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南北亂世之傾國權臣——高澄傳

456.第456章 另結新歡

  菩提和阿肅兩個小郎君被帶着去園子裡玩,眼下正是春暖花開的仲春時節。

  屋子是世子妃元仲華,還有康姬。
阿娈進來的時候看到康娜甯稍有點意外。

  康娜甯的病體時好時壞,正因如此阿肅也就常出入于嫡母的居處。
幾乎倒有一大半是住在這邊的。

  這時康娜甯看起來氣色不錯,看來是這些日子好多了。

  阿娈心裡有所思量。
她想過之後反倒覺得康姬在這兒甚好。
她想回禀給世子妃的消息讓康姬知道了也是好事,不能說是與她無關的。
而且,說不定康娜早就知道了。

  阿娈過來幫着世子妃整理小郎君的衣裳,一邊問元仲華,“殿下,柔然公主這麼多日子足不出戶,殿下要不要去看看她?

  可能阿娈自己沒留意。
這個“她”字從她口說出來感覺很不同。

  康娜甯停下手裡的所有事,擡頭看着阿娈,但她并沒有說話。
阿娈看着元仲華的反映。
康娜甯又把目光移到元仲華身上。

  元仲華放下手裡的衣裳,擡頭直起身子問阿娈,“說的是,是該去看看她。
這麼多日子不知道還以為她已經不在這府裡了,究竟是怎麼了?

  顯然這事引起了元仲華的重視。

  阿娈不忍心主母再受欺瞞,再為難的事也不能不說。
她跪在大床前,仰視着元仲華,盡量放緩了語氣。
“奴婢們說,世子每日清晨都是從那個院子裡出來的。

  元仲華一怔。

  康娜甯是早就知道這事了,她是早就心灰意冷了,也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但這時禁不住還是顯出鄙夷之色。
她其實也着實沒想出來高澄能做出這種事來。
不管怎麼說,月光明義上總是高澄的嫡母。

  意思元仲華是聽清楚了,可是她一時又覺得心裡不明白。

  “世子在郁久闾氏的屋子裡過夜?
”元仲華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阿娈。

  阿娈很為難地點了點頭。

  “她不是世子的嫡母嗎?
”元仲華忽然薄怒道。

  “世子也是不得已吧。
”阿娈提醒了一句。

  阿娈和康娜甯不同。
雖然她隻是個奴婢,但不像康娜甯是市井裡混大的。
阿娈多少也知道些邦國大事。
而且尤其是清楚大魏和柔然結盟裡關于和親的前前後後。

  原本和親這件事元仲華是首當其沖的被波及者。
幸好世子高澄左右周旋地保護她。
原來這件事是郁久闾氏做了高王嫡妃而有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結局,算是保住了元仲華。
但沒想到現在是高澄這邊主動發生變化了。
這就多少有點諷刺的意味了。
因為阿娈知道,就算是有邦國關系在,世子也不是那種肯受人強迫的人。

  所以這件事裡,各種原因都有,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
關鍵是世子的心思不明了,這讓阿娈覺得有點不可靠。

  元仲華猛然站起身來。
高澄這些天晚上都留宿在府裡,不去東柏堂,這個她也隐約知道。
但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天天晚上都和月光在一起。

  元仲華兇口的滞悶都換成了怒氣,她要現在就找到高澄問一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娈一看元仲華這樣子就吓壞了。
這和她原本想的不一樣。
原以為元仲華會驚訝,會傷心,但沒想到她驚怒到這個樣子。

  “夫人要去哪兒?
”康娜甯跟着站起身來。

  阿娈還沒來得及勸,倒意外康姬先說話。

  “夫人是要去找大将軍,還是要去找郁久闾氏?
”康娜甯又問。

  “大将軍就算是新置妾室,也要把話說明白吧?
”元仲華看了康娜甯一眼,發現她倒出奇平靜。

  康娜甯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主母是同意大将軍把郁久闾氏納為妾室了?

  元仲華被問住了。
她心裡當然是不願意的。

  “殿下也不必急着先去見郁久闾氏,”康娜甯走過來扶着元仲華又重新坐回去。
“要見也該她來拜見主母。
再說,阿娈說的對,大将軍說不定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這下阿娈倒對康娜甯另眼相看了。

  “郁久闾氏是高王嫡妃,怎麼說也事關名份,就是再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也不一定非要用這種辦法解決。
”元仲華終于還是被勸住了。

  她不知道高澄究竟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
因為她心裡根本就不會相信高澄會迫不得已。
而她心裡之所以七上八下,是因為隐約感覺到這隻是個妾室的問題。
她好像忽然不了解他了。

