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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第兩百八十七回見死不救

我本三國一路人 水瓶座·傑 4595 2024-01-31 01:13

  夜色之中,那幾十個夷州子弟正在引導着百姓們向子午谷北口急行。不得不說這些百姓原本因為兇徒賊寇的劫殺,已經是慌亂得六神無主,但在此刻因為有這些夷州子弟的引導,讓他們找到了主心骨,所以心中的那份慌亂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而心中的慌亂平息之後,趕路的速度也因此快上了一些。

  不過很多人心裡都明白,現在他們能夠這樣安心的趕路,是因為有那幾百夷州子弟擋住了追襲而來的西域遊騎。而趕了這麼會兒的路,這些百姓都已經知道救下他們的這些年青人并不是官方的軍隊,而是一群正準備回家的夷州子弟。用那個時代的話說,這些年青人都是“赴義”。

  那個時代的百姓都是很純樸的,所以他們都對這些年青人充滿了感激之情,而在趕路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對那幾百阻敵的夷州子弟表示出了擔憂之意。當然,也不乏那種比較自私的家夥在心中在暗暗的祈禱着幾百夷州子弟可别死得那麼快,因為夷州子弟多抵擋一陣,他們就可以多出一些逃命的時間……沒辦法,這種人,任何時代都不會少。

  徐尚率衆禦敵,這裡的幾十個夷州子弟就交由了一個叫吳钰的女孩子指揮。她是夷州學院醫學系的大學姐,年紀稍大且有正規醫師的身份,鎮得住人。此刻吳钰回頭眺望了一眼再诂算了一下距離,就急忙把隊中一個叫聶倩的女孩子叫了過來。

  “小倩,你騎術好,趕緊挑兩匹快馬,趕去長安求援。”

  聶倩是遼西人,是陸仁在搞定遼西的時候,在遼西的優秀子弟中挑選出來再送去夷州進修的人員之一。而遼西出身的聶倩可以說是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騎術自然不錯。

  對于這樣的命令聶倩自然是沒有異議,但仍有些不解:“吳姐,既然是準備向長安求援,為什麼剛才大學長準備抵敵的時候不讓我挑馬出發?”

  吳钰一拳頭砸到了聶倩的腦門子上:“你傻啊?之前我們與敵軍的距離并不算遠,你縱馬而出的話太容易被敵軍發現,一但被敵軍快馬追擊,你還求的什麼援?别在這裡浪費時間了,快去挑馬!”

  聶倩恍然,當下也不再多說,趕緊的跑去隊伍中找馬。自小在遼西長大的她,對馬匹還是比較了解的,立刻就挑出了兩匹馬。可也就在這時,不和諧的聲音出現了:

  “别的馬不行嗎?為什麼偏偏要我的馬!?”

  聶倩大怒。她是遼西人,身上有着遼西女子的彪悍:“你的馬?我們的馬什麼時候變成你的馬了?你快給我下來,我的學長學弟是為了救你們才留在那裡與敵軍交戰,我現在需要快馬趕去長安求援!”

  占着這匹馬的人還不想下來。人嘛,總有比較自私的,他是因為腿上有傷而臨時分到了一匹馬騎乘,這本來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是這個家夥擔心的是那幾百夷州子弟會擋不住追襲而來的西域遊騎,那麼等到西域遊騎追上來的時候……也别說他腿上有傷了,就算是腿上沒傷,有匹馬逃命不也比隻靠兩條腿逃命要好得多嗎?

  就因為這樣,這家夥還是死賴在馬背上不想下來,同時還指向了别的那些騎着馬的人:“那些馬不也可以嗎?我腿上有傷啊!”

  到了這個份上,這家夥的那點小心思會有幾個人看不出來?而同樣得到了騎乘的人之中,與這家夥的心性差不多的人還有好幾個,所以馬上就回嘴指責。這一鬧之下,場面就有點亂了。

  吳钰的雙眉立刻就皺了起來。不過作為有資格領隊的人,吳钰還是很有擔當的,所以兩步就趕到了那家夥的跟前,二話不說一拳就打在了那家夥的身上……她是醫師,學的又是中醫體系,對人身上的穴位很熟,所以這一拳雖然力量不算大,卻因為打在要穴之上的原因,當時就讓那家夥痛得全身一哆嗦,攀着戰馬的氣力随之小了一些。下一刻吳钰再一出手,直接就把這家夥從馬背上硬扯了下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這還不算完,吳钰一聲招呼,幾個夷州的女孩子就一齊上前,紛紛擡腿照着這個家夥就是一通亂踩……在這個時代,這也算是夷州出來的女孩子們的一項專長了。當然,這也和陸仁惡趣味的“毒害”之故密不可分。

