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聚着三代人,可是氣氛并不融洽,木七能明顯感覺到皇上想努力修補關系的痕迹,隻是奈何曾經的距離太遠,三人隻是偶爾搭幾句話,隻有小寶看着屋内的物件新奇,好奇的這處動動,那處爬爬調節了尴尬的氣氛。
皇上畢竟已經是老人,堅持了兩刻鐘身體就受不住了,來福公公把他的藥拿了過來。皇上并沒伸手去接,而是望向木七:“皇後一個人也乏悶,你帶天佑去看看她。”
木七正有此意,抱起小寶,拜别皇上出了養生殿。
鐘離文昊隻是叮囑了木七幾句,又坐了下來。
皇上把藥服下,閉着眼睛歇息了一會,才開口道:“你過來看看,這是楚老将軍從塞城命人送回的奏折。”皇上雖然極力壓抑,但還是難掩怒氣。
鐘離文昊走過去,捧起奏折看着,眉頭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那逆子,為了登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皇上憤怒的說着,枯瘦的手重重拍在龍椅的扶手上,身子氣得一顫一顫的。
來福趕忙上前幫皇上順背,鐘離文昊把奏折放下,拿起茶壺,給皇上斟了一杯參茶。
“皇爺爺息怒,事情已然發生,你再動氣也于事無補。”
皇上把茶接過,喝了一口,面色稍稍緩和了一些:“你知道今日上朝,那些大臣跟朕說了什麼嗎?”皇上手握緊龍椅:“他們說朕年邁體弱,無法顧及大體,讓朕禅位,擁立那逆子做新君。”
鐘離文昊揚眉,他自從回到都城就沒有正式上早朝,沒想到如今朝堂之上鐘離子然的勢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他怕是沉不住氣了,不過也好,我還擔心他一直龜縮着不動呢。”鐘離文昊眼眸幽幽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再說木七抱着小寶出了養生殿,一路很順利的來到了皇後的宮殿,他們的人還沒進去通報,就見服侍皇後的秋嬷嬷從門内走出,迎了過來,對着木七行禮道:“老奴見過安敏郡主,安王爺。”
木七面容帶笑:“秋嬷嬷請起,皇後娘娘可有空閑,我帶小寶給她請安。”
秋嬷嬷站直身子,一張老臉難掩喜氣:“自然是有的,皇後聽聞你和小王爺要來,早早就命奴婢出來等着了,郡主,小王爺請。”
“那就好。”木七說着抱着小寶進了長陽殿。
走上一條長階,上到回廊,就看到皇後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裳,手裡撚着一串佛珠在那裡等着了。
皇後看着木七,又看看她懷裡的小寶,撚着佛珠的手擡起:“菩薩保佑,你們可算是平安回來了。”
長陽殿内木七和皇後像祖孫一樣親昵的叙舊,數百丈之外的東宮太子府,魏水靈站在院子裡的一叢花束前,眼睛卻是越過花束看向遠處。
沒一會,一個宮女急匆匆的走來,對着魏水靈行禮:“太子妃。”
魏水靈淡淡的應道:“查得如何?”
宮女搖頭:“自打睿王他們進入養生殿,皇上就把人都屏退了,隻留那來福在宮裡伺候。”
魏水靈輕哼:“倒是老謀深算,再探,一有異動馬上禀報。”
宮女正要轉身,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把頭轉回來:“太子妃,還有一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
“奴婢看到安敏郡主抱着小王爺先出來了,他們去了長陽殿。”宮女說着注意着魏水靈的面色:“太子妃,要不要奴婢,帶人……”宮女說着眼睛警惕的望向四周。
魏水靈把手擡起:“不可,睿王可不是一個簡單好對付的人物,他之所以敢讓木七一個人離開,自然是做好了安排,吩咐下去,切莫要輕舉妄動。”
魏水靈手放下,落到花叢上,手用力的拽着上面的花葉,不過一會功夫,地上就掉滿了花瓣和碎葉。
“睿王妃,安王,木七啊木七,這世間的好事都讓你給占了。”魏水靈面色陰沉得駭人,手用力的拽着花的枝葉,再松手,原本繁茂的花葉已經變得光秃。
魏水靈又站了一會,才轉身離開:“把那些葉子掃幹淨了,本宮不想再看到那花。”
魏水靈回到屋内,就聽到宮人報說:“魏丞相大人來了,如今正和王爺在書房議事。”
魏水靈頓了一下,擡腳去了書房,太子府的書房不是魏水靈的禁地,她直接就進到了屋内。
魏丞相看到自己女兒的出現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起身行禮道:“下官見過太子妃。”
魏水靈走過去,攙扶着魏丞相,把他身子扶正:“父親大人客氣了。”說着走過去,在鐘離子然身邊坐下。
問道:“不知道太子和父親大人在商議何事?”
魏丞相望了一眼鐘離子然,有些猶豫,鐘離子然把茶杯端起,啜了一口茶水,才緩緩說道:“無妨,太子妃也不是外人,嶽父大人請講。”
魏丞相躊躇了一下隻得開口說道:“皇上現今的态度很明顯,廢太子,擁立睿王為儲君,微臣擔心皇上提前禅位。”
鐘離子然仿若無事人一樣,轉頭望向魏水靈:“太子妃,這事你怎麼看?”
聰明如魏水靈,又怎麼不知鐘離子然話裡的試探,可是注定要讓他失望了,魏水靈開口道:“我知道父親和太子的意思,隻是我認為如今不是出手的時候,他們應該在等一個廢太子的機會,如果你們貿然行動,正中他們下懷。”
鐘離子然盯着魏水靈看,仿佛想把她看穿:“太子妃的意思,可是本宮被廢,睿王登基也無所謂?”
魏水靈漠然:“本宮什麼都沒說,貌似這是太子的意思吧。”
魏丞相在底下看着貌合神離的兩人,有些不是滋味,早知道他們過不到一塊,他就應該順了水靈的意。
其實如今想想,睿王還真不差,如果他當初同意他女兒嫁給睿王,或許就不會走得像如今這般艱難了。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他如今是明明知道前途兇險,卻要不得不頂上了,他把注都押在了鐘離子然身上,這一局隻能赢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