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業的輝煌未來言之尚早,但活字印刷所帶來的改變卻正在發生。
幾個月的時間侯,活字印刷的研究工作終于完成。其中的曲折自然不用多說,倒是在此過程之中,很多人都知道了活字印刷,也知道了新技術将會帶來的便利。
當活字印刷的技術成熟,少府監立即拿出印刷的《論語》讓皇帝過目,小皇帝帝并沒有提出太多的問題,隻是露出滿意的表情,然後就要求少府開始正式的印刷工作。
因為皇帝重視,少府很快成立了“印刷監”。
這印刷監專門為宮中提供用書,也算符合少府為宮中提供日常用度的職責。
參與了活字印刷研究工作的工匠們成為了印刷監的人,以後不再為宮中雕刻玺印等物件。而帶領這些工匠的徐大人,成為印刷監的監丞也就理所當然。
值得注意的是,徐大人成為了印刷監的監丞之外,仍然兼任少府少監。
表面上看,印刷監隻是少府下設的部門,徐大人算不上高升,但事實卻并非如此。因為印刷監專為宮中提供用書,這意味着徐大人将會更容易接觸到皇室宗親。
這其中既包括太皇太後,也包括将來的皇帝子嗣。為這些人辦差,不能說距離權力中心更近,但對于徐大人來說,将來的仕途光明,已經是注定的事。
趙啟明對此并不意外。他覺得徐大人實至名歸。
畢竟,是徐大人帶領那些工匠完成了活字印刷的研究工作。
為了讓天下的讀書人更加便利的獲得書籍,徐大人廢寝忘食,因為過度勞累患上了腰椎間盤突出等疾病,卻仍然忍着病痛堅守崗位,帶領工匠們日夜奮戰。
如此盡忠職守,為國為民,實在令人動容。
眼看現在印刷術有了成果,論功行賞是理所應當的。而且不光是要讓他成為印刷監的監丞,擁有光明的仕途,還要給他良田千畝,美人無數,才能讓天下人信服。
“夫君這是說江大人呢,還是說自己呢?”靜安公主笑着問。
此時的靜安公主正在侯府的花園裡,朝魚池裡投魚食。聽着趙啟明的講述,她始終傾聽,不時點頭。當趙啟明聲容并茂,慷慨激昂的描述徐大人為了活字印刷是如何的辛苦,她才終于開口。
“是說江大人,但也是在說我自己。”趙啟明停下了手舞足蹈,坐下來喝茶。
靜安公主仍然笑着,問了句:“夫君也同樣辛苦?”
“苦啊。”趙啟明拍着大腿:“徐大人換上了腰椎間盤突出,而我患上了内分泌失調,這都是為了活字印刷操心,經常點着油燈,披着衣服,奮筆疾書到深夜才罷休。”
“那的确是辛苦。”
“下人們也這麼說。”趙啟明歎了口氣:“夜深時他們起來上廁所,看到我的房間仍然點着油燈,和油燈下我披着衣服工作的背影,很多下人都留下了敬佩的淚水。”
靜安公主點了點頭,然後笑着問:“說來說去,夫君是在要賞賜吧?”
“賞賜?”趙啟明若有所思:“仔細想想,我好象的确還沒得到賞賜呢。”
靜安公主淡雅如菊,笑而不語。
“多虧你提醒我了。”趙啟明攤開雙手,無奈的說:“畢竟我都内分泌失調了,為了活字印刷也算嘔心瀝皿,現在連徐大人都高升了,要不給我賞賜肯定有人要在背後議論陛下。”
靜安公主贊同的點了點頭。
“賞賜不賞賜的無所謂,但做臣子的,我不能讓人議論陛下啊。”趙啟明大義淩然的說完,看了看靜安公主的表情,然後擠眉弄眼的說:“所以這個賞賜,我不要不行。”
“那夫君要什麼呢,也想高升?”
“給我來點實在的,比如良田千傾,黃金萬兩什麼的。”
“要錢?”
“對。”
“夫君當這是做生意呢?”
“這就是做生意。”趙啟明表情嚴肅:“這叫活字印刷技術的‘專利轉讓費’。”
靜安公主懶得打聽什麼叫專利轉讓費,反正知道是趙啟明胡說八道就是了。
“最近忙着前線戰事,顧不上這些。”靜安公主白了眼趙啟明:“跟追債似得,每次見面都要說你的功勞,和你應得的賞賜,夫君這是跟妾身做生意呢。”
“沒有。”趙啟明趕緊把靜安公主抱住:“這是跟你說明情況,賞賜的事情我沒那麼着急,隻是讓你知道我的辛苦,等戰事結束之後,别把這些事情忘記就行了。”
“忘不了。”靜安公主打了下趙啟明的手:“陛下記着你的功勞,我也記着呢。”
趙啟明笑了笑,見靜安公主手心裡還有些魚食,就抓了把扔到水裡。
幾個月前剛放進去的魚兒聚集了過來,整天混吃等死已經很是巨大,翻騰着搶食,讓池子裡水花四濺,如同煮熟的開水,讓趙啟明很是不爽:“整天就知道吃。”
靜安公主看了看水裡,好笑的說:“你投食進去,魚兒當然要吃。”
“吃是要吃的,但吃相太差。”趙啟明眯着眼睛,看那些魚兒越來越不順眼:“還是觀賞的魚比較好,比如錦鯉什麼的,慢慢遊過來,再慢慢遊走,那才有意境。”
“魚兒多,魚食少。”靜安公主看着魚池出神:“物競天擇,何來意境?”
“這倒也是。”趙啟明想了想,決定還是少放些魚比較好:“算了,不說這些,剛提到前線的戰事我就想問你,現在形勢怎麼樣了,該不會這麼久過去還沒動靜吧?”
靜安公主從魚池中收回視線,從身上拿出軍報,給了趙啟明:“自己看吧。”
“你就不能念給我聽,怎麼當别人女朋友的?”趙啟明不滿的接過軍報。
仔細看,其中的内容主要說明了韓安國部隊的情況。
自從馬邑的伏擊之後,李廣和公孫賀兵分兩路,對右賢王進行追擊,失去消息已經很長時間。而根據這次傳回來的軍報顯示,李廣已經追上了右賢王的小股部隊。
“斬首三百。”趙啟明想了想,然後說:“雖然比不上馬邑之戰的伏擊,和河套之戰的奇襲,但這樣的戰果也算相當不錯了,畢竟是在追擊的過程之中完成的。”
“估計是快要追上的時候,右賢王故意丢下的人,為了拖延時間而已。”靜安公主喝了口茶,沒什麼表情:“用這三百人的性命,右賢王倒是的确換取了時間。”
“李将軍可不會因此就放棄追擊。”趙啟明笑了笑。
靜安公主也點了點頭。
“公孫将軍呢?”趙啟明看着軍報:“為什麼隻有李将軍的消息。”
“想來應該是沒什麼戰果,所以沒有提及。”
趙啟明點了點頭,然後放下軍報,又想了想說:“右賢王如此狼狽,已經被李将軍追出那麼遠,很快就會被打回老家,這種情況下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就沒點反應?”
“距離比較近的是軍臣單于。”靜安公主若有所思:“按照之前的估計,右賢王應該很快向軍臣單于求援,但根據最近的軍報,漠北方面始終沒什麼動靜。”
“這就有點奇怪了。”趙啟明撓了撓臉:“畢竟唇亡齒寒,總不能無動于衷。”
靜安公主看向趙啟明:“你說,軍臣單于是不是别有所圖?”
趙啟明想到什麼,忽然眼睛狂跳:“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