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木七又回到了皇宮,顧不得身子上的不适,換了一身衣裳,又去給太上皇守靈。
鐘離文昊看到木七蒼白的面色,很是心疼:“娘子,你可是不舒服,今夜不用你守了,你回去歇着,命太醫診治一下。”
木七搖頭,在鐘離文昊邊上跪下:“我沒事,能撐得住。”東吳很講孝義,太上皇殡天,按規矩他們要守靈七夜,鐘離文昊要做,她身為皇後也理當作陪。
木七跪了一會,不舒服的感覺更強烈了,走到一旁避開衆人,拿出一粒白慕神醫配的養生丸吞下。
再回來的時候,身子明顯感覺好些了。
夜漸漸深了,太上皇的靈堂前,護國寺的和尚圍着靈柩在做法事,木七和鐘離文昊跪在靈堂前,在他們身後跪着十二皇子,太子太傅和其他的一些大臣。
衆人都低垂着頭,聽着誦經聲,木七忽然面色煞白,手抓着鐘離文昊的袖子,低聲:“文昊,我肚子好痛。”
鐘離文昊看向木七,就見木七一手扶着肚子,面上挂滿痛苦之色,額頭沁出了一層冷汗。鐘離文昊驚駭的把木七抱起,大叫:“太醫,快宣太醫。”
說話間,已經把木七抱離了靈堂,留下一衆大驚失色朝臣。
木七感覺鐘離文昊抱着她飛得極快,她手揪着鐘離文昊的衣裳,痛苦道:“文昊我肚子好痛。”
鐘離文昊把木七抱緊了一些:“娘子你忍着些,沒事的,沒事的,太醫馬上就到了。”其實安慰木七的時候,鐘離文昊害怕得要命,這陣相繼有人死去,那些鮮活的生命,倒下得那麼淬不及防。
他怕極了會失去木七,他從來沒看過木七這麼痛苦難受樣子,即便是給她解毒割肉那會,她也是平靜的。
也不知道痛了多久,忽然痛感就消失了,木七看到一個有着一雙翅膀的孩子,圍繞在她周圍,她伸手想要去抱,可是那個小孩又飛走了,轉瞬又落到别處。
她就那樣追着,可是就是怎麼也抱不住,她跑累了,躺在地上喘氣,那飛在半空的孩子忽然落到她面前,木七伸手去抱,卻發現自己手的穿過了那孩子的身子。
她驚聲尖叫着,想要把那孩子抱過來查看,卻發現自己越碰,那孩子破碎得厲害,到最後那孩子就剩下一對翅膀,騰空飛走了。
木七起身想去追,忽然聽到耳畔傳來鐘離文昊的聲音:“娘子你該醒了,小寶被你這樣子吓壞了。”
“小寶。”木七叫着睜開眼睛。
一睜眼,就看到鐘離文昊放大的臉頰,那張俊帥的臉胡子拉碴的,憔悴不堪。又看看床頂上金色的床幔,木七有些疲憊道:“文昊,我怎麼了?”
木七還記得給太上皇守靈的時候,她忽然肚子痛,後來越來越痛,再後來她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鐘離文昊眼裡的悲痛一閃而過,拉着木七的手欣慰道:“沒事,太醫說你太累了,休息一會就無礙了。”
感覺到鐘離文昊說謊,木七很想追問,可是看到鐘離文昊的疲态,她開口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我久未練功,這身子骨是越來越弱了。”
木七說着看了一眼天色:“你還要去給太上皇守靈吧。”
鐘離文昊搖頭:“我就在這裡陪你,哪裡也不去。”
木七聽了不贊同道:“這不妥,我如今這樣,怕是不能去了,你再不去,這該被人诟病的。”
“誰愛說,誰說去,朕不在乎。”鐘離文昊話裡帶着一股戾氣。
木七很久沒感覺到鐘離文昊有這樣的情緒了,更是覺得事情不簡單。勸道:“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可是小寶呢,他是太子,他還那些小,我可不想讓他從小聽他父皇的不是長大。”
鐘離文昊有些動搖了,木七伸手摸上他的臉道:“放心,我沒那麼脆弱,好不容易當上皇後,我可不會那麼輕易給人騰位。”
木七的話讓鐘離文昊面上總算勾起了一絲笑容:“好,你餓了吧,我喂你喝點粥,吃了湯藥再過去。”
鐘離文昊走後,木七把把宮裡的婢女太監都問了一遍,可是這些人顯然受了鐘離文昊的囑咐,個個都說她隻是太疲累,昏睡了兩日。
木七并不想太為難這些宮人,命人叫奶娘把小寶抱過來。
小寶一看到木七就高興得想要往她懷裡撲,奶娘緊張的抱着小寶退後了一些,好像木七是一碰就碎的豆腐般,不敢讓小寶觸碰。
木七皺着眉頭:“你說,本宮到底是怎麼了?”
奶娘吓得跪在地上:“奴婢不知,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木七輕聲:“好,你不說,本宮問你點頭或搖頭總該沒有違背皇上的旨意吧。”
奶娘低垂着頭。
木七開口道:“本宮小産了。”雖然不确定,可是身體的變化她還是有感覺的。
奶娘驚恐的擡起頭,望着木七許久才點點頭。
“孩子多大了。”木七摸摸肚子,想到夢裡那個長着翅膀的孩子,她真是個粗心的娘親,連有孕了都不覺察。
奶娘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一,一個半月了。”
木七歎息,這就是了,這一個多月來,先是籌備大婚,又對付鐘離子然,緊接着鐘離文昊登基,後将軍府又出事,這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她還真沒注意到自己什麼時候沒來月事。
想到那個來了又走的小生命,木七感覺有些可惜,他一定是一個漂亮的天使。
“起吧。”木七擡手,拍拍床邊:“本宮無礙,把小寶放這裡。”
接下來幾日,木七成了最空閑的人,不用去守靈,整日就被鐘離文昊強迫着躺在床上,有時間就逗逗小寶。
這日,是安國公夫婦出殡的日子,鐘離文昊下了早朝就急急忙忙回到木七的寝宮。看到木七躺在床上,這才松了一口氣:“娘子,我擔心你去安國公府了。”
木七看着鐘離文昊:“我是有這麼一個打算。”
鐘離文昊被木七看得有些心虛,許久拉着木七的手歉意道:“娘子,我不該騙你的。”
木七擡眸:“夫君你騙我什麼了?”
鐘離文昊看着木七的神色,更是知道木七已經知曉:“我不該騙你,你小産的事實。”
“還有呢?”木七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