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燈火闌珊。李大小姐毫無睡意,她穿着裡衣端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鏡中的人兒發呆。她雙眼有些紅腫,嘴巴倔強的嘟着,一副嗔怨的模樣。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雙手托着粉腮繼續死盯着鏡子。
“這個死呆子,我長得很醜嗎,怎麼這麼磨人家的心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李絡秀突然間站起來嗔怪的跺着腳,像是要把那死人剁死在腳下似的。不小可能踢到了椅腳,疼的他淚水嘩的一下就下來了,也可能不是,隻是為了那傷她心的人。
李絡秀好似籠中的鳥兒結局是注定的,在這個女人地位普遍低下的社會他找不到自己的自由。若不是李絡秀武力值驚人再加上時常橫行鄉裡惡名昭著,這會可能已經嫁做人婦已育後代了,更何況她還出生在一個封建的根深蒂固的明朝武官家庭。
李絡秀的父親就是實現了楊谌目标的前輩,明朝紹興衛的衛指揮使,正三品武官且授昭勇将軍。一個封建政權的武官絕對是積極響應時代的号召的,早就本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千古遺訓給李絡秀說了一戶人家,就是前文書中說到的那個猛将兄。
要說猛将兄也是了不起的人物,要不以他飛揚跋扈魚肉鄉裡的作風早就被廣大人民群衆活活毆死在街上了。猛将兄本姓董,是紹興知府董珍的獨子,仗着老子的勢力早就踏踏實實的做了官二代。雖說這門親事早就内定了,若不是是李絡秀超人的實力硬生生的揍得董殺才一個勁的讓他爹消了這門親事,不然李絡秀早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待到李絡秀十七歲了,父親終于忙中偷閑的想起了她,于是就要盡快的促成這門親事,生怕李絡秀這個禍端砸在自己手裡。但卻正直李絡秀情系楊谌,于是父女間的矛盾就爆發了,在李絡秀揪掉父親好不容易才蓄起的胡須之後,她被氣急敗壞的父親禁足了,被生生關在家裡近月餘。期間隻需送些飯食,杜絕任何人探望,苦的李絡秀卻不禁想起了楊谌,整天以淚洗面,做回了小女兒的模樣。
直到禁閉解除她才迫不及待的去尋日思夜想的人兒,可是迎來的卻是楊谌一而再的沉默,她不死心的回到家之後自己關起了禁閉,杜絕任何人探望而且也杜絕了飯食。今晚自己決絕的像那呆子下了最後的通牒之後她好像徹底的死心了,主動找到父親答應了這門親事,激動地正在吃晚飯的李大人将粥吐了他一身,大呼老天開眼。
不過李絡秀卻提出了條件,那就是要比武招親,雖說自己的丈夫已内定,但是自己要充當最後的關卡,至少能在嫁做人婦遵守婦道之前名正言順的揍那殺才一頓。還有就是就是……,就是什麼李絡秀也不知道,她心中好是有那麼幾縷小小的星火,為了某個不開眼的人所準備,她還是希望那小小的星火能燎原開來。李父稍作猶豫便答應了她的要求,這個要求還是可以在自己可控之下的,畢竟自己的人手是有的,到那天把那些不長眼的江湖好漢一并打發了就是了。
起了一大早的楊谌梳洗打扮準備妥當之後就把老叔從被窩裡拖了出來,睡眼惺忪的老叔穿衣起床之後才發現現在才寅時就要再睡個回籠覺,但看到神情緊張,眼眶發黑的楊谌時才打消了這個無良的念頭,
“讷言,有些早了吧,打擾人家不好吧。”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楊谌決定早早地守在蟲兒門口,等到她一出來就吃定她。
老叔無語的準備馬車去了,楊家還是有馬的,隻是平日裡養在佃戶人家做耕地用,用時才拉來套車。楊谌坐着平闆馬車在黎明前的黑暗裡搖搖晃晃的向紹興府進發,他擡頭看着着天邊的一絲亮白,覺得前路漫漫卻希望不遠,勝利不遠,也離那蟲兒不遠了。
到了紹興府楊谌才發現一個大問題,自己這隻鳥兒是一早就飛過來了,但是好像李絡秀這隻蟲兒卻從沒告訴自己家住在哪裡,急的王大海抓耳撓腮了半天,氣憤的瞪眼看着不着調的楊谌。王大海趕着馬車在紹興府主要的幾條街道上來回的巡視,吓得路邊剛擺上小攤的小攤販們以為是城管來了,急急地護住自己的生計。
