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個小丫頭忽然低着頭不說話了,趙啟明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于是将計就計的繼續說:“女孩子家,畢竟還是名聲好點比較重要,你說對吧?”
解憂根本沒聽到趙啟明的話,咬着嘴唇正沉寂在前所有為的幸福之中。
她覺得趙啟明關心她的名譽就是關心她,關心她就是喜歡她。而趙啟明喜歡她,就肯定會選一個良辰吉日和她大婚,開始夫妻恩愛的生活,直到白頭偕老的那一天。
趙啟明當然不知道解憂已經在心裡和他走完了整整一生,他看不到小姑娘的表情,以為自己沒說清楚,所以再接再厲的勸慰道:“要是因為一時沖動,做了有損名節的事情,那可不好啊。”
解憂這次聽到了趙啟明的話,擡起頭看了看趙啟明,然後乖巧應了聲:“嗯。”
“嗯?”趙啟明莫名其妙看着忽然乖巧起來的解憂,心說這小姑娘剛才還氣呼呼的樣子,怎麼忽然又懂事起來,心情如此陰晴不定,該不會是腦子不好吧?
“那以後,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就再也不攔你了,這樣可以嗎?”
趙啟明聽到解憂忽然說出這話,不禁愣了愣,沒空再理會這姑娘的腦子到底有什麼問題,怕解憂反悔一樣趕緊說:“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嗯。”解憂徹底進入到害羞模式,輕輕答應一聲,就又不說話了。
趙啟明十分肯定這姑娘的确腦子有病,他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所以試探着問了句:“那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解憂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但忽然想起什麼,又喊了聲:“等一下。”
“啊?”趙啟明驚恐的看着解憂:“你還想幹什麼?”
“我有東西給你。”解憂看向站在馬車邊的護衛。
那護衛心領神會,撩開車簾,從裡面拿出來了個大包袱,朝趙啟明走去。
趙啟明松了口氣,心說原來隻是送禮物,不是逼婚啊,于是朝解憂問:“裡面是什麼東西?”
“聽說你去馬場當差,給你準備了些日常所需之物。”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客氣了。”趙啟明隻想脫身離開,懶得浪費時間推辭,見那個護衛已經拿着那個包袱走過來,立即伸手接過。
但這一接,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猝不及防之下,拽的他差點一個跟頭,最後還是憑借着過人的腰力,才勉強将那包袱拽住,卻也因為過于勉強,老臉憋得通紅。
“怎麼了?”解憂天真的問。
“沒事。”趙啟明憋着口氣,從牙縫裡說出這兩個字,然後用了全身的力氣,把這個包袱抓起來,直到放在了馬背上,才氣喘籲籲的朝解憂問:“這裡面裝了什麼?”
“很多呢。”解憂心情很好,如數家珍般朝趙啟明說:“有幾件冬衣,靴子,肉幹,還有火石,匕首,連棋盤也有,我準備了好幾天呢。”
趙啟明目瞪口呆:“不是說,都是些日常所需的東西嗎?”
“對啊。”
“冬衣、靴子、肉幹這些東西也就罷了。”趙啟明看了看懷裡這個巨大的包袱,莫名其妙的朝解憂問:“火石,匕首這些,我似乎也用不上吧?”
“這你就不懂了。”解憂莫名其妙的有些得意:“那馬場比較偏僻,你來去的路上可能遇到狼,也可能迷路,這些東西都是為了以防不測準備的。”
趙啟明恍然大悟,知道這丫頭為什麼得意了,弄這麼一大堆匪夷所思的東西還覺得是在未雨綢缪,看來這的确不是什麼日常所需的東西,而是野外求生裝備才對。
還真是腦子有病啊。
他看了看解憂,純粹好奇的問了句:“那棋盤呢?棋盤是幹什麼用的?”
“怕你迷路,等人去救你的時候會無聊,給你準備了圍棋解悶。”解憂似乎真的很自豪自己所做的一些,即使擋着額頭也遮不住自得的笑容:“我想的很周到吧?”
