仁其實不怎麼在乎這些,主要還是看蔡琰會如何反應。不過看起來吧,蔡琰也沒有說什麼話,于是就讓蔡琰在後院住下,陸仁自己是住在了中院的偏房。至于曹操的房間,陸仁可沒敢去占用。
暫時的,陸仁和蔡琰算是安定了下來。不過陸仁的身邊現在沒有随從,之前跟着陸仁的幾個從騎都是曹昂的直屬人馬,一到了地頭就打發回曹昂的身邊去了,現在的侍者是村落中的住戶。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陸仁就會想起仍在濮陽的婉兒,還有那三個小鬼頭,畢竟這幾個人才是真正意義上陸仁的人。
蔡琰那裡沒什麼動靜,一般都是呆在後院那裡發着呆,偶爾的會出來和陸仁見下面,相互問候一下。不過曹操的别墅裡到是有一些書籍,蔡琰可以看看書,到也不至于會無所事事。
就這樣不鹹不淡的平靜了兩天,忽然有一堆人的跑來這裡見陸仁,其中居然有朝庭的诏使,發下诏書說任命陸仁為試守許都令,并領屯田校尉如舊,然後就是一堆的人把一堆的圖樣和相關資料交給了陸仁。
對這個事陸仁心裡明白,就像之前在濮陽屯田一樣,現在陸仁要負責擴建許縣的城池,必須要有個相應的職位來方便做事,所以會轉任為許都令……這個時候許縣要改稱為許都了。
至于這個任命是由朝庭發诏,而不是由曹操直接任命,說白了就是曹操這個時候要擺出一副對漢庭恭敬的樣子,因此但凡是官員的任命,在明面上都得是朝庭出面,而不是曹操自己在如何如何。
更何況許都令相當于現代首都市的市長,在清代是叫九門提督,在這個時代雖然不能列入三公九卿之流的朝堂重臣之列,卻因為職權範圍上的特殊性,是同樣有着上朝議政的資格的。而這樣的一個官職,現時點的曹操真的不方便由他去直接任命。
卻說一大堆的人離開之後,先前亂哄哄的場面終于平靜了下來,陸仁也就在廊舍之中檢看起了那堆人送來的圖樣和資料。正在皺眉苦思間,忽然發覺蔡琰不知何時坐到了自己的身側,扭頭望去時,蔡琰便低下了頭輕聲道:“恭喜你啊義浩,恭喜你升任許都令一職。都城令守雖然仍隻是縣令,但其位卻僅在九卿之下而已,是為天下諸多縣令之首。”
陸仁扭回了頭,繼續檢看那些令他頭痛不已的圖樣,嘴裡則心不在焉的回應道:“天下諸縣縣令之首?看起來好像是很風光,可隻有身在其位的人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個苦差事。相比之下,我到更願意找一個清靜安甯的地方逍遙度日,至不濟也不過就是想當一個沒多少事的安甯之縣的縣令也就夠了。可是現在嘛……唉,不說了,現在還真他妹的是身不由己啊!這些事要是沒辦好,我的腦袋隻怕随時随地的就會離開我的頸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