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沒有動筆,一下子不知從何下手。
容我再調整一下狀态,從明天開始每天三更保底!
+++++++++++++++++++++++++++++++++++
正午時的暴雨,把個秋風亭周遭的花草打得東倒西歪。
如今陽光複又普照大地,卻又平添了一種孱弱之美,令人不禁頓生聯系。坐在秋風亭内,遠眺太湖煙波浩渺,會讓人産生一種别樣的情緒。是喜是悲?是傷感亦或者怅然,總之說不清楚,道不明白,但又在心中憑添一種複雜的感受。
蘇威,跪坐在秋風亭内,久久長歎一聲。
“每次看這景色,總會讓我産生一種家鄉櫻花盛開時才有的傷感。”
在蘇威的下首,還端坐着兩人,一僧一俗。
那僧人赫然就是廣化寺的無畏禅師,他看了蘇威一眼,沉聲道:“兄長還能懷念家鄉的景色,可是我已經記不得家鄉是什麼樣子。如此說來,豈不是更加難過?”
“真浪,等這次任務結束,你随我一起回家吧。”
蘇威看着無畏禅師,柔聲說道。
他的語調很輕柔,隻是配合他那胖乎乎的容顔,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頗為怪異。
無畏禅師苦笑着,良久歎了口氣。
他身材魁梧,長着一雙好像狐狸一樣的眼睛,配合那一部虬髯,感覺有些不太協調。
“回去又能做什麼?我從記事開始,就生活在大唐的土地上,吃的是大唐的糧食,喝得是大唐的泉水,說的是大唐的話語……家鄉于我,一點記憶都沒有,回去又能做什麼?能夠知道父親和母親安好,我已經非常滿足。等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準備前往诃陵國。至少。我還能聽懂那邊的話,說不定會更加的安全。”
蘇威的臉上,露出一抹悲色。
他想了想,輕輕點頭道:“去诃陵國也好。不過在那之前,你和我先回家鄉……父親和母親一直很牽挂你,如果能夠看到你的話,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很開心。”
無畏禅師沒有拒絕,隻是沉默坐在那裡。半晌後點頭答應。
“老實,你怎麼不說話?”
蘇威突然扭頭,笑看着那一身世俗打扮的男子道:“平時你的話最多,今天怎麼一言不發?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那男子,正是計老實。
不過,此刻的計老實,全然沒有之前在八仙客棧外賣藝的把戲人模樣。隻見他一身華麗錦袍,好像個富家翁一樣的坐在那裡,低着頭似乎在想什麼心事。聽到蘇威的問話,他才擡起頭。看了看無畏禅師。又看了看蘇威,表情顯得很糾結。
“老實,為什麼不說話?”
“真人先生,你今天邀請那楊青之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嗯?”
“我是說,楊青之這個人雖有文采,但是還不足以讓你對他如此重視。他之所以能夠過來,據說完全是得了他老子的便宜。據神都傳來的消息,楊承烈原本是奉宸衛,和那女人認識。故而才得了重用。而且,楊青之對我們似乎有敵意,我覺得請他前來,也沒有什麼意義……所以。我想知道真人先生的真實意圖。”
蘇威聞聽,那張胖乎乎的圓臉上,浮現出一抹青色。
他看了看計老實,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面色古怪的無畏禅師,突然道:“你們。可是瞞着我什麼事情?”
“這個……”
蘇威沉聲道:“我之所以邀請楊青之,是想要讓他放松警惕,不再繼續糾纏我們。
這個人不簡單,敢一個人跑去普會寺探查消息,說明他的膽子很大;能夠從普會寺殺出一條皿路,說明他勇力非凡;能夠當天從吳縣借兵過來,說明他行事果決。别忘了,那天晚上有兩個人,而且熟悉普會寺路徑,說明他在長洲也有幫手。
這樣一個人,怎能讓我小觑?我必須要盡量化解他對我的敵意,這樣我們接下來的行動才好繼續……這就是我為什麼要請他來的原因!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蘇威也不是一個愚蠢的人,他已經感覺到,計老實和無畏禅師瞞着他做了什麼事情。
心裡,沒由來一緊,那雙三角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真浪,老實,你們到底瞞着我做了什麼?”
