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細雨停息。
石城山在朝霞中,清麗動人。
楊守文睜開眼,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他依稀記得,昨晚他被老爹拉着吃了不少的酒,到後來甚至記不清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
唐時的酒,入口很綿,甚至帶着些許甜味。
可這後勁實在是……
自清醒以來,楊守文就很少喝酒。因為前世癱倒病榻上的時候,他已經喝過太多的酒,以至于在這一世,實在不願意再去碰那玩意。可昨晚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怎地,老爹竟然拉着他猛灌。唯一的記憶,就是喝到了最後,老爹是又哭又笑。
但說了些什麼?
的确是全無印象!
醉酒誤事!楊守文拍了拍腦袋,掙紮着從榻上起身。
可是這一翻身,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紅屁股。小金昨晚不知為什麼跑到了樓上,并且睡在榻桌上。它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還發出一陣陣鼾聲,顯得頗為有趣。
楊守文起身,更驚動了睡在圍榻下的悟空它們。
悟空噌的一∞,下子就跳到了榻上,一個勁兒往楊守文懷裡鑽。
八戒三個也跟着上來,或是趴在他腿上,或是圍着他打轉。這樣一來,又把小金吵醒,它跳下榻桌,竄到了楊守文的懷裡,沖着悟空吱呀亂叫。悟空那受得了一隻猴子的挑釁?于是便站起來,沖着小金狂吠。它叫,八戒三個更是不甘落後。
原本很清爽的一個早晨。被這幫小家夥一鬧。變得嘈雜至極。
楊守文隻覺得腦袋好像要炸開似地。忍不住怒吼道:“全都給我閉嘴。”
悟空四個立刻停止吠叫,但是那小金還想要挑釁,卻被楊守文一巴掌按在榻上,頓時變得老實了。
這家夥,簡直就是個惹事精!
以前悟空它們也鬧騰,但卻不像小金這樣子四處挑釁。
可這家夥偏偏又是一月的心頭肉,如果見不到小金,一月絕對會大哭大鬧。怎麼哄都不成。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才讓它有恃無恐吧。
“好了,都别鬧了。”
悟空四個有些委屈,不過在楊守文一陣撫摸之後,便恢複了正常。
倒是小金,有點沒心沒肺。剛才被楊守文教訓了一下,如今看到楊守文撫摸悟空,它也嬉皮笑臉的湊過來,還擠在四隻狗的中間,學着悟空的樣子。把下巴放在楊守文的腿上。那副很欠揍的模樣,讓楊守文實在是沒忍住。啪的一巴掌拍在它屁股上。
小金頓時毛了,從榻上噌的跳下來,跑到門口,沖着楊守文張牙舞爪。
“抱歉抱歉,誰讓你屁股翹那麼高,順手而已。”
楊守文的道歉更是沒有一點誠意,也不管小金的怪叫,拍了怕悟空它們,便掙紮着下了榻。
不過,經過這麼一鬧,他感覺倒是好了很多,至少不似剛睜眼那會兒那麼頭疼。
披上外衣,他拄着拐慢慢從樓上下來。
洗臉水,牙刷,青鹽都已經放在了門口,讓楊守文頓時一陣恍惚。
幾曾何時,在虎谷山,他每天醒來,會發現幼娘把這些都準備妥當。可是現在,幼娘卻不在了。雖然每天還是會有人把這些東西準備好,但總覺得,缺少了一些什麼。
發了一會兒的愣,楊守文便清醒過來。
他走到門口,先是用青鹽漱口,然後牙刷左刷刷,右刷刷,含了一口水,吐在門廊下。
“大兄,給。”
一隻小手,把濕好的毛巾遞到了楊守文手裡。
楊守文一愣,接過毛巾扭頭看去,卻見楊青奴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一樣。
“奴奴,你這是怎麼了?是二郎欺負你了嗎?”
楊青奴抿着嘴,用力搖搖頭,可是眼淚卻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楊守文頓時慌了手腳,連忙把青奴摟在懷中,“奴奴不哭,告訴大兄,是誰欺負你了?”
“大兄,奴奴不要你走。”
“啊?”楊守文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疑惑看着青奴,半晌後才問道:“大兄沒說要走啊?”
“可是,可是阿娘說,以後大兄就不是奴奴的大兄了。”
楊青奴說着,再也忍不住緊緊摟着楊守文的脖子,大哭道:“奴奴不要大兄走,大兄是奴奴的大兄,不要走好不好?”
面對這個清醒以來,相認不久的妹妹,楊守文也有些心痛。
說實話,他最初不喜歡楊青奴,覺得這孩子生就口黑,而且有些狠毒。可後來随着和楊青奴相處,他發現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其實真的還隻是一個小女孩兒。
别看楊承烈此前和他們住在城裡,看上去好像更疼愛她和楊瑞。
可實際上,楊承烈心裡隻惦記楊守文,對楊青奴的關懷,遠不似他想像中那麼多。
“奴奴這說的什麼啊?大兄都糊塗了!大兄什麼時候說要走了?”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大兄明明掀桌子,還和爹爹争吵來着。”
“我和父親掀桌子了?”
楊守文是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聽到楊青奴這麼說的時候,仍舊是一頭霧水。
“爹爹說,大兄以後不姓楊了,要去鄭家。”
“啊?”
楊守文大吃一驚,但是卻沒有一點相關的記憶。
胡亂擦了把臉,楊守文一隻手抱着楊青奴,一隻手架着拐就下了門廊。吉達從外面走進來,看到楊守文的時候先一愣,旋即便迎上來,想要從楊守文手中接過青奴。
可青奴卻緊緊抱着楊守文的脖子,死活也不肯松手。
“大兄,我爹昨天說讓我去鄭家?”
阿布思吉達一愣,然後點點頭,比劃道:是啊,你和他還吵起來,最後還掀了桌子。
“可是我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
吉達搔搔頭,做出了一個手勢:那說明,你昨天真的吃多了酒。
楊守文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抱着青奴往外走。
吉達看到他這模樣,也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從小院裡出來,走到前堂,就看到宋氏端着一個笸籮從裡面往外走。
“青奴,你怎地這麼不懂事?你大兄身上有傷,别鬧他。”
“我不要,我不要……我松手的話,大兄就會走了。”
“青奴,你不許胡鬧。”
宋氏看到楊守文面色陰沉似水,以為楊青奴惹怒了楊守文,頓時慌了,忙跑上前來。
“阿娘,奴奴沒有胡鬧,依我看是阿爹在胡鬧!”
楊守文抱着楊青奴,沉聲道:“昨天我吃多了酒,記不太清是怎麼回事。我爹呢?我要找他,當面問個清楚。讓我去鄭家,還說我以後不再姓楊,到底是怎麼回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