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昊,那樣随意親昵的稱呼讓魏水靈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想象着那個冷漠疏離的男人,另外一面她不曾見識過的溫柔。
手不自覺的收緊,金飾的棱角磕得她的手心生痛,望着眼前像極了鐘離文昊的孩子,她從憤怒,到一點點恢複平靜,用了整整兩日時間。她自認今日上門她并無惡意,隻是想親眼看看這個孩子,這個讓她又愛又無奈的男人的孩子。
她不過是想伸手觸觸他那粉嫩的小手,木七卻無情的拒絕了,魏水靈感覺到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怒。
魏水靈一步步走近木七,就在她離木七兩尺來遠的地方,巧玉有些不安,想要上前,木七輕聲何止道:“帶小世子下去。”
這會功夫魏水靈已經走到了木七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魏水靈的頭往木七的方向傾,兩個人的頭幾乎碰到了一起。
木七甚至還能感覺到魏水靈頭頂金飾的冰冷,一個比金飾還要冰涼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木七你不應該回來的。”
木七擡眸:“水靈,你變了。”
“我們都在變,不是嗎?再說了我之所以變這個樣子還是拜你所賜。”魏水靈說着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珠幾乎都要跌落出來。
木七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我無意跟你搶,以前是,現在也是。”之前在木七印象裡魏水靈一直是一個聰慧的女人,她曾經有想過,有魏水靈協助,鐘離子然就算再混,也能把東吳國好好的維系下去。
而這會木七不得不改變了想法,魏水靈身上的怨氣太重,這些東西已經蒙蔽了她的雙眼和理智。
魏水靈冷笑:“可是你的行為比搶還可惡,木七你為何那般幸運,總能輕而易舉的得到我求而不得的東西,男人還有孩子,這不公平。”
魏水靈說着,在木七的耳邊吐氣:“你說這世界如果沒有你,這一切是否又會變得不同。”
清晰的感知魏水靈眼裡那一閃而過的殺意,木七并沒有說話,經曆了那麼多劫難,她都能好好活到今日,如今幸福初顯,她還真的沒想過死的可能。
木七的沉默不語,更是刺痛了魏水靈,魏水靈用手捂住腹部:“你可是嘲笑我,嘲笑我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今生連做母親的權利都沒有。”
上次小産之後,魏水靈的肚子就再也沒傳出過動靜,起初隻是以為身子還沒養好,加上厭惡鐘離子然她并不在意。
可是後來鐘離子然做了太子,江山唾手可得,魏水靈又生起了别樣的心思,很強烈的想要生一個兒子,看了太醫,卻聽太醫說她已經傷了根本,今生再也無法生育。
這一度讓魏水靈頹然了許久,但也是這一陣,她爆發出了人性陰駭的一面。
“所以你就殺了木曉晴全家。”這也是木七從楚雲奕口中聽來的,她用了好一會才消化了這件事情,木府十八口人,包括嗷嗷待脯的嬰兒,一夜之間被屠淨。
魏水靈不能生育的确讓人惋惜,可是如此遷怒,卻是殘忍了。
魏水靈冷笑:“他們一家都該死,不是嗎?”
木七往後退了兩步,以便把魏水靈臉上的表情看清,很遺憾她看不到任何愧意,她的眼裡有的隻是瘋狂。
“不知今日太子妃到府上有何要事?”木七不想再和這樣的魏水靈多做交談,淡淡的疏離的話語,又把兩人帶回了初時的距離。
“我以為安敏郡主看到本宮會高興呢,沒想到安敏郡主這麼的不歡迎本宮,既然如此本宮就不打擾安敏郡主了。”魏水靈說着,停了一下,把手上的金飾捏扁扔在地上:“不過本宮在走之前,還是有一句話想說。”
魏水靈面無表情的望着木七,木七擡眸:“太子妃請講。”
“你在都城會礙着本宮的空氣。”魏水靈說着擡手,被一個宮女牽着出了郡主府。
“礙了空氣。”木七重複着,臉上有些無奈,魏水靈恨她至此,看來一些沖突再所難免了。
木七把右手的手指,放在左掌的掌心,輕敲了一會,叫道:“木叔,把這兩日前來拜訪的名冊送到院子來。”
木桑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是,小姐。”
巳時一刻,退朝回到禦書房的鐘離子然,坐在龍椅上,認真的批閱着書桌上的奏折。
這時,一個太監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太子爺,不好了,朝臣們都聚到養生殿門外,說要拜見皇上。”
鐘離子然蹙眉,把頭擡起:“都是些什麼人?”
“都是親近孔家和睿王的一派,有二三十人之多。”
鐘離子然冷哼:“他們想跪,由着他們跪便是。”
鐘離子然說着又低頭看着手上的奏折。
嘴上說着不理會,可是鐘離子然明顯的變得心不在焉了,手上的折子看得飛快,忽然一滴墨汁滴到折子上,鐘離子然把筆一扔:“去養生殿。”說着站起,狠甩着衣袖。
鐘離子然還沒走到一半,就看到另外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跑來:“太子,睿王和孔大人一同進宮了,如今正往養生殿走出。”
鐘離子然沉着一張臉:“本宮還以為他鐘離文昊有多沉得住氣呢,他來了正好,本宮就讓他好好瞧瞧本宮是怎麼把他踩在腳下的。”
鐘離子然大步往養生殿走去,待他剛走近,就看到鐘離文昊闊步走來,身後還緊跟着孔大學士。
鐘離子然放慢了步子,等着鐘離文昊近前。
“聽聞睿王要迎娶安敏郡主,本宮還以為睿王忙得脫不開身呢。”
鐘離子然笑笑:“有勞太子挂心了,本王的确有些忙,可是探望皇爺爺的時間還是有的。”
“拜見太子。”孔大學士望着鐘離子然,躬身揖拜道。
鐘離子然把視線從鐘離文昊移到孔大學士身上:“如果本宮沒記錯,孔大學士可是被皇上罰了禁足,不知孔大學士今日為何出現在這裡?”鐘離子然說着,擡手,揚了揚衣袖:“孔大學士可是覺得皇上病重,便對他再無敬畏?”
孔大學士把頭更低了一些:“微臣惶恐。”
“孔大學士是皇爺爺欽點的輔政大臣,他出現在這裡合情合理,合規矩。”鐘離文昊在邊上說着。
“輔政大臣。”鐘離子然眼眸幽冷:“本宮怎麼沒聽皇爺爺提起過這事。”鐘離子然心底漫着一種不安感,不知為何,他總感覺今日的鐘離文昊是有備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