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劍》系列的樂曲一直以來都為華夏玩家們津津樂道,自然有着其獨到之處。陸仁現在吹奏的這曲《鳳歌青天》,就是諸多《仙劍》樂曲中比較出衆的一首。此外陸仁的笛藝其實挺不錯的,因此這一曲吹奏出來,陸仁身邊的小平固然是聽得津津有味,就連村口那裡駐馬伶聽的青年文士亦輕合上了雙眼,不住的輕輕颌首以示贊許。
《鳳歌青天》并不長,隻有兩分鐘而已。當陸仁一曲吹罷,正笑着想把小平趕回去時,那青年文士策馬來到了土丘前,在馬上向陸仁緻禮道:“此曲悠揚婉轉且意境頗深,實為上佳之曲,敢問兄台,此曲可有名乎?”
青年文士的出現使陸仁與小平都為之一愣,片刻之後陸仁才反應過來,趕緊站起身來向那青年抱拳還禮道:“此曲曲名《鳳歌青天》……足下是遊學仕子嗎?”
青年文士翻身下馬,一邊向陸仁走近,一邊笑着道:“算是在遊學吧。在下荀立,表字常直,颍川人仕。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陸仁一聽對方自報姓名就又愣住了:“你姓荀,颍川人?難道說你是颍川荀氏子弟?”
荀□,立笑了笑道:“我不過是旁枝末系的子弟而已,不足挂齒。到是足下之名,可否告知在下?”
“哦哦,失禮了!在下陸仁,表字義浩。”
自報完姓名,陸仁忽然心中在啞然自嘲,因為“義浩”這個字其實應該是“一号”,當初也是開玩笑的取了這麼個字。本以為不會有什麼用得着的時候,卻不料現在真的用上了。以至于陸仁都嘲笑自己是不是超級烏鴉嘴,有好的不靈壞的靈的預言能力。
不過“義浩”這個字落到荀立的耳中時,卻着實的讓荀立微微的吃了一驚。要知道古人取字一般都很有講究的,通常來說字是名的一個延伸或注釋,否則這表字取出來就是給人當笑柄的。像曹操的“操”就有操行、守德之意,故字“孟德”。換一個層面來說,一個有着合适的表字的人,他的字也往往就代表着他的文化修養、家庭或家族的背景,甚至是社會地位。
扯上社會地位貌似是有點扯淡,但那時一般的平民百姓基本上都是沒有字的。這是到了漢代有所長進,平民有名。換到秦末時期,平民階層很可能會連正式的名都沒有。像漢高祖劉邦,本名叫劉季,而他的“季”其實是“伯仲叔季”這個排行中的季,換言之劉邦在當上皇帝正式取名為“邦”之前,他的名子就是“劉小麼”。
有點扯遠了,隻說這會兒荀立在聽到陸仁自報表字為“義浩”時可着實愣上了一愣,因為陸仁名的“仁”字對應着字的“義浩”,這裡面竟然有“仁者義貫天下”的意思,這可不是當時尋常的人家能取得出的表字。可是看看陸仁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樣貌……反正荀立一時間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外加暗暗稱奇。
不過下一刻荀立就想起了什麼,呀然道:“足下是‘陸’姓?難道是吳之四姓中的陸氏子弟?”
這回又換到陸仁愣住,老半晌之後才抓着頭皮幹笑道:“吳中的陸氏子弟嗎?”
其實陸仁哪裡是什麼陸氏子弟?現在的名子根本就是在失憶之後随便取的。不過荀立這一提起來,到是令陸仁的心中忽然一動。
作為一個突然出現在這個時代的穿越者,他根本就沒有相應的身世來曆。這一個來月裡,他隻是以流民的身份混在小村裡讨生活,而徐州地區這一時期的流民很多,徐州官方都有些管不過來,陸仁又隻是混在最下層的平民圈裡,有沒有來曆到是沒多大的關系。
可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陸仁一直沒有接到雪莉發來的通信聯絡,再回想起自己臨穿越時基地裡發生的變故,陸仁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如果真的是回不去了,那自己今後的日子又該怎麼過?難道就真的隻是以一個流民的身份混下去?
作為一個現代社會飽受穿越類洗禮的家夥,現在真的穿越了,心裡沒點想法那是不太可能的,陸仁自然不會例外。既然想混點名堂出來,在這個時代你沒個說得過去的身世貌似有些說不過去。說得籠統點,那年頭的籍貫身世什麼的倒有點現代社會裡的身份證或是人事檔案,你想辦什麼正經事的時候往往是要備查的,要是沒有的話會相當的麻煩。
隻是這個身世,陸仁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麼編。現在荀立突然問陸仁是不是吳地陸氏的子弟,這到給陸仁提供了一個思路。
于是乎,陸仁的大腦在這一刻飛快的運轉了起來,片刻之後陸仁就有了自認為沒什麼問題的說辭,這才擡起頭向荀立故作無奈的道:“陸氏子弟嗎?我……應該算是吧。呵呵……”
荀立有些啼笑皆非:“什麼叫作‘應該算是’?”