  邺城郊外,渾然不知情的高澄正和秃突佳并肩馳騁得痛快不已。

  一直到把那些随從、仆役甩得遠遠的,兩個人都盡了興,才逐漸減慢了速度,直到最後漸漸變成任由着馬的性子慢步。

  天氣漸熱,兩個人又都是劇烈地運動過,都是一身透汗地坐在馬上。
兩個人都是辮發、袴褶,行止也是極為相近,從背影看就像是嫡親的兄弟。

  “小郎君,”秃突佳有一種身心極其舒爽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相信高澄能體會到。
“我部族遭此變故,多虧小郎君鼎力相助。
要不是小郎君,我回王庭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盯着,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是部族裡的殺戳。
小郎君的大恩,秃突佳記在心裡,将來必報。

  秃突佳雖然是極為有心機的人,但他性格開朗直率,并不讓人覺得他沉郁而滿腹陰謀。
這也是高澄喜歡他的原因。
在高澄眼裡,秃突佳是聰明人,和這樣的聰明人有交往可以省事很多,因為彼此心裡都明白。
難得的是性格投契。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把什麼兄弟的話放在表面上來說,但心裡已經是以彼此為兄弟了。

  高澄心裡則略有慶幸。
慶幸秃突佳沒有急于那麼快回柔然王庭去。

  之前秃突佳就接到私下傳來的消息,說是他的父親朔方郡公、柔然可汗阿那瑰病重。
秃突佳當時兩廂為難。

  他既惦記着要快點回王庭順利繼位,可又擔心邺城這裡事不協。
如果不能把月光和高澄的事促成了,那高王一死,月光就成了過氣的王太妃,柔然所能得利也就很值得懷疑了。

  現在秃突佳對自己曾經有過這種想法覺得總有那麼點好笑,甚至在面對高澄時心裡總有點汗顔。

  柔然可汗阿那瑰終于還是沒等到世子秃突佳回去就病故了。
柔然人并不把生死有命這種事看得太重。
但對權力的渴望卻一點不少。

  不止是大魏,不止是高澄這裡。
柔然本部的王庭,可汗一死,世子不在,立刻便有人趁機作亂。
幾個部族的首領殺得你死我活。

  消息傳到邺城時柔然早就亂得一團糟,幾欲分裂。
久與柔然不睦的吐谷渾和久對柔然垂涎三尺的突厥就差一擁而上,分而食之了。

  正是高澄攔住了沖動而失去了理性的秃突佳。
先是把這消息公開,奏報皇帝。
但當這隻是個表面的行動。
目的在于下面的行動名正言順。

  柔然既然是大魏的附屬邦國,柔然有亂,大魏便可以發兵平亂。
這時候動不動吓唬人的傳說中的柔然鐵騎是沒用的。
倒是大魏的騎兵先去踏平了柔然。

  下一步,高澄明令頒旨,指定世子秃突佳繼任朔方郡公的爵位。
大魏承認的柔然可汗隻有秃突佳。

  過了數月,戰亂已平,隻等秃突佳回王庭去繼位。
所以,實際上現在的朔方郡公秃突佳已經是柔然可汗,隻是缺了一個儀式而已。

  秃突佳這個時候才真正體會到高澄這個盟友的重要,以及高澄對他的情義。

  他也不想再說什麼慷慨激昂的話來表達他的感激。
隻是他究竟是個熱皿率真的柔然人,認定了的就會在心裡認一輩子。

  格外讓秃突佳意外的是高澄和月光的事。

  月光是他塞給高澄的不假。
月光先前是高王嫡妃,高澄名義上的嫡母,這也不假。
可秃突佳并不覺得這是個問題。

  父死娶母,象征着權力和财産的繼承,這是一種重要标志,有什麼不可說的?
大魏的皇帝不也是鮮卑人嗎?
先祖遊牧時也是這麼行事的,怎麼現在就不行了呢?
在他眼裡,高澄就是個鮮卑小郎君。

  可他也知道高澄的脾氣和手段。
他要是不願意,隻他想塞給他,那是沒用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高澄居然願意了。
他知道小郎君現在身邊是美姬如雲。
不提東柏堂那個得寵的外婦琅琊公主,就是自己府裡也添了一個“李夫人”很得他喜歡。
聽說這個是皇帝賜給小郎君的,難得的美人。

  但是高澄一點猶豫都沒有地要了月光。
而且****都留宿在月光的屋子裡。
秃突佳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而同時心裡就感慨萬端。

  覺得小郎君行事極其高妙,比之從前的高王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秃突佳現在對于邺城唯一的遺憾就是他還沒看到月光有身孕,生出一個兒子來。
但他相信這是遲早就有的事。

