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伸出頭往後看,一會又縮了回來:“三爺,都在呢,足足八輛馬車。”
韓老三這會也有些坐不住了,想到木七被禦史參劾,隻怕更加沒人要了,她不會真的賴上我了吧?韓老三是一個孝順的孩子,這樣的女人他娘說是萬萬不能娶的,韓老三撓頭苦思了好一會,最後把小厮叫過來耳語一陣。
小厮聽完,接過韓老三遞過來的布包,輕巧的跳下了馬車,朝着木七的馬車走去。
木七的馬車被戶媽媽收拾的很舒服,軟榻上鋪着好幾層被褥,上面又墊着一張白色的羊毛毯子,又軟又暖和,木七剛躺一會,就在馬車的搖搖晃晃中有些昏昏欲睡。
“小姐,左門提督三公子的小厮找您,說有事。”風影的聲音傳來,木七有些暈乎乎的聽不真切,慵懶的問道:“誰?”
風影隻得又把話重複了一遍,木七有些好奇這韓老三叫人找她作甚?于是掀開簾子,就看到馬車外頭站着一個瘦猴似的小厮,尖面突嘴,因為面瘦,一雙圓滾滾的眼睛凸凸的顯得有些滑稽,這樣的形象倒是和肥碩的韓老三成了反比。不過一想韓老三那樣的身形還真隻能配着這樣的瘦猴小厮,不然,一般的馬車隻怕都拉不動。
“你找我?”木七淡淡的問道。
小厮第一次見木七,隻覺得木小姐長得跟個天仙似的,一時間說話有些磕磕巴巴的:“木,木小姐,我,我家三,三爺,有個東西要小的交給你。”小厮拿着一個布包遞到木七面前。
木七也不接,隻是問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小厮那股失魂勁過去了,人也顯得靈醒了不少,笑呵呵的把布包打開,露出裡面的銀兩:“木小姐,我家三爺說了,他是不會娶你的,叫你拿着這些銀兩另尋他嫁吧,不要再跟着他了。”
木七聽了有些失笑,這韓老三的腦子,真的比一般人的短不少:“你去回你家三爺,銀子我不收,隻是這路嘛,我是跟定了。”也不是木七故意要逗韓老三,而是她原本走的就是和韓老三同一條道。
小厮聽了一張臉皺成了苦瓜樣,這事沒辦成他也不好回去交差啊:“小姐你看,你長得天仙似的,這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您就忘了我家三爺吧。”
巧玉原本覺得這小厮說話可笑,這會聽他把小姐說成那種巴巴貼着男人的主,忍不住站起來,叉着腰指着小厮怒罵道:“你說什麼話,我家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小厮沒見過這麼兇的姑娘,吓得退了好幾步,慌忙的跑回了自家的馬車。
韓老三看到小厮回來了,忙問道:“銀子她收了嗎?”
小厮想着巧玉的兇樣有些驚魂未定,把銀子放到韓老三的手上,喘着氣說道:“兇,兇得很,說,說是跟定了。”
韓老三把小厮的話結合起來一聽,就成了木七兇得很,說要跟他跟定了,又惱又氣,伸頭想罵幾聲,可是一想到後腦勺的痛楚,又放棄了這個念頭,一巴掌拍在小厮的瘦骨上,痛得小厮直咧嘴。
韓老三沒法,隻能吩咐車夫把馬車趕得快快的,就想把木七甩在身後。卻不知木七本來就是要趕路的,官道又小,韓老三的馬車擋在前頭,本就拘了他們,這會韓老三的車速加快,風影又加速趕上。
韓老三見了這樣的架勢,心裡更慌了,大冬天的急出了一頭的汗,一聽小厮說後面的馬車趕上了,又命車夫使命的趕車。
一路上幾輛馬車疾奔,這正合了木七的意,這樣的速度正好可以趕在天黑前到前面的鎮子。侯府的幾輛馬車,因為是要長途爬涉的,就連老太太的馬車也墊了好幾層褥子,馬車這樣跑起來,也并不感覺颠簸,這一路衆人倒也沒有多少不适敢。
隻是這樣的速度倒是害慘了前頭的韓老三,本就是男子,車上并沒有準備得多舒适,這馬車跑起來一颠一颠的,韓老三隻感覺自己渾身的肥肉都被震得疼痛不已。但想到身後的木七步步緊逼,他也不敢叫馬車放慢速度,一路忍着難受,到鎮子的客棧的時候,韓老三終于受不住了,剛下馬車,就扶着旁邊的小樹一通狂吐。
可是他還沒吐完,就發現木七居然也跟了上來,馬車停在客棧前,韓老三看着木七走過來,就想出聲把她喝住,可是話沒能說出來,胃裡就又是一通翻江倒海,待他再擡頭的時候,木七跟着一衆人早上了客棧。
韓老三軟軟的靠着小樹,有些不解了,木七不是要追他嗎?為什麼自己明明站在這裡,她卻又不過來了?
木七不知道韓老三的心思,但也知道這孩子得了妄想症,她壓根就不想逗她,選擇住這家客棧,完全是因為這是小鎮上唯一的客棧。一路的奔波勞累,木七這會隻想吃一頓熱飯,泡一個熱水澡,睡一個好覺。
木七的這些想法很快都滿足了,隻是她不知道,韓老三可就可憐了,為了避開木七,硬是不願與她住同一個間客棧,頂着難受的身軀,又上了馬車,開始漫漫尋客棧之旅。隻是他們尋遍了小鎮,再也找不到第二家客棧,韓老三又打死不願和木七住同一間客棧。最後隻得縮着肥碩的身軀,在馬車上将就了一夜。
寒夜靜如水,在離木七在的小鎮一百裡地的隆安護國寺,一處靜雅的小院,鐘離文昊和一個白須白眉的老僧在下棋。隻見鐘離文昊手執黑子,放到了滿是白子的棋盤。老僧捋着胡子沉穩的說道:“果真是年輕有為,這等劣勢也能反敗為勝,老衲果真是老咯。”
鐘離文昊微微作揖:“師傅承讓了,要不是你故意放徒兒三子,徒兒也不可能力挽狂瀾。”
屋裡的二人下了大半夜的棋,隻是苦了房頂上監視的暗衛,這半夜守下來,除了二人偶爾說幾句棋語,就是默不作聲的下棋,暗衛凍了大半夜,一點有用的信息也沒聽到,終于還是受不了寒冷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