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哈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啟明還在睡覺,如果換做平時,他應該在午飯的時候才會起來。所以掃地僧朝内院裡的喊叫他根本就沒聽見,最後還是細柳把他搖醒,他才知道這個消息。
“阿克哈?”趙啟明還有些沒睡醒,無精打采的問道:“何時回來?”
“現在在就在侯府。”細柳有些不确定:“是金老讓人來說的。”
聽到這話,趙啟明徹底清醒了過來:“當真回來了?”
細柳猛點頭。
趙啟明也顧不上多問,直接披上了衣服,就朝外院跑去。
此時的正廳裡,阿克哈正裹着羊皮,吃着綠豆糕。旁邊的金老提醒他要喝點茶水,不然容易噎着。本來要外出辦事的錢管家也來了,覺得阿克哈這個樣子不能隻吃綠豆糕,所以讓人去廚房拿了白粥和肉包子過來。
當趙啟明來到正廳的時候,阿克哈正狼吞虎咽。再加上披頭散發,身上還裹着羊皮,就跟逃荒的沒區别,也就是起色還算不錯,整個人看着精神,才能和乞丐區分開來。
在趙啟明看來看來,阿克哈被大宛國王抓了起來,如今還能活着就已經算不錯了,所以他笑着走上前去,然後打量着阿克哈說:“你這家夥還真是命大,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結果你還真就活着回來了。”
“我死不掉的嘛。”阿克哈看到了趙啟明的時候,也有些激動,端着盤子站起來,充滿英雄氣概的說:“就算是為了我和小侯爺的偉大友誼,也要活着回來,繼續跟小侯爺做生意。”
“做生意哪有命重要。”趙啟明打量着阿克哈,見他能吃能走,的确沒有大礙。再看他面前已經有了白粥和肉包子,連綠豆糕也有了,也就不用再讓人來照顧,便讓阿克哈先坐下:“我聽博望侯說,你被大宛國王抓起來了,看你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吧?”
“博望侯是誰?”阿克哈有點不解。
“就是張骞。”
“張骞我知道。”阿克哈好奇的說:“不過他怎麼還改名字了。”
“博望侯是封号,不是名字。”趙啟明沒心思解釋,所以結束了這個話題,然後道:“你就說你被抓之後,是怎麼逃出來,并且還能來到長安的。”
“我不用逃。”阿克哈坐了下來,繼續吃着綠豆糕:“被抓是我手底下的人沒注意,大宛國王想要把我砍頭,但是我阿克哈也是有朋友的人,有的是大人物幫我,最後國王就把我給放了。”
“你是被放出來的?”趙啟明有點意外:“快跟我說,到底怎麼回事。”
阿克哈用充滿孜然味的漢話開始了講述,趙啟明逐漸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阿克哈之所以被抓,的确是因為販馬的事情敗露,大宛國王就讓人把阿克哈給抓了起來。但阿克哈在被抓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消息,有充足的時間做好準備。
他先讓人去通知了和他關系不錯的大宛國貴族,然後讓人把已經買到的汗皿馬都藏了起來。這樣的準備,也的确幫了阿克哈很大的忙。
而大宛國的貴族,他們既是瓷器的買家,也得到了阿克哈的分紅,以往的孝敬沒有少給,這些貴族為了以後還能有更多的好處,就通過各種關系,尤其是找到了國王的寵妃,在反複的說情之後,加上大宛國王始終沒有找到阿克哈販賣汗皿馬的特證,所以就讓阿克哈交了大筆的贖金之後,就下令放人了。
“國王太黑心,贖金要的很多。”阿克哈說到這裡,心痛得沒有了食欲,這時放下裝着綠豆糕的盤子,朝趙啟明抱怨:“那麼多的贖金,我阿克哈的命也不值那麼多錢,我就跟國王說我不活了,把我頭砍了,國王覺得我有病,就不跟我說話了。”
“你這不是有病,是胡來了。”趙啟明有點不能理解少數民族同胞的思維,雖然同樣的奸商,他肯定是願意給贖金,也要保住小命的,所以朝阿克哈說道:“錢沒有了還能賺,你在中原吃得開,以後有的是錢,人沒了可就再也沒錢可賺的。”
“我叔叔也這麼說。”阿克哈想到了自己的叔叔,重新有了食欲,所以繼續吃着綠豆糕:“我跟國王說不想活了,國王就不理我,可我不知道我叔叔很快就籌到了錢,國王拿到贖金就把我放了,走的時候還讓人告訴我,隻要不走私金馬,我還是能來中原做生意的。”
“這就不錯了。”趙啟明點頭,然後欣慰道:“你當初也說了,替我搜集汗皿馬,那是這是冒着殺頭的風險在做生意,既然都已經被抓了,就算把你砍頭都不過分,你能保住性命,還能得到允許來中原,算是你命大。”
“贖金給了嘛。”阿克哈說到這裡,有點失落:“那麼多的錢買我的命,國王撿了便宜,我要是再來中原做生意,回大宛的時候肯定要我交稅,把我當成有錢人。”
“你本來就是有錢人。”趙啟明好笑,見阿克哈的确有點難過,才安慰道:“不過你也别想那麼多了,贖金沒有了還能賺,隻要你還願意做生意,以後還是有錢人。”
“那就要看你了。”阿克哈看着趙啟明。
“看我?”趙啟明不解。
“我聽說有很多的西域商隊來長安了,還有人買走了紙。”阿克哈很是痛心的說:“紙是我和你的生意,你交給了其他的人,我們是有着偉大友誼的朋友,你這麼做是不對的。”
趙啟明就知道阿克哈會說起這件事,當時做出這個決定他也是迫不得已,面對阿克哈的責怪,多少有些慚愧,所以歎息着解釋道:“你要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博望侯說你被抓了,生死不明,但是和西域的生意還要做,把紙張的生意讓出去,我也不想。”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怪你了。”阿克哈重新開始吃綠豆糕。
“恩?”趙啟明有點措手不及,他還沒表示歉意,這家夥怎麼就原諒自己了。
“紙張的生意沒有了,我不怪你,但瓷器的生意不能給别人。”阿克哈認真的說道:“我在路上聽人說,還有西域的商隊留在長安,我怕那些人跟你要瓷器,所以我就加快速度,好幾天沒有睡覺,終于到了長安,到了侯府外面的時候再也沒撐住,就睡過去了。”
趙啟明聽出來了,可能在阿克哈的心裡,能保住瓷器的生意就不錯了,所以并沒有在意紙張的生意交給其他西域商隊的事情。想到這裡,他理解的說道:“瓷器的生意我給你留着,雖然以後你都沒有千裡馬了,但隻要你還能拿得出和瓷器等價的貨物,我就願意拿瓷器跟你換。”
“你說這話我就放心了。”阿克哈點頭,然後補充道:“但是我還有金馬。”
“恩?”
“我還有金馬,這次還是用金馬跟你換瓷器。”
聽到這話,趙啟明有些吃驚,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想到阿克哈剛才說過,大宛國抓阿克哈之前,阿克哈就把買來的千裡馬藏起來了:“你是說,在差點被大宛國王砍頭之後,你還是把馬給我帶到長安了?”
“我是先來的。”阿克哈對鋼都拿來的油條産生了興趣,拿起來打量着,然後朝趙啟明說:“千裡馬我和叔叔在後面,等過些日子到了長安,我就和你換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