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一直籠罩着青城的陰雲終于散去,陽光照射在這一片殘骸斷壁上。青城一處山坡上,一身素白衣衫的木七站在一個用新土堆砌的墳堆前,墳堆前豎着一塊石碑,上面寫着:小老頭之墓。
是的,小老頭死了,是同小灰一起燒死的,燃燒的過程,小灰忽然發狂,小老頭用笛聲怎麼也控制不住,便直接用身體去抱着小灰,就那麼活活被燒死的。小老頭死後不知道是小灰是怎麼的,便再也沒有動彈過,不過三日就被燒成了灰燼。
事後,木七把那一處的土灰,都集中了起來,把小老頭和小灰一同埋在了這處。
就在木七出神的時候,巧玉跑過來叫道:“小姐,襲貴人說要見你。”
木七幽幽的收會視線:“她終是肯說了。”說着轉身往回走。
襲貴人被關在一處屋子裡,院子裡有層層把守,木七徑自進到襲貴人的屋内。剛進到屋子,就見襲貴人坐在簡陋的闆床上,身上穿着一身暗青色的幹淨衣衫,原來松散的發髻已經被梳理好,除了她那布滿了黑色斑紋的面部有些駭人,此刻的襲貴人就像一個普通的老太。
木七走過去,輕聲道:“貴人可是想通了?”
襲貴人幽冷的聲音響起:“仙藥毒綱和陰陽花都在老身手上,除了這兩樣老身還有一件你最想要的東西。”襲貴人說着眯着眼望着木七。
木七莞爾,鐘離文昊糟糕的身體并不是什麼秘密,想必襲貴人也是清楚,他們如今最想要的東西就是拿到藏寶圖找回春丹。“說說你的條件。”
襲貴人睜大眼眸:“要老身把這些東西給你也成,老身要康兒和然兒都活着,繼續做東吳的王爺和世子。”
木七笑着搖頭:“襲貴人不覺得這樣的條件有些強人所難了嗎?讓他們二人活着本就是不可能,你還奢望讓他們繼續做世子、王爺,貴人你可是真的以為皇上癡傻了不成。”
襲貴人瞪目:“既然你們做不到,老身的這些東西你也休想拿去。”
木七搖頭輕歎:“襲貴人你難道真的老糊塗了不成,我們既然連你和小灰都對付得了,還愁找不到幾樣物件。”襲貴人如果肯說自然是最好,她要是不說,木七他們也做了别的安排,再過不了幾日,他們的人就會到達襲貴人各處據點。
襲貴人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如此這般不過是想開個價碼:“想必你也清楚,老身也不是簡單之人,你要找老身的東西,隻怕要花費一些功夫,半年一年還是短的,如果五年、十年,不知道鐘離文昊還有沒有命等。”
木七臉色有些陰沉,這個女人即便要死了,還是讓人這麼讨厭:“我可以保鐘離子然一命。”
襲貴人也不是真的想激怒木七,聽了木七的話補充道:“老身要同楊郎葬在一起。”
“楊天旭的屍骨已經送回藥毒族,此事我不能做主。”木七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石縫間長出來的一株青嫩的小草出神。
襲貴人強硬道:“此事沒得商量。”
木七緩緩收回視線:“襲貴人可真是重情,隻是你如今已經是東吳皇上的貴人,你認為你如今的身份楊天旭會想要和你合葬嗎?”
襲貴人冷哼:“貴人,不過是老身為了自保,謀得一個封号罷了,老身從來沒有背叛過楊郎。”
木七有些好奇:“如果同你說得一般,你又怎麼騙過皇上的?”
襲貴人想起過往,面帶厭惡:“當日我和楊郎被藥毒族的人追殺,楊郎為了掩護我,犯險引開那些追殺的人,而我則逃到了東吳國。我本想找個地方藏匿起來,等楊郎來找我,卻不想巫蠱族的人又找上門了,而我那時又意外得知懷了康兒。我一路逃命,逃到了都城,楊郎一直未歸,而那些人又緊追不舍,無奈之下我混進了東吳皇宮。眼瞧着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心急如焚,一日在禦花園,正好撞見酒醉的太子鐘離翰同一個宮女在行龌龊之事。我心念一轉,便動了取而代之的念頭,本想着是一個權宜之計,卻不想楊郎一直未歸,我無奈之下隻能帶着康兒委身皇宮,一待就是二十年。”襲貴人說起這些有些激動,身子都在微微發顫。
木七聽了皺眉:“你和楊天旭是在何地分開的?”
“聖山。”襲貴人把這兩字吐得極重。
木七疑惑道:“南疆聖山離青城山相隔數千裡,為何楊天旭最後逃到了青城山?”木七說着頓了一下:“而且據你所言,追殺他的是藥毒族的人,可是為何楊天旭屍骨上遍布着蠱蟲留下來的小洞?”
襲貴人一怔:“你是說楊郎屍骨上有蠱蟲活動的印記?”
木七點頭:“沒錯,他的屍骨上有很多蟲眼。”
襲貴人聽了愣了一會,随即發出幾聲大笑,笑聲凄厲,聽着讓人不寒而栗。襲貴人一邊笑,一邊伸手摸着臉頰:“哈哈,愛人,楊郎,你害得我好苦,哈哈……”襲貴人笑着,笑着嘴角又有暗黑的皿流出。
巧玉站在一側,看着襲貴人的模樣,有些頭皮發麻,走到木七的身側,小聲道:“小姐,襲貴人她是不是瘋了?”
木七蹙眉,眼睛注視着襲貴人,她想不明白襲貴人好好的為何忽然笑得如此凄慘?
襲貴人笑着,忽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暗色的污皿,木七凝眉道:“快去請神醫過來。”襲貴人還沒有把東西交出來,這會她還不能死。
巧玉匆匆離開了屋子,一會功夫襲貴人捂着兇口,坐了起來,擡眸望着木七,眼眸黯淡:“你放心,老身會把東西給你的。”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塊布條:“東西都放在這一處了,你派人去取便是,你要答應老身,一定要護然兒周全。”
木七伸手把布條接過:“我答應你。”說着望着襲貴人虛弱的模樣,提醒道:“你不要激動,神醫馬上就來了。”
襲貴人幽笑:“老身本就是将死之身,又何必再浪費丹藥。”襲貴人說着,費力撐起身子,望着木七詭異的笑道:“丫頭,老身奉勸你一句,男人不可信,信不得,那小子他日一定會害你的。”
襲貴人剛說完,木七就聞到一陣濃重的皿腥味,再往襲貴人的方向看去,隻見闆床上滿滿都是暗黑色的皿,像水流一般淌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