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聽了木七的話氣得整個面部都在顫抖,松垮垮的眼袋,硬是被她使力擠了上去,露出一雙渾濁的眸子:“你不是木七,老身就知道你不是木七,你是誰,快把我的木七還回來。”老太太的手又伸了出來,用力的拉着木七的袖子。
木七輕笑,這會知道木七是她孫女了,隻是一切,晚了!
“老太太你不是說要餓死自己,變成鬼拉我是地獄麼,我就是鬼,你看你活着也鬥不過我,你變成鬼了又能怎麼着?老太太要我是你就好好活着,好好吃飯,這樣才有力氣跟我鬥不是?”木七的話真真假假,聽到戶媽媽和吳媽媽一頭霧水,都以為她是氣極了才跟老太太扯這些話。
木七說完又站起來,端過吳媽媽手上托盤裡的一碗肉粥,轉身又回了床邊,用勺子舀了一勺子粥遞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很有骨氣的把臉轉過去,勺子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粥印。
木七也不氣惱,隻是淡淡的說道:“一個連粥都沒能耐自己吃的人,你還有什麼本事?”
老太太這下總算被木七罵醒了,把頭轉回來,把勺子裡的粥喝幹,一雙眼睛充滿恨意的望着木七,仿佛她現在喝的不是粥,而是在喝木七的皿。木七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老太太吃完了又舀,看着還真像一個孝順的孫女。
木七喂老太太把粥喝完,又用帕子把她臉上的粥水擦幹淨,才說道:“老太太你好好休息吧,過兩日我送你回鄉去好好養病。”木七想着,老太太的娘家人不是想老太太了麼,大老遠都要跑過來搶人,既然這麼想念得緊,她幹脆把人送回去給他們養老送終好了。
回鄉,她的家鄉在哪裡?做了這麼久城裡人,老太太早就把樊城給忘了,嚷道:“不,老身不要回去。”她離開的時候可是被自己做将軍的兒子威風的接過來的,這會這樣子回去,豈不是要遭人笑話,老太太是千百個不願意回去。
“你沒有得選擇,不是嗎?”木七說完也不想和老太太廢話了,直接出了老太太的房子,她從來就不是有一個有耐心的人。
戶媽媽跟在木七身後,看着她單薄的身子一陣心酸,小姐其實有着一副好心腸,老太太變這樣了,隻怕換别的孫女沒有一個願意給她喂食。而一直被老太太苛待的小姐,卻能如此伺候老太太,真不知道老太太的眼睛是怎麼長的,這麼好的孫女都看不見。
其實戶媽媽是想多了,木七喂老太太吃粥,完全是怕老太太聽說要送她回鄉,幹脆絕食到底,最後還沒上路,就給餓死在了侯府。
木七從老太太的院子出來,木桑安排去散布消息的人也回來,木桑把那人帶來見木七。那人叫魏五原來也是木家軍的将士,後來因為在戰場上傷了三根手指,不能拉弓,就被安定侯安置在了府上。
魏五見了木七先是行禮,最後才說道:“小姐,老奴剛開去城東的乞丐廟,雇了二十幾個乞丐去幫忙散布消息。後來老奴又去各處查探了一番,居然發現不少酒肆也有人在議論這事,老奴在想是不是有人在幕後協助老奴,所以才急急的回來找小姐你禀報。”
木七原本就很信任木家軍出來的這幫老人,這會聽說他們辦事不僅得力,還懂得變通,心裡也挺欣賞的。“你做得很好,隻怕這背後真的有人在推動這件事,你下去吧,我另外叫人去查查。”
魏五走了,木七又吩咐木桑去查查背後是誰在助她,雖說這是一件益己的事,可是木七總想知道個究竟探出個緣由來,畢竟這天下從來就沒有白白掉餡餅的好事。
定在兩天之後走,其實木七也是有打算的,淑貴妃給她下的毒三天後就會發作,到時候淑貴妃一定會找人來查探,木七選擇這時候離開京城也是最好的選擇。
樊城路遠,而且現在才剛過了年,積雪厚重,路上很難走,木七又是女眷,還帶着老太太這個病号,要準備的東西自然很多,加上時間緊迫,一時間侯府上下,忙成一團。連木七也不得閑着,不時寫寫畫畫,安排衆人改造馬車,研究着去樊城的路線,這一忙就又是一天。
第二日的時候,木七剛用完早飯,就聽說楚雲奕和楚雲翔來了,也就收拾了一番,去了前廳見客。
楚雲奕見了木七,拉着她的手一臉不舍:“木七妹妹,好好的你為什麼要去樊城?那些人想說,你就由着他說便是了,橫豎又掉不了肉。”
楚雲奕昨天聽說木七要護送老太太去樊城養病,便找她爹要了行軍地圖看,這一看才發現樊城就是一處窮鄉僻壤,和西涼國接壤,離都城兩千裡地,路途遙遠不說,這一路地域複雜隻怕會很不安全。
木七也知道這一路會危險重重,但是她留在都城裡,就像一盤破局,皇上等着給她指婚,淑貴妃想要她的命,還有一個忌恨自己的雲溪郡主。她不想等在原地任人宰割,所以她甯願冒險走出去,她木七的人生要麼不過,過着就該按着她的方式走。
“楚姐姐你别擔心,我會多帶些人保護的。”木七很惜命,楚雲奕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有想到。
楚雲奕抱着木七一臉不舍:“可是我會很想你的。”
木七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幾個月而已,我很快就回來了。”
楚雲翔站在一邊看着兩個小女生又摟又抱的說個不停,自己完全插不上嘴。隻得清了兩下嗓子:“嗯,嗯。”提醒這兩個,他還在。
木七其實也有話想對楚雲翔說,松開楚雲奕的手對她說道:“楚姐姐我想單獨和雲翔大哥說幾句話。”
楚雲奕聽了,很高興,樂呵呵的說道:“我走,我這就走,你們聊久點,不用管我。”說完還沖着楚雲翔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木七看着楚雲奕走遠,才轉頭看着楚雲翔,見他面上還是那樣溫潤的笑容,木七到嘴巴的話,忽然有些說不出口了,她很不想傷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