  對于月光的名份,秃突佳就不好再做要求了。

  高澄也一身是汗,被風拂過時身心通泰。
他沒接秃突佳的話題,隻微笑道,“以後再見隻怕不易。
倘或等到月光有所出,不知郡公是不是還能來邺城相見。

  沒想到高澄主動提起這個話題,而且看樣子自己也是滿心期盼的。
他盼的不是小郎君或是小娘子,而是月光生的孩子。
那種不自覺的心底表露,再次出乎秃突佳的意料。

  秃突佳壓制住了心裡的驚喜,見後面的随從、仆役也漸漸跟上來,他抓住機會,在與高澄并辔時提醒道,“小郎君要小心侯景。

  他相信他不用多說,侯景的詭詐高澄也是知道的。
隻是此人防不勝防,他很擔心高澄會疏忽掉。

  高澄是不打算和秃突佳讨論侯景的話題。
秃突佳也來不再多說什麼。
因為這時候他們兩個人都看到一個豔光四射的人騎着一匹毛色烏黑油亮的大宛馬向着這邊奔馳而來了。

  兩個人沒再說話,并辔而立地默默注視着那個人到近前。

  月光的騎**良這是肯定的。
本就愛玩,等嫁到了大魏無事可做,又處處被高歡防範,也就隻剩下這件事可做了。

  高澄的神态裡不自覺地就含着笑意。
雖然不容易被人察知,但是秃突佳看得很清楚。

  月光的馬是良馬,她又能很娴熟地駕馭,很快就越過了那些随從、仆役,距離高澄和秃突佳越來越近。

  落在後面的蒼頭奴劉桃枝看着馬上的人馳向高澄。
他對這個柔然公主沒有什麼了解,這是郎主的事他也不會去多探聽一句。
反正他的職責全在高澄身上,還有大将軍交待過的護衛世子妃,其他人與他無關。

  劉桃枝現在天天想的就是如何能除了侯景。
而他敏感地察覺到,這個濮陽郡公最近深居簡出,怎麼想都有點古怪。

  不自覺地再看一眼郎主。
春風和煦之中,高澄慢慢地縱着自己的坐騎迎上柔然公主郁久闾氏。
他不自覺地在面頰上浮現出笑容來。

  秃突佳沒有跟上來,已落在高澄身後。

  誰知月光對高澄竟視而不見,突然加速便向自己長兄秃突佳的方向去了。

  高澄勒住馬,沒有再跟上去,眼睛卻一直追随着她。

  不知道秃突佳和月光說了什麼。
能看出來秃突佳是殷切叮囑,月光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終于,柔然人帶着心滿意足和躊躇滿志如風一般而去了。
那個坐在馬上看了良久的豔影也終于轉過身來再次縱馬奔馳起來了。

  高澄在月光經過了她身邊的時候也一路追下來。

  一直到了城門口不遠的地方,高澄下馬準備上車。
他吹了聲口哨,月光的馬也很聽話地放慢速度,然後下來。

  月光下馬走到馬車邊,自顧自地上了車。
高澄也心滿意足地上了車。

  馬車入城門,向大将軍府而去。

  “公主以後就是子惠的人了,再也不用離開大将軍府。
”高澄慢慢把身子靠近月光。

  “那可不一定。
”月光側過身來對着他。
眼睛看着他時目光火辣辣的。
她有意無意地将身子往後靠去,不知道是不是想躲開他。

  “聽說大将軍原來是前方百計把我推給别人,怎麼現在态度截然不同?
月光不敢相信大将軍。
”月光的語氣裡有質問,也有玩笑。
“大将軍不是想把我嫁給主上嗎?
後來又塞給高王。
就是現在我也是名義上的高王嫡妃,大将軍的嫡母,大将軍不可對我無禮。
”月光的目光裡流光滢滢,怎麼看都像是挑逗。

  “子惠隻恨從前沒見過公主,不然哪兒舍得丢開?
”這種話對于高澄來說簡直就是張口就來。
月光越是想推開他,他就越是想接近。
車裡狹小,月光已經被他擠在角落。
“有了公主才有了大魏和柔然的邦國和睦。

  高澄嘴唇幾乎已經快要貼上月光的面頰。

  月光不再躲閃,笑得滿是壞意看着高澄。
“大将軍可别對我提柔然,那是大将軍和我兄長的事。
大将軍要是優待柔然,該我兄長着急。
怎麼說他現在是郡公,他才是柔然的可汗。
大将軍要是哪天不高興了,再命大魏鐵騎踏破柔然,那自然該着急的也是我兄長。
生死存亡都系于他一身,不然他做什麼可汗?
”月光這時不躲了,主動在高澄面頰上吻了吻,在他耳邊輕聲低語,“月光隻要大将軍一個人。

  看她忽喜忽嗔的,一會兒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一會兒又好像極其癡情,高澄也實在是忍不住了。
隻是他并沒有回答月光最後說的話,沒有給她一個肯定的承諾。

  不知道多久,到了大将軍府門口,馬車停下來,沒有人來告知郎主。

  高澄和月光不得不分離,高澄先一個人下車來。

  他一下就看到劉桃枝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郎主,陳長猷将軍有急事要見郎主。
”劉桃枝面無表情地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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