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七也不膽怯,大方的走了過去,皇後看着木七,滿意的點點頭:“果然長得國色天香,清麗脫塵。本宮瞧着你這孩子甚是喜歡,改日有時間多進宮陪陪我這老婆子。”
皇後說着,從頭上把一隻碧玉鳳钗遞給木七:“本宮也沒準備什麼見面禮,這鳳钗給你賞着玩。”
木七看着那鳳钗,瑩潤透亮,就知不是凡物,推脫道:“這鳳钗太貴重了,臣女不能要。”
皇後慈愛的拉過木七的手,把鳳钗别到木七的發髻上,看了一會點頭道:“年輕好啊,怎麼穿戴都好看,這是本宮的一點心意,你就别推脫了。”
皇後說着望着木七頭頂的鳳钗,目光變得幽深久遠,看着木七,皇後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當年她也是這般嬌媚水靈,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在這深宮待着,容顔老了,心也乏了。
木七見拒絕不了,轉頭望了一眼鐘離文昊,隻見鐘離文昊點點頭,她這才放心的跪地謝恩:“謝皇後娘娘賞賜。”
皇後伸手把木七扶起,又和木七聊了一會,實在是疲乏了才被嬷嬷攙扶着回了鳳喜宮。一回到鳳喜宮,皇後就把朝服脫去,仿佛對這身衣裳有多深痛厭絕般。嬷嬷跟了皇後幾十年,自是知道皇後的喜惡,從碧紗櫥後拿了一件素色的衣袍伺候皇後穿上。
嬷嬷一邊幫皇後整裝,一邊說道:“娘娘那鳳钗可是你最珍愛之物,娘娘如果實在要送物什給木小姐,遣奴婢回來取就是了,為何把這般貴重的钗子送人?”
秋嬷嬷是皇後的陪嫁丫頭,一生沒有嫁人,盡心盡力的伺候着皇後,她比皇後年長兩歲,她們說是主仆,其實在人後,更像一對姐妹,相攜着走到了耳順之年。
皇後揚起嘴角,輕笑,眼尾的皺紋疊成了幾道深溝,老态畢現:“本宮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了,留着那钗子又有何用,與其留着以後老死,被不喜歡的人拿了去,還不如送給一個合眼之人。”
皇後說着,動手把頭上的金钗、珠冠取下,秋嬷嬷仔細的把這些東西,裝進檀木盒内。“娘娘真的覺着睿王能幫得上您?”
随着皇後把頭上最後一支钗子取下,一頭花白的長發披散開來,皇後用手拿起一縷長發看着,好一會後幽幽的說道:“秋瑾,昨夜本宮又夢到宏兒了,宏兒隻是望着本宮在哭,一直沒有叫本宮娘親,本宮想他一定是在怨本宮,怨本宮這麼多年了,也沒給他報仇。”
秋嬷嬷聽了皇後的話,手上的動作一頓,擡起頭,轉身站到皇後身後,用手順着皇後的長發:“娘娘你放寬心,殿下一定是心疼娘娘才哭的。”
皇後聽了也沒有再說話,幽幽的歎着氣,待秋嬷嬷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婦人髻,皇後就擡腳去了廟堂,手執佛珠,跪在佛像前,一跪又是大半日。
鳳喜宮陷入了沉寂中,而廣陽殿淑妃娘娘的住所,卻是熱鬧異常,不少禦醫和宮女太監進進出出。淑妃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着,瑞王在房内不時走動,鐘離子仁安坐在一側,鐘離雲溪坐在淑妃床邊的小凳前不時的抹着淚水。
衆人中要數瑞王妃面容最平靜,隻見瑞王妃端起茶盞啜飲着,好像淑妃的生死和她沒有任何關聯。
在禦醫盡心救治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淑妃終于幽幽的張開了眼睛,淑妃一醒來,就擡眼到處望。瑞王知道淑妃在找什麼,走過去輕聲安撫道:“母妃父皇剛才來過了,見你還在昏迷中,而他也還有政務要忙,所以就先走開了,說等你醒了再來探你。”
淑妃有些虛弱的搖着頭,眼裡滿是失望:“你不用騙本宮了,你父皇是不會來看本宮了。”
瑞王知道瞞騙不住,隻得勸慰道:“母妃你現在剛醒來,身子弱,先别胡思亂想,兒臣相信父皇也是一時氣怒,說不定等會他就氣消就來看您了。”
瑞王妃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聽着瑞王說話,淑妃被貶,她是在心裡稱贊的,她不喜歡這個一直高高在上的婆母,剛才看着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出醜,瑞王妃的心裡别提有多痛快。想她當年,她娘家被淑妃懲處,她遭了多少人的白眼,這次總算老天長眼,報應到了這老太婆身上。
淑妃心裡想着事,沒精神去顧忌邊上人的态度,聽着自己兒子的安慰,淑妃凄冷的說道:“修兒你不用騙母妃,母妃什麼都知曉,下毒之人找到沒有?”淑妃早早暈了過去,并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皇上厭她已經成了定局,淑妃這會關心着木七是被如何處置的。
要說開始瑞王不清楚淑妃為何中毒,可是後面看到淑妃的宮女站出來指認木七,接着宮女又被查出接觸過毒藥,最後又中劇毒而死,這一系列的事圈連在一起,要說是偶然,瑞王絕對不會信。
想到淑妃對鳳思玉的怨恨,瑞王心裡很是清楚,隻怕這是他母妃一手籌劃的報複。瑞王不急着回答淑妃,而是轉頭對着自己的妻女說道:“好了,母妃醒來,身體也無大礙了,你們先行回府,本王陪母妃說會話。”
“祖母,溪兒要留下來陪你。”淑妃最疼鐘離雲溪,鐘離雲溪和淑妃的感情也最深,這會看到淑妃這樣,她并不想走。
淑妃知道瑞王這麼安排,定時有話要對她說,正好她也有一些話要提醒他,擡擡手,對着鐘離雲溪道:“溪兒,祖母有事要和你父王商談,你先回去,明日再進宮陪祖母。”
淑妃這樣說了,鐘離雲溪雖然有些不放心,可是還是點頭,跟着自己母妃出了淑妃的寝宮。
大門關上,瑞王望着淑妃面色有些凝重的說道:“母妃,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鳳思玉和木明崇早已經化作塵土,孩兒的心裡早就忘了那些事。想那個孩子也是無辜,替父母受了十幾年的罪,想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