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亭侯府。
渾然不知已經被人盯上的趙啟明,正呆呆的坐在正廳。
剛才從靜安公主口中,他第一次聽說自己其實有未婚妻。這讓他吃驚不小。他第一時間回到侯府,找到錢管家詢問,結果錢管家給出的答複證實了靜安公主的話。
“我還真有一個未婚妻?”趙啟明愣了好一會兒,然後眨了眨眼,有點崩潰的朝錢管家說:“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我現在才知道,您怎麼從來都不告訴我?”
仙風道骨的錢管家捋了捋胡須,看了眼趙啟明,才慢悠悠地搖着羽扇說:“此事,小侯爺并沒有問過老臣。”
趙啟明抓耳撓腮,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确沒問。因為剛剛醒來那幾天,他知道自己一個人睡,就知道自己沒有老婆。雖然之前也納悶過自己為什麼沒有老婆,但還真沒想過自己有未婚妻啊。
“那我的未婚妻,是誰?”趙啟明趕緊問。
錢管家笑了笑說:“是魏其侯府的三小姐。”
“魏其侯府?”趙啟明瞪大了眼睛。
明白了。
他終于意識到,為什麼魏其侯每次看到他都慈祥的不像樣子,而對待别人卻少有那種笑容。現在看來,那慈祥的表情哪裡是什麼長輩對晚輩的關愛,那分明就是丈母娘,哦不對,是老丈人看女婿的表情啊!
怎麼就沒想到呢?
趙啟明又開始抓耳撓腮:“這親事什麼時候定下的?”
“小侯爺當時還小。”
趙啟明點了點頭,果然又是萬惡的娃娃親。
老東西們手拉手去逛個窯子推個桑拿不好嗎?沒事幹嗎定什麼娃娃親啊!
他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又問:“那我什麼時候要娶那位三小姐過門?”
奇怪的錢管家露出了笑容:“女方年紀還小,迎娶倒不着急。”
“小?”趙啟明表情詭異的看着錢管家問:“有多小?”
“算算時間。”錢管家捋了捋胡須,然後笑容更多了一些的說:“應該十三了。”
趙啟明一口老皿噴湧而出,他想到了死。
十三歲啊,自願發生性/關系都算強/奸的年紀,這真的不犯法嗎?
而且整整差了十歲,這樣的年齡差,确定是娶了個老婆而不是娶了個閨女?
古代人太兇殘,太變态了!
“我大概什麼時候娶她?”趙啟明趕緊追問了一句。
老管家似乎錯誤的理解了他的意思,還以為小侯爺迫不及待要和未成年少女發生性/關系,笑眯眯的捋着胡須,别有深意的說:“不可操之過急,起碼也要等到十五及笄之年。”
“操”之過急,這老頭在開黃腔嗎?在耍流氓嗎?
而且十五歲是什麼鬼,以為發生性/關系已經不算強/奸,就不算殘害未成年?
趙啟明不喜歡殘害未成年,更不想娶一個見都沒見過的兒童。
但這樁親事能推掉嗎?
不提魏其侯和老侯爺的戰友之情,也不提兩家多年的世交,單說這些年魏其侯對東亭侯府的照顧,要真的敢推掉這門親事,這種羞辱幾乎等同于在魏其侯頭上撒泡尿然後還舒服的打了個冷噤。别的人不說,光是錢管家都能能羞憤的撞死在祠堂門口的柱子上,更别說兩家人的徹底決裂。
看來注定要成為禽獸了。
趙啟明絕望的倒了下去,大字型躺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
這一刻,小侯爺了無生趣。
關于這個未婚妻,他的問題問完了,但他的腦子裡始終盤恒另外一個問題。
靜安公主怎麼辦?
如果隻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别說兩個了,二十個都沒問題。
畢竟三妻四妾本來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婚姻狀态。
可靜安公主是什麼人?魏其侯府家的三小姐是身份人?
一個是當朝皇帝的親姐姐,暗中掌管着少府的長公主。一個是領大将軍銜,還當過丞相的重臣魏其侯家的掌上明珠,面對着這樣的兩個女人,你是打算讓長公主當妾,還是讓魏其侯家的三小姐當妾?
