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改造出來的戰船?”趙啟明站在海邊的沙灘上,遠望着正在海上漂浮的所謂戰船,然後轉過身來,莫名其妙的朝周福道:“就為了看這艘破船,讓我大老遠從海事監過來,到底是誰給你這樣的勇氣?”
“這可不是破船。”周福認真道:“這是在商船基礎上改造出來的戰船。”
老實說這艘船的确不破,但要說這是戰船,那就有些太欺負人了。
趙啟明看到的這艘所謂戰船,首先規格上就不過關。以少府确定的标準來說,江都船廠建造的商船是最大的,能出海的本地商船要比船廠的商船稍遜,但起碼符合少府的标準,除此之外還有為數衆多的海船,是少府禁止出海的小船,在趙啟明的眼裡,這些船隻能算作漁船。
周福所謂的這艘戰船,盡管要比漁船要大,但是也達不到少府規定的海船标準,從規格上看和趙啟明那個年代的“挖沙船”差不多大,區别隻在于這艘所謂的戰船有帆。
“這也能稱之為戰船?”趙啟明失望的看着周福“看來你對海軍存在着很大的誤解,組建海軍的目的是去南洋打海戰的,不是去養海帶的。”
“這當然比不上真正的戰船,但是用來進行海戰也夠了。”周福朝趙啟明道:“兄長不要心急,想仔細看過再說。”
“我再仔細看,那也是艘挖沙船。”
“挖沙船?”周福不解,但也沒有在意,指着那艘所謂的戰船,朝趙啟明道:“兄長請仔細看,這戰船的左舷。”
趙啟明無奈,隻能順着周福所指的地方看去,結果他發現在這艘所謂戰船的左舷位置,有兩根管狀物伸了出來,便有些吃驚道:“那是炮管?”
“對了。”周福意氣風發,很是自得的說道:“我已經讓人将火炮列裝了上去。”
聽到這話,趙啟明若有所思的點頭:“把造價數百金的銅炮列裝在挖沙船上,你敗家的方式很别緻,希望武庫的江大人知道此事後,能看在绛侯的面子上不去找你拼命。”
“隻要有了作戰能力,那便不是敗家,兄長也不要急于做出結論。”周福眯着眼睛,充滿信心的說道:“此船戰力如何,兄長看過便知道了。”
說完這話,周福看了眼身邊的部下。
這人手裡拿着醒目的紅色小旗,得令之後跑到了海邊,開始揮動手裡的小旗。
“旗語制定出來了?”趙啟明感興趣的看着傳令官手中的動作:“這是在傳達什麼指令。”
“兄長已經說過了,旗語是軍中機密,可不能随意洩露。”周福有些賣弄,但眼看着趙啟明眯起眼睛,他又趕緊陪着笑道:“現在确定的旗語有限,剛才傳達的指令是要求戰船開炮。”
說完這話,周福還特意為趙啟明指出了炮擊的目标。
那是在距離戰船不遠的海面上,有一艘連船帆都沒有的漁船。這漁船殘破不堪,看上去已經快要報廢,想來應該是周福在露餡當地收購上來,充當箭靶的廢船。
就在此時,戰船上毫無征兆的響起了炮擊聲,趙啟明猝不及防之下縮了縮脖子,待定睛看去,那戰船的左舷正冒着黑煙,距離不遠的漁船卻安然無恙,倒是在距離漁船很遠的海面上,激起的水花正在落下。
“脫靶?”趙啟明驚呆了,他沒想到如此之近的情況下,炮彈居然也能打偏。
出師不利,周福同樣臉色難看,再次看了眼那名傳令官。
傳令官仿佛明白了他的指令,便轉過身去朝着戰船揮動手中的小旗。
趙啟明發現傳令官手裡的動作和剛才不同,便朝周福問道:“這次傳達的是什麼指令?”
周福答道:“這次傳達的不是指令,是說‘李狗蛋你給老子瞄準點’。”
趙啟明驚呆了:“旗語還能用來罵人?”
“作戰失利,就應該斥責。”周福充滿威嚴的說道:“何況話雖然難聽,但其中也包含了本校尉的指示。”
“指示炮手瞄準點?”趙啟明想笑:“這還用你來指示,人家當然知道要瞄準。”
周福不說話了,好像覺得在趙啟明的面前丢了人,沒臉再為自己的辯解,便想着重整旗鼓,為自己挽回面子。
想到這裡,他再次傳達了開炮了指令。
随着傳令官揮動手裡的小旗,炮聲再次響起,周福滿懷希望的緊盯着那艘靶船,但可惜彈丸再次脫靶,并且比之前更加離譜,那彈丸居然飛到了靶船十丈開外。
周福臉色鐵青,這次連旗語傳令都免了,直接朝着戰船高聲叫罵:“酒囊飯袋,簡直就是酒囊飯袋,靶船就在眼前都能打偏,眼睛都是出氣使得?”
聽到這話,傳令官表情茫然的轉過頭,朝周福道:“校尉大人,旗語裡沒有這些話,卑職不知該如何傳令。”
“不用傳令,他們能聽得到。”周福氣的臉都紅了,以至于遷怒傳令官,指着此人道:“你也是酒囊飯袋,沒用的東西。”
傳令官表示很無辜,但眼看着周福發怒,他也不敢說話了。
“立即傳令,給我接着打。”周福還想着為自己挽回面子,但是連他自己也擔心彈丸可能再次脫靶,便直接朝着站穿上喊道:“再給我打偏了,今晚誰都不準吃飯。”
周福教訓自己屬下的時候,趙啟明權當是家務事,不好出來勸慰,但眼看着戰船還要開炮,他實在沒忍住,朝周福道:“還是先别打了吧,沒找到正确的方法,即便擊中了靶船那也是歪打正着。”
“正确的方法?”周福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但趙啟明的話他還是聽得進去的,便壓住了心裡的火其,朝趙啟明道道:“兄長有所不知,這些炮手都是從火炮營借來的,難道他們的方法不對?”
“火炮營的方法我不知道,但海戰和陸戰不同,瞄準和開炮的方法有所差異,不能把火炮營的方法照搬過來。”趙啟明覺得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便朝周福道:“這不用我跟你解釋,你把戰船上的炮手叫過來,讓他們來說,你就能明白了。”
聽到這話,周福點頭,然後朝傳令官道:“既然如此,那就傳令炮手,讓他們上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