  這一通的“足虐”可着實讓一大圈的人為之愕然,那個家夥也被踩得抱頭求饒。而吳钰看看差不多了就止住了女生們,随即向一衆百姓抱拳道:“各位鄉親,并非是我們夷州子弟無理取鬧,而是為人行事怎麼能如此的自私?我們夷州子弟涉險救下各位,現在也急需良馬騎乘好向長安求援,可這家夥為了一己之私想霸占良馬又是怎麼個意思?難道說我們夷州子弟冒險救下來的人,都是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不成!?”

  别以為吳钰是吃飽了沒事在這個時候還有閑心玩“足虐”。事實上剛才由于那個家夥的胡鬧舉動,這些逃命的百姓有了些不穩定的狀态,而在這個時候為了節省時間,采取最直接的暴力手段來震住百姓們比較合适。再說現在這裡的夷州子弟全是女孩子,不及時的表現出來一些強硬彪悍之氣會被人覺得好欺負的說,對于接下來的引導與指揮不利。

  當然吳钰也沒有完全采取暴力手段,先是教訓了一下之後,馬上就搬出了相應的道理,從道德層面上去震住百姓。作為能夠被陸仁挑選出來的精英人員,吳钰雖然是學醫的,但這些手段卻也是信手拈來。

  百姓之中雖然有不良份子,但純樸之人畢竟還是占了絕大多數,所以吳钰在對那家夥“足虐”之後說出來的話對他們的影響非常的大。在鄙視了一下那個自私的家夥之餘,一些原本騎着馬的人已經下了馬,意思是隻管讓聶倩挑。

  這個小插曲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聶倩在吳钰的授意之下趕緊的挑出了兩匹馬,一人雙馬的向長安疾馳而去。而這時有人湊到了吳钰的跟前,猶豫了很久之後才道:“姑娘,我這麼問話許是有些自私……那些夷州子弟能擋住賊人多久?”

  吳钰沉默了一下,随即斬釘截鐵的道:“隻要還有一個人活着,就會設法阻擋敵軍。因為我們夷州子弟,無有貪生怕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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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钰一行人所在的位置距離長安城其實并不算遠,大概是兩百裡左右的樣子。聶倩是單人雙馬的趕路,一個時辰不到就趕到了長安城下。

  此刻已經是子夜之後,也就是午夜兩、三點的樣子,可以說是夜意最濃的時候。長安城頭值夜的士卒原本有些昏昏欲睡,但城下急促的馬蹄聲驚醒了他們。

  “城下是誰!?”

  “夷州子弟聶倩,趕來求援……聽這聲音是李大哥吧?”

  聶倩是文工人員,也就是文藝兵,這樣的工作性質使她經常要在長安的各個營盤遊走巡演,所以在長安這裡的知名度比較高,認識的人也非常的多。

  “聶倩?你們這批夷州子弟不是……啊?你剛才是說來求援的?快快快,放下吊籃!”

  一番忙碌之後,聶倩進到了長安城中。接下來也沒往别的地方跑,直接就趕赴了鐘繇的府衙。鐘繇這時正在夢鄉之中,被人喚醒之後迷迷糊糊的出來和聶倩見了面,然後就得知了夷州子弟在路上碰上了被劫殺的百姓的事。

  聽到這樣的消息,鐘繇也是大吃一驚。說真的,西域聯軍的遊騎騷擾很平常,死些平民百姓鐘繇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陸仁的這些夷州子弟出了事的話,鐘繇就覺得不太好交待了。而在這一刻,鐘繇甚至都在暗暗的埋怨這些夷州子弟吃飽了沒事救那些無關痛癢的平民百姓幹什麼。

  聶倩畢竟是女孩子,一天的奔波再加上意外的交戰與雜事,這會兒早都已經累壞了,鐘繇見狀就讓聶倩先去休息,并且表示自己這裡會馬上調派騎兵趕去救援。也不用多,按聶倩帶回來的消息,對方大概是有兩千騎左右,鐘繇這裡派個三千騎過去足矣。而這種應付騷擾的仗長安方面一直以來就沒少打,相關的經驗豐富。

