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安城,趙啟明打算去找靜安公主,讓那婆娘說清楚“海事監”是怎麼回事。
他認為靜安公主欺騙了他,讓他掌管海事監是剝削他的勞動力。
如果見面之後,靜安公主沒有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歉意,然後脫,光衣服用身體來恕罪,他覺得有必要讓靜安公主見識到自己的殘暴。
這樣想着,他表情陰沉,身上散發着“要打靜安公主屁股”的氣勢。
結果還沒走到東鄉亭,他就意外的看到了靜安公主的豪華馬車。
準确的說,出現在趙啟明前方的是靜安公主的車隊。除了那輛豪華馬車之外,還有徒步走在前方的依仗,以及全副武裝的護衛。
趙啟明沒見過世面,被如此規模的車隊驚呆了。他趕緊勒住缰繩,看着迎面走來的車隊,确定自己沒有認錯,這的确就是靜安公主的車隊。
事實上靜安公主出行,本就應該有這樣的排場,隻是認識了充滿鄉土氣息的趙啟明,靜安公主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學會了“節能環保”,平時深居簡出也就罷了,就算外出也盡量輕車簡從,以至于趙啟明都忘記了靜安公主高貴,和靜安公主的有錢。
眼前的車隊就是本朝長公主的威儀。
面對迎面而來的依仗和護衛,趙啟明“要打靜安公主屁股”的氣勢消失了,他連滾帶爬的翻身下馬,然後牽着金牙走到路邊,為靜安公主的車隊讓路。
盡管他沒事就能摸得到靜安公主的兇部,但是面對本朝長公主的車隊,他也隻能避讓。否則那些全副武裝的護衛,很可能将他他視為意圖不軌的歹徒,然後把他五花大綁扔到路邊。
在這種情況下,他當然沒膽子去打靜安公主的屁股,也不能去質問關于海事監的事情,隻能站在路邊等着車隊經過,然後等靜安公主的身邊沒人的時候,再跟靜安公主算賬。
“是小侯爺吧?”趙啟明站在路邊時,靜安公主車隊沒停,但是後面的馬車上有名侍女走了下來,朝趙啟明行禮。
趙啟明認得這個侍女。這姑娘叫“新月”,是靜安公主從未央宮帶出來的貼身近侍,就像趙啟明身邊的細柳。
“長公主有書信,還請小侯爺過目。”那侍女說着,把信交給了趙啟明。
趙啟明還沒說話,那侍女就轉身走上了馬車。至于靜安公主的車駕更是從始至終都沒停下,此時已經走出了很遠。這讓趙啟明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便站在路邊把信打開。
這信件是靜安公主親筆所寫,裡面的内容很短,大概的意思是說為了掩人耳目,靜安公主要提前出發,和趙啟明約好在“函谷關”見面,最後還沒忘記用趙啟明所教的方法,在信的落款位置,畫了個笑臉。
趙啟明放下書信,咬牙切齒的望着靜安公主已經走遠的車隊,有追上去的沖動。
他氣壞了。靜安公主顯然是算準他今天去少府領取印绶,知道他回來肯定會質問海事監的事情,為了避免被抓起來打屁股,便狡猾的提前上路了。
更重要的是,這惡婆娘居然毫無賊心虛的覺悟,還特意留下了書信,字裡行間充滿了若無其事的挑釁,尤其是書信落款處的那個笑臉,讓趙啟明仿佛看到了靜安公主對他的嘲笑。
這太過分了。
趙啟明很想追上靜安公主的車隊,然後把那個惡婆娘抓下來鞭笞,但是他不能讓人知道他和靜安公主同行,更重要的是他可能還沒把靜安公主從馬車上抓下來,那些全副武裝的護衛就把他就地正法了。
看着遠去的車隊,趙啟明眯着眼睛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畏罪潛逃罪加一等,等到了函谷關,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這話,他翻身上馬,朝着東鄉亭去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後。
趙啟明在少府時婉拒了徐大人的酒肉招待,本想收拾了靜安公主再吃飯,結果靜安公主畏罪潛逃,他到現在也還空着肚子,到家之後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吃午飯。
可是到家之後他才知道,解憂外出未歸,午飯他隻能自己吃。
“是去西鄉亭了,還是去太平寨了?”趙啟明習慣了解憂出去玩耍,但是細柳也跟着去了,吃飯時身邊沒有伺候的人,讓他有些不習慣:“都快下午了,也該玩夠了吧?”
“夫人去的是西鄉亭。”錢管家捋着胡須,很是欣慰的說道:“但夫人今天不是去玩耍,而是視察。西鄉亭方面也打了招呼,馬老帶着父老鄉親全程陪同。”
“視察?”趙啟明好笑:“她如何視察?”
錢管家聽出趙啟明沒當回事,便停下捋胡須的動作,認真的解釋道:“小侯爺去了江都,夫人要當這個家,帶着胡先生去西鄉亭,也是讓父老鄉親知道,就算小侯爺去了江都,這侯府也有侯夫人主持大局。”
“胡先生也去了?”趙啟明有點意外。
錢管家顯然很支持解憂視察西鄉亭,理所當然的說道:“既然夫人要當家,自然要有威儀。除了胡先生要去,秦文也帶上護衛跟着,有這樣的威儀,西鄉亭的父老鄉親便不敢輕視夫人。”
趙啟明東張西望,他就說氣氛有點不對勁,侯府顯得冷清了很多,就連平時總來迎接他的旺财都沒出現,看來解憂不僅帶去了侯府的大部分勞動力,很可能把旺财也給帶去了。
趙啟明覺得啼笑皆非,便打趣的朝錢管家道:“那錢管家為何沒跟着去?”
“夫人視察完了西鄉亭,還要視察東鄉亭。”錢管家很重視解憂的視察,說這話時還整理了自己的袖子:“等到視察東鄉亭時,老臣作為東鄉亭的裡正,自會前去接待。”
還真是日理萬機。
去西鄉亭為害相鄰不夠,還要去東鄉亭興風作浪。更重要的是,跟着去視察西鄉亭的胡先生,去東鄉亭緊接着就換成了錢管家,趙啟明都沒這個待遇,可見侯府對解憂外出視察的重視。
趙啟明可以理解。他知道自己去了江都之後,就算錢管家和胡先生能夠掌管侯府的日常事務,但不管是胡先生還是錢管家都是“外人”,這個時候要有作為侯夫人的解憂站出來,讓父老鄉親知道東鄉侯府還是有人當家的。
錢管家和胡先生都知道這個道理,便出來為解憂站台。
不過解憂肯定也很享受這種“當老大”的感覺吧?
趙啟明仿佛看到解憂保持着侯夫人的儀态,被前呼後擁時的春風得意。
這讓他覺得很是有趣。
盡管早就已經說過,“老虎不在,猴子可以稱大王”,但是現在“老虎”還沒走,“猴子”就出來興風作浪,看來解憂對于“當老大”已經是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