雖說這年頭妻妾成群很平常,但正妻卻隻能有一個,而這就是問題所在。
顯然,趙啟明不能不娶魏其侯府家的三小姐。但娶了魏其侯府家的三小姐,就意味着不能娶靜安公主。而不能娶靜安公主,就意味着兩情相悅也是枉然。
頭疼啊。
趙啟明徹底不知道怎麼辦了。
“小侯爺?”錢管家似乎看出了趙啟明的反應有點不正常。
趙啟明仍然大字型躺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屋頂。
他很想告訴錢管家自己的處境,但他又覺得既然不能給靜安公主名分,就不應該引起绯聞,耽誤人家以後嫁人。所以他無力的擺了擺手,告訴錢管家自己沒事。
錢管家也不好多問,行了個禮之後,就走出了正廳。
然後很快,胡先生走了進來。
“小侯爺。”胡先生行了個禮,然後看着仍然躺在地上的趙啟明。
“什麼事,說吧。”趙啟明有點無力。
胡先生看着趙啟明的樣子,似乎有點猶豫,是不是應該和這個狀态下的小侯爺說正事。但想了想後,他覺得事關重大,也就管不了那麼許多,于是拿出了份竹簡。
“是什麼?”趙啟明瞥了眼竹簡,懶得翻,反正翻了也看不懂。
“是作坊裡的賬。”胡先生将竹簡打開,然後說:“屬下最近整理了侯府的舊賬,大的方面沒什麼問題,但作坊的記錄裡,有幾處不合理的地方,屬下覺得應該禀報。”
聽到這話,趙啟明終于爬了起來,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問:“哪裡有問題?”
“關于長公主的訂金。”
趙啟明痛苦的捂住兇口,幽怨的看了眼胡先生。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屬下該死。”胡先生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哪了,但見趙啟明表情有些變化,趕緊匍匐在地,有些緊張的說:“但是幾百件瓷器不是小數目,屬下不得不弄清楚。”
“我也沒說您不對。”趙啟明歎了口氣:“這是你的職責,你本就應該問。”
聽到這話,胡先生才擡起頭,看了眼趙啟明,見小侯爺的确沒生氣,才松了口氣繼續說:“此事屬下問過錢管家,但錢管家也不大清楚,所以屬下才來找小侯爺。”
“這事我也确實忘了告訴錢管家。”趙啟明想起剛才和靜安公主的談話,想了想朝胡先生說:“這筆賬不用記了,算在阿克哈的頭上,公主不用給我們這筆錢。”
“阿克哈。”胡先生翻開竹簡,查找着什麼,然後小心朝趙啟明說:“這個阿克哈要了兩萬件瓷器,但也沒有給定金,而且關于瓷器的定價,記錄中也沒有說明。”
“這個事情有點複雜。”趙啟明比劃了一下:“簡單點說,這批瓷器不是賣給阿克哈的,而是要跟阿克哈交換一批貨物,他要先拿走瓷器回西域,然後才能兌現。”
胡先生想了想,然後又行了個禮:“屬下鬥膽,敢問小侯爺與此人關系如何?”
“合作夥伴,剛認識。”
“既然如此,屬下建議,兩萬件瓷器不用一次交付。”
趙啟明看向胡先生,皺了皺眉:“您是說,不該這麼信任他?”
“這是一方面。”胡先生搖了搖頭:“主要的問題是,這批瓷器數量太大,兩萬件一次性/交付,新舊作坊恐怕一兩個月都不能有其他産出,而且兩萬件瓷器交貨卻不能拿到錢,缺少這筆巨款,對經營将十分不利。”
“影響是肯定的。”趙啟明搓着下巴:“之前我覺得提前訓練陶工,會省去一些時間,但現在這兩萬件瓷器的錢暫時拿不到,的确有可能影響經營。”
“既然如此,屬下建議小侯爺先交付一部分瓷器。”胡先生想了想,然後建議說:“不如就先交付三成,也就是六千件瓷器,其餘七成等那阿克哈帶回了貨物與小侯爺交換,到時候再交給他。”
“這樣的話,信任問題解決了,也不影響瓷器的經營。”趙啟明摳了摳臉,然後看向胡先生:“但問題是當初并沒有談過這個附帶條件,要是阿克哈不接受該怎麼辦?”
“既然沒談過,那自然不算反悔。”
趙啟明點了點頭,然後歎了口氣說:“那明天我讓阿克哈過來談談。”
胡先生行了個禮,退下了。
趙啟明重新躺會地上,想着明天阿克哈來了,要怎麼說這件事。
但還沒有想出個所以,他的腦海之中又出現了靜安公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