無畏禅師的臉色有些難看,低着頭不說話。
而計老實則看了無畏禅師一眼,長出一口氣道:“真浪先生和寶珠曾有一段情愫。”
“寶珠?”
蘇威愣了一下,看着計老實道:“寶珠是誰?”
“寶珠,就是此前在神都配合我在銅馬陌行動的搭檔。
不過她一直沒有找到開啟機關的鑰匙,以至于我撤離神都之後,她仍舊留在銅馬陌,最終被楊守文看出了破綻,死在了銅馬陌,真浪先生也不得不逃離廣化寺。”
蘇威的眸光一凝,向無畏禅師看了一眼。
無畏禅師低着頭仍一言不發,隻是那壯碩的身體,卻在輕輕顫抖。
蘇威面頰抽搐了一下,再次看向了計老實。
“所以……”
“所以真浪先生向神慧長老借了十名武僧埋伏在長洲到這裡的路上,估計這時候……”
計老實說着話,擡頭看了一眼天色。
蘇威呼的一下子站起身來,邁步就往秋風亭外走。
不過,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
計老實已經說了,他現在再去阻止已經來不及,那麼也就沒有前去阻止的必要。
想到這裡,蘇威閉上了眼睛。
他沉吟片刻之後,輕聲道:“老實,煩勞你立刻前往普會寺,請神慧長老做出應對之策……如果他沒有死,并且追查到神慧長老身上,恐怕會壞了我們的大事。你轉告長老,一旦楊守文沒有死,請他自行決斷,但是絕不能暴露我們的意圖。”
“我明白!”
計老實站起身,匆匆離去。
而蘇威則站在了涼亭口,慢慢轉過身,看着無畏禅師。
這時候,無畏禅師也擡起了頭,迎着蘇威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
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時間相視無語。
許久,蘇威道:“真浪,一直以來,你都做得非常出色。
你送來的永徽律令以及之後修改的載初律,令天皇非常高興。今年初,天皇還下诏整理你送來的那些資料,準備編撰屬于我們的律令,甚至名字都已經想好,叫做大寶律令;此外,這些年你抄錄編撰的各種經典,也給予天皇極大啟發。
天皇甚至決定取消冠位制,制定新的官位制,并且從去年開始,逐漸效仿唐人的制度……可你要明白,我們的家鄉太小了!我們要學習唐人的學識,但同時也要拓展我們的生存空間。為此,當年河内鲸大使不計榮辱,以遣唐使的身份前往長安,經曆了很多的波折和危險,也受到了許多的羞辱和敵視……
名義上,河内鲸大使是為了修補當年白江口之戰,我們和大唐所産生的裂痕。另一方面,則是為了秘密把你們這些人送來唐國,學習他們更為先進的文化。
可你倒好,竟然為了一個女人……”
無畏禅師匍匐在蘇威的面前,身體顫抖不已。
“哥哥,我錯了!”
他顫聲說道:“請你懲罰我吧。”
蘇威的臉色鐵青,不過看着無畏禅師的模樣,實在不忍再對他斥責。
他在涼亭外來回走動,大約一刻鐘的光景,才停下了腳步,看着無畏禅師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離開地宮半步。同時把那些人看好,卻不可被人看出破綻。
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走出地宮……如果楊守文死了還好說,如果他沒死的話,地宮那邊立刻停止動作,等候我的消息。真浪,女人如衣服,你不要再糊塗了。”
無畏禅師顫聲道:“哥哥,我知道了。”
“那麼,你去吧。”
“是!”
“順便,把杜三郎找來。”
無畏禅師起身,匆匆離去。
蘇威看着他的背影,那雙殘眉挑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兇光。
不過,那兇光旋即隐去,他輕輕歎了口氣。早知道無畏禅師還有這麼一段過往的話,那他絕不會把他留下來。之前當無畏禅師從神都逃過來之後,就應該送他離開這裡。
希望,那楊守文不堪一擊,最好死在路上。
這樣的話,他也可以有一個回旋的餘地……如果楊守文沒死,那可真就麻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