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徒剛走到後院,想要掀開門簾,就看到憨大掌櫃從裡面走出來,不由的伸手摸着鼻子,心想難道師傅對銀子有感應,他還沒說,他就知道鋪裡頭來了貴客?
憨大不等藥徒開口,就先呵斥道:“小三,你不好好的看鋪頭,跑到後院作甚?”憨大看着自己親手養大的兩個藥徒,一臉的憂心,睿王為了不留破綻,這四海藥鋪,根本沒設有禁地,而自己的兩個藥徒又毛毛躁躁的,進個門也不懂敲,要是以後不小心被他撞到點什麼,可如何是好?
小三可不懂師傅的憂慮,一臉憨笑:“師傅,鋪頭裡來了個大客,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小三還沉浸在賺錢的喜悅裡,他從小被師傅養大,每天的日子也很簡單,抓藥,收銀子,慢慢的他也就掉進錢眼裡去了,一見到銀子,就像見了親爹般興奮。
憨大看着自己呆呆的徒弟,當初因為跟着睿王辦大事,想到藥鋪裡請外人多少有些不便,就自己撿了兩個半大的孩子養。當初不想孩子太聰明,覺察自己的秘密,他除了藥理,幾乎沒有教兩個人任何别的東西。
這會他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了,歎了一口氣:“走吧,看看去。”
木七剛好喝了一盞茶,藥徒和掌櫃就來了。想到王爺的特别交代,憨大一出來,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木七,想看看此女到底是何相貌,居然入得了王爺的眼。
憨大不敢久打量,隻是迅速的掃了一眼,隻見此女面容姣好,衣品不凡,真當得上貴客。面上也不敢怠慢,走過來半弓着身子見禮道:“小人見過貴人,不知道貴人需要何藥材?”
憨大那一眼雖迅速,可是并沒有逃得過木七的眼睛,隻是木七并沒有多想,這都城是權貴的集中地,這大大小小的鋪子,大部分都和權貴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這掌櫃的,看人行事也是有的,在木七看來,憨大那一眼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聽說你們藥店藥材最齊全,我特意來尋幾樣。”木七說話不緊不慢,沒有求藥的迫切,也沒有對掌櫃來遲表示不滿。
憨大一把年紀識人無數,見木七小小年紀,性格如此沉穩,不免有些意外:“貴人但說無妨,隻要小店有的一定給貴人配,沒有的,小人也一定安排人去尋。”憨大可是謹記睿王的話,隻要這位木小姐要的藥材不是不可尋,挖地三尺他也給她找來。
“也不是什麼特别的藥材,掌櫃的你别緊張,我隻想要一些砒霜,斷腸草,鶴頂紅,迷藥什麼的,所有你店裡有的毒藥,每樣都給我來半斤,價錢好說。”木七點了幾樣毒藥,又示意巧玉把十錠金子放到櫃台上。
憨大聽到木七說要毒藥還是那麼大的數量,驚得山羊胡子差點沒掉在地上:“貴人這毒藥可不行,買毒藥是要去官府報備的,還有你要這麼大的數量,隻怕不好說。”憨大這會也猶豫了,睿王是說木小姐要什麼都給她,可是沒說要這麼多毒藥也給啊。
木七朝着巧玉點點頭,示意巧玉把錢袋一并放到了櫃台上,憨大雖然看似拒絕了,可是他話裡又沒說沒有,隻要他這裡有她要的毒藥,這事就好辦了,木七就不信商人有哪個不重利的。
果然,憨大看着黃燦燦的金子,一雙精明的小眼睛越發明亮了,木七繼續問道:“掌櫃的,這下我要的藥,可是齊全?”
憨大摸了一把胡子,糾結的說道:“有是有,隻是貴人要這麼大的量,怕是……”
“我家府大,耗子多,我買回去毒耗子。”木七不待憨大拒絕,便搶白了去。
憨大聽了心底直抽抽,毒耗子,小姐你家的耗子多得滿地爬,也不需要這麼多毒藥啊。
“你倒是賣還是不賣?”在巧玉看來掌櫃的不答應,無非是想再提高價,一下子用出去那麼多金子,巧玉早已經肉疼了,這會很看不慣掌櫃的扭捏作态。
憨大咬咬牙:“賣,隻是藥量太大,貴人你二人隻怕提不動,這樣吧,你留下府上的地址,小人給你送過去。”
憨大也不知道這木小姐在睿王心中是個什麼地位,賺錢事小,惹惱了王爺可不好。面上隻能先應下,為了保險起見,憨大決定把人送走了就去請示王爺,再做定奪。
憨大不知道,不用他去請示,睿王已經知曉這件事,另外一條巷子睿王府的馬車從裡頭緩緩駛出來。馬車裡鐘離文昊細長白皙的手指摸着小白的頭,像是自言自語:“小東西,要那麼多毒藥幹嘛?”
小白吼吼的叫,表示小東西是它的專屬名字,鐘離文昊收起手,抽出腳把擋在前頭的小白,踢到邊上,面上一掃剛才的寵溺,恢複一貫的清冷:“去告訴憨大,店裡有的毒藥,都給她送去,風流你來駕車,去明太巷。”
明太巷是四海藥鋪所在的巷子,木七主仆剛從藥店出來,迎面就看到一輛騷包的馬車,圓弧拱頂裹着一圈耀眼的明黃緞錦,車身朱紅漆木,夾雜着亮眼的鎏金,簾子是土黃色的祥雲紋錦簾,馬車的左上方旁邊豎着睿王府的标志。
木七看到睿王府的馬車,想到楚雲奕的提醒,身子快速的退到旁邊,她不喜歡麻煩,面對麻煩自然是能避就避。本以為睿王府的馬車,會繼續往前走,可是就在她停下來的時候,馬車也停住了。
隻見坐在前頭趕車的玄色衣袍車夫,下了馬車,三兩步走到木七面前,冷硬的說道:“木小姐,我家王爺有請。”
木七皺眉,這睿王爺吃飽了沒事幹嗎,她都躲了,他還請自己幹嘛?再說了,古代男女之防,三歲不同寝,七歲不同食,睿王請她,這裡就一輛馬車,請她上哪去?雖說睿王府的馬車是親王規格,比一般的馬車大上許多,可是孤男寡女的待在一個小空間,想想都别扭,更别說是見一個陌生男人。
“請你禀明王爺,男女授受不親,王爺有何事吩咐,小女子在此聽着便是了。”木七的聲音不大,但也足以讓馬車裡的人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