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趙啟明所料,的确是靜安公主來了。
不過除了靜安公主外,來太平寨的還有禦史大夫韓安國,還有大農令桑弘羊。
他們的身份高貴,還帶着很多的親衛和侍從,如果換做平時,窮鄉僻壤的太平寨能有這樣的大人物光臨,肯定會引起村民的圍觀,但現在正是秋收的時候,村民基本都在農田中收割水稻,所以靜安公主等人的到訪,并沒有引來騷動。
當趙啟明帶着鄭國走過去的時候,靜安公主帶着韓安國和桑弘羊,正站在村子外眺望着正在采收的農田,農事監的主父偃也來了,此刻正在靜安公主的身旁,看樣子應該是在介紹着今年的工作情況。
趙啟明走上前,朝靜安公主行禮,然後道:“不知長公主大駕,有失遠迎。”
聽到這話,靜安公主有些無奈,他知道趙啟明是在怪他沒有提前打招呼,故意拿這些話惡心人,但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能反唇相譏,所以隻能客氣的笑着道:“東鄉侯關心農事,何罪之有。主父大人剛才還說,東鄉侯時常過來視察,還為雜交作物提供了理論基礎,才讓農事監今年的工作有如此迅速的進展。”
“的确如此。”桑弘羊笑着點頭,然後朝韓安國道:“之前我來這太平寨時啟明也在,還帶着我去看了新修的路,沒想到大半年過去,這山下的雜交作物也有了成果,真是讓人欣慰。”
主父偃此時也朝趙啟明行禮,然後說道:“其實雜交作物的理論,農事監從剛開始就有質疑的聲音,覺得這些糧食不可能有雌雄之分,通過雜交增産更是無稽之談,直到發現了先天不足的不育系母本,通過授粉之後也能長出水稻,這才确定了軍侯大人的理論沒錯。”
“主父大人和大農令都太客氣了。”趙啟明朝桑弘羊等人也行了個禮,然後笑着朝靜安公主道:“其實我也隻是提出了理論,能有如此進展主要還是主父大人,還有農事監的諸位,尤其是農事監的這位監丞。”
趙啟明着重提到鄭國,目的很明顯,其實就是想引薦鄭國。
靜安公主也心領神會,看向鄭國的同時問道:“這位就是農事監的監丞吧?”
鄭國有些緊張,但靜安公主已經看着他了,也不能不說話,便趕緊再次行禮,然後道:“在下鄭國,原是這負責太平寨農田水利的地方官,農事監組建時調派至此,現任農事監監丞。”
靜安公主其實早就知道這個鄭國,當時也是因為有趙啟明的舉薦,她才讓人去安排内史府的調動,把鄭國要了過來。
甚至可以說鄭國現在的監丞之職,也是她的收益,但這些都是他和趙啟明之間的事,自然不方便拿出來說,所以隻當是初次聽說此人,笑着朝鄭國點頭道:“如此年輕,卻能在這太平寨有所作為,也算難得。”
“的确年輕有為。”韓安國對鄭國的興趣不大,所以在象征性的誇獎之後,便直奔主題的問道:“不過既然原本是負責農田水利的地方官,現在又是農事監的監丞,這雜交作物想必也最為了解,不如就由你來說,這雜交作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可到現在還糊塗着呢。”
聽到這話,桑弘羊心領神會的笑了:“其實這雜交實驗,啟明雖然和我詳細的說過,但我也不是很清楚,有精于此道之人來講,自然最好。”
韓安國和桑農田作為文官,自然關心糧食的生産,對能夠讓水稻增産的雜交實驗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趙啟明有心引薦鄭國,他們也能看得出來,自然也願意做這個順水人情,幹脆讓鄭國帶着他們走到了稻田中,邊說邊看。
至于靜安公主,穿着裙子自然不方便下地,加上天氣實在太熱,所以主父偃将她請到了農事監的院子裡,趙啟明當然也跟着去了。
“農事監便是在此處辦公?”靜安公主坐在院子裡,感興趣的打量着周圍。
主父偃本打算把靜安公主請到屋裡,但靜安公主覺得院子裡就挺好,所以他就讓人煮了些茶過來,然後說道:“是在這裡辦公沒錯,但其實平時基本都在田間地頭,這院子其實是起居的場所。”
“條件是差了些。”靜安公主讓主父偃也坐下,然後歎息道:“委屈諸位了。”
“哪裡。”主父偃行禮道:“隻要能有所作物,不管在哪,都是為國效力。”
靜安公主笑着點頭,剛好這個給她遞來了茶水,她也自然的接過去,然後朝主父偃到:“說正事吧。既然農事監現在已經有了母本,母本的後代也已經有了,那明年就可以開展正式的雜交工作,農事監打算如何安排?”
聽到這話,主父偃有些吃驚。根本沒想到這位對雜交作物如此了解,居然還知道母本有了後代,明年就可以正式雜交。這讓他有些感慨,大漢居然還有這樣的公主。
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靜安公主絕對不是來太平寨看風景的,對待起來自然馬虎不得,所以詳細的介紹道:“明年的主要任務是雜交和授粉。但不育系的母本有關中的品種,也有隴西和南方的品種,這就需要分别進行雜交,農事監打算在春種之前,把試驗田重新劃分,把不育系的母本,和需要進行雜交的其他品種組合,種植在距離相近的田壟裡。”
“這也是為了方便授粉。”趙啟明補充道。靜安公主知道多少雜交理論他最清楚,當他覺得靜安公主有些聽不太懂的時候,就适當的解釋道:“距離比較近,隻要順着夏季的風向,通過吹來的河風也能完成授粉,不過保險起見,還是要進行人工的幹預。”
“如何進行人工幹預?”靜安公主感興趣的問道。
“用竹竿。”趙啟明答道:“既然距離是相近的,到時候用竹竿作為工具,晃動那些需要傳份的水稻,就能最大限度的完成授粉,也不需要太多的人力和時間。”
靜安公主聽明白了這些話,此時欣慰的笑道:“我原以為雜交作物還有很多難題,沒想到進展的如此順利,現在就把明年的雜交工作安排好了,即是如此,也沒什麼可擔心了。”
正說着這些,農事監有人進來,告訴主父偃田裡有事,希望主父偃能過去。
這讓主父偃有些為難。
他覺得靜安公主還在這裡,他不應該就此離開,但他職責所在,秋收又使觀衆在,如果田間的确還有其他事,他不能坐視不管。
好在靜安公主并不在意,朝主父偃道:“既然有時,主父大人就先去忙吧。”
“這恐怕怠慢了長公主。”
“哪裡。”趙啟明看了眼趙啟明:“這裡還有東鄉侯。”
主父偃也看了眼趙啟明。雖然不知為何,但趙啟明的确和靜安公主很熟悉的樣子,有趙啟明在這作陪,的确也不算失禮。想到這裡,他便行了個禮:“那就有勞軍侯大人了,在下先行告辭。”
“去吧。”趙啟明笑着點頭。
主父偃朝靜安公主行了個禮,然後就退下了。
如此一來,這院子裡便隻剩下了靜安公主和趙啟明兩人。
這邊主父偃前腳剛走,趙啟明就抓住了靜安公主的手,然後滿臉感動的說:“這才多長時間沒見,我看你都瘦了,肯定是對我思念成疾吧,居然還就找了個視察的理由來看我,真是讓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