陸仁故意的長歎了口氣,擺出一副很落寞的神情道:“不瞞荀兄,我記得還是很年幼的時候父母就已雙雙故去,我還是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流落街頭靠乞食為生。後來年歲稍長,不願再受族中之人的冷眼相待,就離開了吳地轉而流浪四方。一個來月之前我流浪到了這裡,幸得這裡的老樵夫李老收留,就在這裡住了下來,平日裡以樵采為生。至于吳地、陸氏什麼的,我其實早都已經記不得了。”
荀立恍然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原來如此”。他看陸仁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再以陸仁的年紀來算,那十幾年前正是黃巾之亂初起、天下動亂不堪的時候,到處都有背井離鄉的流民,像陸仁這樣身世的人真的是太多了點,一點都不稀奇。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是幸虧陸仁對三國時期的時代背景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夠編出這種基本上找不出什麼破綻的身世。
但這時荀立這時也發現了陸仁的那一頭短發……其實陸仁的頭發在現代社會的話并不算短,臨穿越時做的可是鄭伊健的那種發型,但在漢代這種留全發的時代卻是很短的了,要不然旁人也不會誤認為陸仁是個受過髡刑的人。荀立顯然也是有了這種想法,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這才用有些陰晴不定的語氣向陸仁問道:“陸兄,你的頭發……”
這種事對陸仁來說已不是一次兩次,也很理解漢時的士子階層一般都不大敢和受過髡刑的人打交道的,于是很無奈的笑了笑,剛想向荀立解釋,到是陸仁身邊的小平跳了出來向荀立道:“陸大哥這是生火睡覺的時候不小心燒到了頭發才變成這樣的,可不是受過髡刑的人。”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如果是當事人自己說出來,别人一般都會心存懷疑。但如果是其他的人為當事人解釋,那就會比較容易說服人,更何況小平還隻是個小孩子?所以荀立馬上就放下了心來,再向陸仁歉意的一笑:“失禮了,望陸兄勿怪。”
陸仁表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反正這事他早已見怪不怪,這一個來月裡去郯城賣了幾回柴,還因此被門卒盤問過好幾回。
這時的荀立又細望向陸仁,很快就覺得陸仁絕對不是一般的山野樵夫。其實這個也很簡單,一般來說讀過書,有一定的文化修養的人,和沒讀過書的大老粗之間,在個人氣質上就肯定會有明顯不同的地方。這種事要擱在現代可能還不怎麼明顯,但擱在漢代可就相當明顯了。
那陸仁有沒有讀過書?這不是廢話嗎?當九年制義務教育是在扯淡啊?更何況陸仁雖然丢失了有關身世的記憶,卻依稀記得自己還是個雜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而且是剛走出校門開始工作沒多久就碰上了“闆磚事件”,身上的學生氣還是很濃的。而這樣一個在現代社會裡讀了十幾年書的人且仍帶着幾分學生氣的人,扔到漢代平民百姓普遍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大老粗裡,自然會顯得有那麼些與衆不同。
荀立的眼光很毒,很快就看出了陸仁身上那與衆不同的地方,于是便試探着問道:“陸兄的笛藝精湛且曲樂意境深遠,但隻是以樵采為生,并非是市井散樂優伶……依在下看來,陸兄想必也是讀書人吧?”
陸仁心說你煩不煩?沒來由的突然冒出來,先是說了幾句客氣話,然後就問這問那的,想搞人口普查啊?不過想翻臉吧,又覺得不太合适,再說荀立的幾個從騎這時也都來到了荀立的身邊。真要是言語不合間發生了什麼争執,陸仁有體能強化劑在身,怕當然是不會怕荀立的這幾号人,可那樣的話自己就很可能會在這個小村呆不下去了,那又再上哪裡找安身之所去?
因此權衡過後,陸仁還是決定把身世編到底,能不惹的麻煩還是不要去惹的好,于是再次的借着一聲長歎低下頭去,擺出那副很無奈的樣子,腦子裡則在飛快的運轉,而且很快的就編好了說辭:“說出來到讓荀兄見笑了。嚴格來說,我并沒有真正的讀過書,而是在流浪時,但凡是遇見書院學館,總會忍不住躲在院外偷聽、偷看,因此多多少少的識些字,知些事理。”
這種事到不算什麼稀奇事,荀立并不覺得奇怪,真正令荀立好奇的還是陸仁的笛藝,因此荀立追問道:“那陸仁的笛藝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在下雖見識短淺,卻也能聽出陸兄的笛藝、曲樂絕非尋常的市井優伶所能奏出的。”
陸仁心說你這家夥是不是欠揍啊?問起事來就沒完沒了的。不過再想想吧,覺得還是把故事給編全套了的好。當然這需要一點點的時間來整理思路,陸仁就幹脆坐了下來,望着已經快看不見的夕陽故作出神,心裡當然是在飛快的盤算。而當想到漢代有名的音樂家,陸仁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蔡琰蔡文姬,再進一步就想起了蔡琰的父親蔡邕,腦中忽的靈光一閃,一套至少在他自己看來沒有破綻的說辭便已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