趙啟明覺得解憂不僅周到,而且體貼,但他實在無法理解這種詭異的體貼,所以他又純屬好奇的問了句:“既然是迷路了的話,你覺得我要去找誰一起下棋?”
解憂聽到這個問題愣了愣,她覺得趙啟明說的很有道理,自己的确沒有想到這個漏洞。因為迷路的話肯定是一個人,而一個人的情況下,是不能自己跟自己下棋的。
她覺得這是個問題,所以認真的想了想,然後忽然眼睛一亮,高興的朝趙啟明說:“不如我再送你一個人吧?這樣的話,你迷路的時候就有人跟你下棋了。”
趙啟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因為按照這個姑娘腦子有病的邏輯,這種補救方式似乎是最合理的選擇。不過直接送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想法實在比較大膽。
“還是不用了吧,我小心一點,不會迷路。”
解憂點頭,然後補充一句:“也要小心被狼叼走。”
“好。”
“也要小心奪人錢财還要殺人滅口的強盜。”
“嗯。”趙啟明看着解憂,認真的問:“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解憂想了想,覺得自己大概都交代清楚了,于是點頭說:“可以,你走吧。”
話音剛落,前面那幾個跪着的護衛站了起來,然後散開。
趙啟明見狀拽了拽缰繩,警惕的看着解憂,确認這丫頭不打算再次把他攔下,才終于揚鞭打馬,然後生怕解憂忽然反悔,逃跑一樣飛奔而去。
“果然是我夫君,逃跑的樣子都這麼好看。”解憂終于放下了捂着腦門的手,表情癡迷的看着遠去的趙啟明。
旁邊的丫鬟見她很久都沒動一下,忍不住提醒一句:“小姐,是不是該走了?”
“嗯。”解憂答應了一聲,卻仍然看着趙啟明逃走的方向,心裡十分甜蜜。因為今天不僅把東西送到了趙啟明的手上,還知道了趙啟明原來是“喜歡”自己的。
今天果然沒白來呢……
“小姐,真的該走了。”抱小寶箱的丫鬟指了指天上的太陽:“這個時辰老爺想必已經回府,要是發現小姐不在侯府,肯定會責罰我們幾個的。”
“知道了,馬上就走。”解憂嘴上說着,還是沒動。
他覺得趙啟明喜歡自己的話,就肯定會娶自己,而這樣一來,自己也就不用再“堵”趙啟明,因為趙啟明剛才也說了,成親之前最好不好見面,而她也願意聽趙啟明的話。
但如果真的不能見面,成親還有兩年時間,自己總不能等那麼久吧?
這樣想着,解憂狡黠的笑了笑。
她覺得不被别人發現,不被趙啟明發現,偷偷的看看趙啟明還是可以的。
“小姐……”有些着急的丫鬟們又開始催促了。
解憂不高興自己美好的心情被打斷,看着那個丫鬟撇了撇嘴,最後再看了眼遠去的趙啟明,這才回到馬車上,朝抱小寶箱的丫鬟說:“那就回去吧,要快一點。”
丫鬟領命,告訴車夫回府,護衛們也跟了上來。
坐在馬車上,解憂繼續想着心事。
不過在此過程之中,她忽然又生氣起來,朝另外一個丫鬟問:“趙啟明裝病的事情,我們的‘卧底’為什麼沒有禀告,這件事查清楚了嗎?”
馬車外的丫鬟也有些莫名其妙,回了句:“不知道呢,這幾天沒消息。”
“氣死我了。”解憂咬牙切齒,的确生氣,因為卧底沒有即使禀告,害得自己在家裡哭得那麼傷心,還讓自己哭腫了眼睛,導緻今天和趙啟明見面沒辦法展示自己的美貌。
剛說話的時候一直用用手捂着額頭,會顯得很奇怪吧?
想到這裡,解憂有些氣餒。
但她并不知道,她今天所做的最奇怪的事,并不是捂着額頭跟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