尋了一上午無果,楊谌來到曾經自己被救的小橋之上,看着平靜的河水心中暗淡無比,自己今生真的要失了她的蹤迹嗎?楊谌現在心中的那棵愛情樹無比的茂盛,撐得他心髒有些受不了了,那千瘡百孔裡髒流出的滿是憂傷。
楊谌和王老叔安定馬車之後漫無目的的走在紹興府的街道之上,已近中午,耳中充斥的人來人往的嘈雜聲。楊谌突然間駐足,眼前卻是那個包子鋪就那麼突兀的出現了。老闆見着楊谌眉開眼笑,早早地跑過來盛情邀請楊谌吃包子。楊谌行屍走肉般的走了過去,他不待老闆招呼就從蒸鍋裡抓裡幾個,秉承自己一貫的作風蹲在蒸鍋前狼吞虎咽,可能是被噎到了,噎得他淚流滿面。
“快去看啊,東城有人比武招親呢,去晚了排不上号了,嘿,說你呢,還有閑心吃包子啊,賺個美嬌娘回來不吃飯都行。”老闆街邊的餐桌上有人大聲的着。
楊谌馬上就止住了嘴上的動作,他心底抽搐了一下,突然間他站起身來走到老闆面前抓住他的前襟就是一陣的叽裡呱啦。老闆納悶的看着他,還不時抹着臉上的油脂和肉沫。楊谌吐掉口中的食物,焦急的問老闆什麼情況。
“誰家比武招親,可是常常與我同來的那個女孩?”
“這……這我也是不知道啊,我隻管賣包子。”
“說不說,再不說我掀了你的包子鋪。”楊谌現在有些不講理,他心中感覺到了什麼。
“我給你問問,你先别動手。”被抓着衣領的老闆看到街上來往的鄰裡,急切的對楊谌說到。
“嗨,李二狗子,到底是誰家招親啊,你快說說救救老哥哥的性命啊。”老闆急切的對着街上一個一瘸一拐口眼青紫的矮個子行人大喊大叫。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什麼衛指揮使的女兒招親,這不還沒上去呢就被踹了下來,摔得我這腿都不利索了,可憐我的美嬌娘啊。”
楊谌聽到此話直接來了一個瞬移又是抓住了那矮子的衣服,“那戶人家女子姓什麼叫什麼?”
“叫什麼不知,可能是姓李,我去的晚了也沒聽到什麼。”小個子被楊谌提在手中怯怯的說道。
“我愛死你了,哈哈哈……。”楊谌抱住那矮子的頭吧唧就親了一口,不顧嘴上的油泥一溜煙的竄了出去。
矮子傻傻的看着楊谌的身影,抹着臉上的油脂嘴一癟眼淚都下來了,“什麼玩意啊,叫人家怎麼活啊。”
王大海剛坐定街邊的桌椅就要開動卻見楊谌火急火燎的跑了,他無奈的伸手從懷中掏出幾文錢就要付賬卻又見楊谌急急地折返回來,他跑到老闆面前情緒激動的抱起老闆的頭也給老闆來了一下,親的老闆愣在當場。
“不好意思,問問老闆東城在什麼地方?”楊谌嘿嘿發笑,雙手替老闆平整着兇襟前的衣物。
老闆可能怕楊谌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禮自己,一手緊緊地護住自己的節操,一手為楊谌指了個方向。楊谌見老闆動作又是施展了瞬移的功法,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老叔尴尬的看着老闆,老闆也警示的看着他卻直向店中出溜,他也怕王大海來這麼一手。王大海悻悻的将手中的錢放在桌上,向老闆一抱拳便趕楊谌去了。
老闆半天才醒過神來,口中喃喃低語,“誰家的姑娘這麼招人喜歡,有時間我也應該去看看。”他回身卻見老闆娘雙手叉腰兇神惡煞的站在自己身後,神情一下子就蔫了。
楊谌去的有些晚了,到了地方他發現人山人海圍得水洩不通。人群周邊卻又兵士在維持着現場的秩序,而且好像是有選擇的被放進場地内。有好幾個身着勁裝一身粗犷之像的漢子被士兵圍在一旁盤問,與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比賽現場遠遠地隔離開來。
楊谌很容易的就進了場地,因為他一身的書生打扮再加上他那看似若不經風的小身闆。那盤問的士兵連搭理他都沒搭理就讓他進去了,要是知道他是來砸場子的那士兵肯定後悔不已。
進場地容易要擠到前邊卻很難,這場面根腦殘粉們參加自己心愛的歌星演唱會似的,那一個個叫的跟鬼上身似的。其間還不乏老者,拄着拐杖情緒激昂顫顫巍巍的的拄地大呼小叫。
楊谌遠遠地望着台上,一番打量之後終于發現了那個自己魂牽夢萦的身影。她一身勁裝坐在台上身形黯淡,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從她那不安分的動作上來看李絡秀一定不是很舒服。