  得到了鐘繇的答複,聶倩的心算是放了下來。她已經累壞了,這會兒在得到了鐘繇的答複之後硬撐着的那口氣一松,人可就有些頂不住了。鐘繇趕緊的吩咐侍婢扶聶倩去客房休息,自己這裡就準備調派人馬趕去救援。可是才剛準備下令,卻有人趕到了鐘繇的身邊,在鐘繇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鐘繇的臉色就變了。

  沉默了一會兒,鐘繇準備下令的手放了下來。再看了看身邊來報信的人,鐘繇點了點頭,跟着這人來到了後院。

  府衙後院,一身便裝的曹丕正等着鐘繇。見鐘繇到來,曹丕就示意從人退開,再把鐘繇召到了近前,低聲問道:“孤剛才聽說那六百夷州子弟碰上了西域遊騎,交戰不利之下就派了人來長安求援?”

  鐘繇點點頭,把剛才聶倩帶過來的話向曹丕複述了一遍。說起來也算是湊巧,今天早上曹丕因為送走了那六百他招攬不到的夷州子弟的事而非常的郁悶,直到夜裡也因為這份郁悶心情的影響就有些睡不好,大半夜的忽然醒了過來就索性在城中巡視。而聶倩在進入長安的時候鬧出了一些動靜,曹丕當時也正好就在附近,于是在第一時間多多少少的收到了一點消息,随後就來到了鐘繇這裡,從鐘繇的口中得到進一步的确認。

  話已說完,曹丕陰沉着臉想了想就問道:“相國是不是準備馬上調派兵馬前去救援?”

  鐘繇點頭。

  曹丕的臉色愈發的陰沉,甚至是陰冷,但在這份陰沉與陰冷之中,曹丕的臉上卻浮現出了幾許陰陰的笑意:“拖一拖時間,别那麼快就派兵出去。”

  “啊?這……”

  鐘繇可是人精加老油條,哪裡會不明白曹丕說這話的意思?稍一猶豫,鐘繇便開口道:“主公明鑒,這些夷州子弟雖然不能為主公所用,但他們畢竟是陸仁派來長安的助戰之人,于世有着大義之名。如若有失,隻怕對主公的聲名不利。”

  曹丕冷冷的道:“大義之名?沒錯啊!他們放着好端端的路不走,跑去救援一群無關緊要的賤民,不就是為了赴義而為嗎?他們想要赴義,得義舉之名,我們就成全他們好了。”

  說着曹丕的語氣又變冷了幾分:“這些夷州子弟都是夷州年青一代的精英,日後說不定就會有我曹家的勁敵。相比之下,孤扔掉幾分虛名,借機除掉一些日後的隐患又有何不可?再說了,麻煩是他們自己找的,又不是孤有意陷害他們,怪得到孤的頭上來嗎?孤又不是沒有派出救援,隻不過晚了一點而已。”

  “……”鐘繇有點無話可說。

  曹丕轉身望向鐘繇,語氣依舊陰冷:“這麼點小事,孤相信應該難不到你鐘相國才怪。勿失孤望。”

  把話說完,曹丕就悄然而去。鐘繇看了看曹丕留下來的背影,眉頭緊鎖間心中也是一陣陣的煩悶不堪。其實在鐘繇看來,曹丕說的話也沒錯,這樣的一群夷州青年精英如果不能收歸己用,那麼最好就是讓他們都死掉。

  但是話又說回來,鐘繇是個老油條型的政客,在碰上事情的時候第一時間會想到的是在政治層面上的利弊。陸仁的這些夷州子弟是在長安這裡出的事,這回過頭來哪怕是有說得過去的借口,可也一樣不太好向陸仁交待。而陸仁要是與曹丕之間産生了什麼矛盾的話,曹魏方面将會受到的影響就絕對少不了。也就是說,在這一刻鐘繇真心覺得曹丕的政治眼光是不是短淺了點。

  再抛開這些不說,鐘繇固然是政場裡的人精老油條,但鐘繇卻也是一個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線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得到荀彧這種道德人仕的賞識了。再者曹丕下了那樣的命令,也擺明了就是會讓鐘繇回頭背上黑鍋,所以多多少少的有些讓鐘繇在心理層面上難以接受。

  隻是曹丕畢竟是鐘繇的大老闆,而且還是親自發話,鐘繇作為臣子,也隻有照辦的份。擡起頭看了看天空,鐘繇默然的搖了搖頭,心中暗歎道:“你們這些夷州子弟,老夫也隻能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了……唉,畢竟老夫也有老夫的難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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