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趙啟明等小輩正騎在馬上,正等待着李廣一行。
今天本是李廣在府上宴請賓客的日子。但不知什麼原因,昨夜才剛剛回來的李廣卻突然說今早先要去馬場一趟。于是一群小輩提前來城門等待,與幾位長輩同去。
除了趙啟明和灌英,等待的小輩之中還有窦家兄弟。另外,趙啟明第一次見到的平陽侯長子也來了,隻不過看上去話比較少,趙啟明也就沒怎麼和他交談。
此時,趙啟明看了看天邊還沒升起的太陽,打了個哈欠。
灌英也打了個哈欠,顯得無精打采。
倒是窦家兄弟精力充沛,騎着馬在城牆腳下馳騁,一趟過來一趟過去。
可惜另外三個人完全無視了他們。
“對了。”灌英忽然想起什麼,朝趙啟明問:“聽說啟明兄又有新作?”
趙啟明打着哈欠看了眼這小子:“你怎麼知道?”
“流金閣都挂出牌子,說五日後有新款的團扇和羽扇。”灌英嘿嘿一笑,擠眉弄眼:“這麼大張旗鼓吊人胃口,怕不是僅僅在形制上做了改觀吧?”
趙啟明不置可否。
“若是有扇子上有新作,啟明兄何不提前送幾把給各位兄弟?”灌英瞥了眼平陽侯長子曹盛,似乎在争取支持,表情也越發猥瑣起來:“畢竟兄弟一場嘛。”
“兄弟一場!”窦家老大似乎聽到了交談,揚起大片灰塵在趙啟明面前停下,學着灌英的樣子,擠眉弄眼的說:“幾位翁主還在京城,啟明兄可要替我們把握機會。”
“機會!”窦家老二也停了下來。
趙啟明看着他們臭不要臉的樣子,歎了口氣:“你們幾個真當我傻嗎?”
“哦?”
“哦個屁。”趙啟明勃然大怒:“上次在曲江的事情以為我忘記了?剛給了你們後半首詩就跑去和翁主們遊湖,把我一個人丢下,現在居然還敢跟我來這一套?”
灌英趕緊陪着笑:“那還不是因為啟明兄名氣太大的緣故嘛。”
“沒扇子有詩也行。”老大翻出羽扇,眯起眼睛搖着:“若幾位翁主知道我們手上有啟明的最新大作,定會主動邀約,與我們兄弟幾人再次同遊曲江,一續前緣。”
“前緣!”
“那也是你們的前緣,跟我有毛關系?”
“要是啟明願意告訴我們詩,我們就帶啟明一起?”窦家老二忽然說。
窦家老大立馬連連點頭。不過很快他意識到了什麼,于是給了老二一巴掌:“你腦子有病吧,啟明是我們未來的妹夫,他要去和翁主同遊曲江,我們應該打他一頓。”
“打他一頓!”
正說着,城門口傳來馬蹄聲。
幾個小輩扭頭看去,發現果然是魏其侯一行人。
仔細一看,除了魏其侯、灌夫、绛侯之外,還有魏其侯身邊的那位英武的中年人,想來應該就是飛将軍李廣了吧。
趙啟明看了看這個中年人,和其他幾個小輩一起迎了上去。
幾位都是武将出身,雖然難得身穿便服,而且都沒帶護衛,像是老友一樣交談着,竟也有種談笑間攻城拔寨的氣勢,讓進出城門的許多百姓,都忍不住遠遠讓開。
更重要的是雖然走的很随意,但他們居然一點也沒遲到。
“幾位伯父叔父好。”趙啟明和幾個小輩一起下馬行禮。
魏其侯停了下來,再次朝趙啟明露出慈祥的笑容,完全無視了他那兩個規規矩矩行禮的兒子,然後朝灌英和曹盛都點了點頭:“難為你們幾個在此等候了。”
“這是晚輩們應該做的。”灌英一臉乖巧。
灌夫似乎很滿意兒子的規矩,笑着指了指幾個小輩問李廣:“都還記得吧?”
李廣表情不多,很嚴肅的中年人,看着幾個小輩依次點頭。直到看見趙啟明拉着的金牙時稍微停留了一下,然後看向趙啟明說:“你是東亭侯家的吧?”
“李叔叔好。”趙啟明其實也在打量着李廣,畢竟是千古名将,悲劇英雄,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直到李廣跟他說話,他才趕緊低下頭行禮:“晚輩正是啟明。”
“你爹還在的時候見過你。”李廣沉吟了一會兒,然後說:“昨夜剛剛回來,聽好幾個人談起你,尤其是果兒,提起你就停不下來,似乎對你十分推崇。”
趙啟明有點無奈:“果兒高看晚輩了。”
“還謙虛上了。”灌夫哈哈大笑,拿馬鞭指了指他,然後朝李廣說:“最近長安城裡就數他最出風頭,不僅成了大文豪,出使西域那麼大的事情他也有參與。”
“我倒聽人說起過瓷器換馬。”李廣說着,又看了眼金牙。
很快,一行人重新出發。
魏其侯等一群老将在前,依舊談笑風生,很有大将風範。
而小輩們緊跟在其後,所聊的也都是飛将軍李廣在塞外的英勇事迹。
在此過程之中,湊到一起的灌夫和周建德果不其然又鬥了起來,不知什麼原因竟然想起了比賽,于是兩個老東西打馬狂奔,一邊高聲叫罵,一邊齊頭并進的遠去。
魏其侯有些無奈,但也怕兩位老将出危險,于是吩咐幾個小輩追上前照應。
窦家兄弟很興奮,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速度很是不慢。而灌英雖然要在長輩面前保持乖孩子形象,但有這樣的機會也樂于表現。但趙啟明就有些倒黴了。
眼看着曹盛也超越了魏其侯等人,去追灌夫和周建德,他也不得不騎着金牙加速。可他騎術本來就不好,平時慢慢走也就罷了,飙起車來還真是有些力不從心。
好在李敢知道他騎術差,沒有去追前面的人,一直在他旁邊照應。
可即便如此,趙啟明也東倒西歪,看得後面幾個老将直搖頭。
“可惜了那匹好馬。”李廣看着趙啟明和他的馬極不協調的合作,皺着眉頭說:“若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西域的伊犁馬,沒想到在長安城中居然也能看到。”
“你認識?”魏其侯看向李廣
李廣朝魏其侯抱了抱拳,然後說:“曾經在塞外見過,是谷蠡王的坐騎。”
“谷蠡王?”平陽侯想了想說:“那可是匈奴的大諸侯。”
李廣點了點頭,遠遠看着趙啟明慘不忍睹的騎馬姿勢,忍不住又長歎了口氣:“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