是的,李絡秀現在後悔了,她沒想到自己這麼受歡迎,這麼些**絲宅男再加老漢們喜歡自己。她再就是沒想到父親這麼的無賴,他竟然作弊。不過李絡秀氣氛加羞澀之餘還是不死心的在人群中仔細的尋找着那個身影,可能是處的位置不好她始終沒發現遠遠在人群後向她招手的楊谌,繼續無奈的一臉落寞的看着台上的虛假表演。
楊谌卷起衣袖剛要和這些粉絲們拼命,肩上卻被重重的拍了一下。他回頭一看卻是氣喘籲籲的老叔。王老叔像是垂死掙紮的魚一樣向楊谌不住的擺着手,眼睛瞄着那些維持秩序的軍漢,楊谌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他鬧事必是刀槍加身的下場。
楊谌焦急的剛要說話,老叔又是一陣掙紮,他雙手向自己拼命的擺着,那個意思是說看我的。王大海一紮馬步,赫然發聲,“父老鄉親們,路過此地多有叨擾,在下試一試伸手,希望衆父老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隻要十錢,十錢你買不了吃虧,十錢你買不了上當……”王大海就這麼在招親現場擺起了地攤買起藝來。
楊谌都驚呆了,現場的小夥伴們也驚呆了,剛才還群情激昂的現場瞬間就靜了下來,不過卻真有人圍起了王大海,饒有興緻的看着他表演。王大海邊練着武藝邊偷眼望楊谌,讓楊谌尋得時機靠的近前。
楊谌沖着王大海伸出大拇指匆匆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仰慕之情,便從瞬間稀疏的人群縫裡向前跻身。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到近前,站在台底下仔細觀察着“敵情”。
台上坐着一排人,除了看到自己神情激動的李絡秀還有兩男一女。靠邊上右手坐着的是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一身武官打扮,面皮黝黑,劍眉虎目,酣下留有胡須,不過卻參差不齊稀稀拉拉的。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散出幾絲威嚴,他現在虎目圓睜,大聲咆哮着說着那瘋子拿了好好雜治之類的話。
另一個卻是一身文官打扮,兇前補子上的雲雀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整個人也和那鳥兒一樣無精打采,他面皮白皙,留着文人流行的胡須,自酣下飄忽不定,那雙目露寒光的小眼睛也随着飄忽不定,整個人給人一種不是好鳥的感覺,楊谌決定忽略這鳥人。
與李絡秀坐在一起的卻是一個美婦,也是一身勁裝,他素面無粉黛卻顯得英姿飒爽,正順着李絡秀激動的眼神細細的打量着楊谌。
當然台上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風騷的猛将兄。他身前帶着一朵大紅花,趾高氣揚的看着台下,他寵着老鼠的方向癟了癟嘴,一臉的不屑。他仍然一腿站定一腿勁抖雙手叉腰,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樣。
楊谌看着王大海被軍漢們叉走,默默地遠遠地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看着漸漸又圍攏上來的人群,楊谌覺得自己該出場了,但當他一撩衣服就要風騷的亮相之時卻聽見耳邊傳來威嚴的聲音.
“既然再無人上場,那麼就散了吧,董家兒郎勝出将擇日與小女完婚,望大家到時一定捧場才好。”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唏噓之聲,仿佛感歎世事不公,又或是痛惜一朵鮮花終于插在牛糞之上。
楊谌看到台上那武官打扮的中年人站起身來向那文官拱手施禮,笑呵呵的道喜不已。再看看一臉焦急就要暴起的李絡秀和在她身邊安慰卻雙眼緊盯自己的美婦,當然還有就是身子仍在抖動卻一臉恐懼的猛将兄,他覺得再不能失了時機讓愛人傷心了,他突兀的喝聲叫到,
“手下留人!”說罷翻身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