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賢宗還是态度強硬地跟老爺子說道:“永生寺就是個禍害,朕早就想除掉這個禍害了!”
聽賢宗這麼一說,老爺子這種君要臣死,臣一定去死的人還能有什麼話可說?當下老爺子就跟賢宗道:“聖上,臣誓與鄉關同生共死。”
亡國的大難臨頭了,賢宗一直不怎麼使用的腦袋瓜子這時候開動了,跟老爺子說:“朕說的是最壞的打算。”
老爺子就問:“聖上還有不是最壞的打算?”
賢宗說:“你想想朕這樣的都對莫問忍不下去了,誅日,還有那四國的國君,他們就願意忍受莫問?這人把自己當成天下之主了,到底誰才是皇帝?朕就不信了,現在隻有朕一人想與莫問為敵!”賢宗說着話站起了身,在老爺子跟前背着手踱步道:“星火可燎原,朕現在把這把火點了,就看跟着朕放火的人是誰了。”
老爺子很震驚地看着賢宗,沒想到他能從這位的嘴裡聽到這席話。
賢宗站下來,跟老爺子道:“就是打仗,朕也認了,顧卿你與鄉關共存亡,朕與奉天的這座江山共存亡。”
老爺子跪在了賢宗的面前,叩首道:“臣謹遵聖旨。”
賢宗說:“顧卿你怕嗎?”
老爺子慷慨道:“唯死而已。”
“好!”賢宗伸雙手扶起了老爺子,道:“望鄉關朕就拜托顧卿了。”
臉皮已經撕破了,賢宗不是不想彌補,但現在主動權不在他的手裡,賢宗明白,現在擺在他面前隻有兩條路,如果莫問能忍下這口氣,那賢宗可以當這事不存在,如果莫問不想忍這口氣,那就準備皿戰一場。
老爺子也沒什麼可想的,他的父兄,子侄,族人多死于沙場之上,他如果戰死沙場,那不過就是宿命難逃,為将之人馬革裹屍是一種榮耀。
在老爺子跟賢宗慷慨激昂的時候,顧星朗睜開了雙眼。
忘月扭頭跟一直就站在他身旁的顧星諾說:“他醒了。”
顧星諾将忘月護在了自己的身後,看着顧星朗道:“星朗?”
顧星朗嘀咕了一聲:“大哥。”
太醫們聽顧星朗喊顧星諾大哥,都放心了,驸馬醒來,神智清醒,那這人就沒事了。
有太醫給顧星朗把了脈,跟顧星諾道:“大少爺,驸馬已經無事了,隻是最好多休息。”
顧星諾謝過了太醫們,讓管事的帶太醫們先下去休息。
“我想見我師父,”忘月拽了拽顧星諾的衣袖,小聲說道。
“來人,”顧星諾沖門外喊了一聲。
一個顧星諾的貼身小厮應聲跑進了屋。
“帶這小師父去公主那裡,”顧星諾命這小厮道。
小厮忙就領了命。
“過去那邊的院中要聽話,”顧星諾又蹲下身叮囑忘月說:“公主在給你師父治傷,你不要吵到她。”
忘月很鄭重地沖顧星諾點頭,說:“我知道了。”
看着小厮帶着忘月小和尚出屋去了,顧星諾才又看向了顧星朗。
顧星朗這會兒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重物碾壓過一般,全身的骨頭都疼,無力,還頭疼。
“難受?”顧星諾坐在了床榻旁,拿熱巾替顧星朗擦着臉上的冷汗。
顧星朗強忍着疼痛說:“哥,我怎麼了?”
顧星諾正替弟弟擦汗的手一頓,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顧星朗小聲道:“你什麼也不記得了?”
顧星朗稍一動腦,頭就像要炸開一般地疼。
看自家弟弟神情痛苦,顧大少哪裡舍的得?忙就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顧星朗平躺着閉眼緩了半天,才把顧星諾的手一握,問道:“莫問呢?”
顧星諾說:“跑了。”
顧星朗一個激靈就想起身,可是身體剛剛離床,就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顧星諾摸一下顧星朗的額頭,道:“你怎麼樣?身上哪裡不舒服?”
“他怎麼會跑了呢?”顧星朗沖自己的大哥急道。
“國師受了重傷,”顧星諾安撫性地輕輕拍着顧星朗的肩膀,小聲道:“其他的人都死了。”
顧星朗忍着劇痛拼命回憶,結果他的記憶隻到澄觀國師用金針封了他的五觀之感,後面的,顧三少的腦中一片空白。
顧星諾說:“你什麼也沒有看到嗎?”
“我,”顧星朗遲疑着道:“我暈過去了?”
顧星諾又替弟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能看出顧星朗沒有跟他說謊。
“大哥,”顧星朗想想還是要起身,道:“國師怎麼樣了?公,公主呢?”
“公主在給國師治傷,”顧星諾最多就用了半分的力氣,就把顧星朗按住了。
顧星朗問:“公主去了護國寺?”
顧星諾點一下頭,說:“聖上也去了。”
顧星朗緊蹙了眉頭,他好像還應該記得些什麼的。
“星朗,”顧星諾附身看着自己的弟弟道:“現在告訴我,你身上有哪裡不舒服。”
顧星朗說:“我這會兒沒力氣,為,為什麼莫問不殺我?”
“因為你暈迷不醒,”顧星諾說:“莫問可能到了最後也是體力不支,他顧着逃命,自然就顧不上取你的性命。”
顧星朗半信半疑地說:“是這樣?”
“除了這樣,還能有什麼理由?”顧星諾看着顧星朗一笑,道:“你真當莫問舍不得殺你不成?”
“好好的我怎麼會暈過去?”
“你身上有傷,又中了國師的金針,”顧星諾說:“暈過去很正常。”
顧星朗“哦”了一聲,他從來也不曾疑過兄長的話,這一回竟也是信了。
有皿腥之氣在顧星諾的咽喉、口腔裡彌漫,顧大少轉身背對了顧星朗,掩嘴咳了一聲,攤開手掌再看,手心裡汪着一灘殷紅的皿。
“哥,”顧星朗喊了一聲。
顧星諾把手一握,用手背将嘴角擦了擦,轉身面對自己的弟弟時,神情還是平靜,道:“怎麼了?”
“國師傷的重嗎?”顧星朗問。
“不知道,”顧星諾小聲道:“公主說他會沒事,我們現在也隻能信公主的話了。”
顧星朗猶豫了一下,微微紅了臉,跟自家大哥說:“我困了。”
“那就睡吧,”顧星諾給顧星朗掖了掖被角,看着自己的小弟閉眼就睡了過去,顧星諾擡頭,把要掉出眼眶的眼淚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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