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校尉站在堂屋門口,不斷朝内觀望,剛才詢問過士兵,得知文侯并未離開居所,這才高聲向内通傳。
話雖喊了,但一直未見身影,也不知文侯是否聽見,于是鄭校尉準備再次高聲通報。
“末……”他剛喊出第一個字,文斌就從裡屋出來了,見此情形,鄭校尉便把後面的話都咽回肚子裡。
“鄭校尉,請進!”
聽到這句話,鄭校尉趕忙進入堂屋内,徑直走到文斌的面前,先是施以軍禮,緊接着說道:“末将鄭兵,見過文侯!”
“鄭校尉無需多禮,請坐!”
說完,兩人依次落座,片刻之後,由鄭校尉率先開口說道:“回禀文侯!剛才末将的部下從栗城趕來,将重大軍情禀告于我。”
“啊!什麼軍情?”文斌面色一緊,連忙坐直身體,同時急促地說道。
“呃,不是軍情!末将口誤,還請文侯見諒!應該是消息,據他所說,第二批赈災糧食将于明日戌時抵達栗城!”鄭校尉面色一紅,有些羞愧地說道。
文斌輕輕地籲了口氣,神情也漸漸放松下來,這一方面是因為糧食即将抵達,可以緩解災情,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鄭校尉的口誤。
“鄭校尉的口誤着實驚了本侯!還以為強敵犯邊,大軍逼近!你啊你!”文斌點了點鄭校尉,搖着頭笑道。
“末将知錯,還請文侯責罰!”鄭校尉猛地站起身,雙手抱拳,羞愧地說道。
“罷了!罷了!是本侯理解有誤!此事就此過去,休得再提!”
“多謝文侯!”
“明日戌時抵達栗城,時間提前不少!嗯,非常好!那名士兵還帶回什麼消息?”文斌右手托着左手,左手下意識地摩挲着下巴,同時開口說道。
“文侯的手書已經交給禁衛軍郎将黃啟華,據這名士兵所說,黃郎将看過手書後,當即說道,願遵從文侯的命令,一切調撥均以手令為準!”
“好!等本侯與幾名縣令商議過後,再決定如何分配糧食。”
“這封信件是黃郎将托士兵帶給文侯的,請文侯查閱!”鄭校尉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件,随後鄭重地交給文斌。
“哦!這是何意?”
“末将不知!文侯若是沒有别的吩咐,那末将就先告退!”
文斌手拿着書信,擡頭朝外看去,片刻之後,說道:“購糧的隊伍是否出發?”
“回禀文侯!半個時辰前,就已出發!末将抽調六十名官兵随行,由隊正關永率領。”
“關永?本侯見過他,看上去非常精明能幹!人選不錯,鄭校尉辛苦了!”
“文侯謬贊了。末将曾囑咐過關永,讓他嚴密監管,保證每一筆交易都必須清楚明了,不得辜負文侯所托!”說着說着,鄭校尉站直身體,昂首挺兇,鐵皿的氣勢油然而生。
“好!一切就拜托禁軍的弟兄了!”
“我等萬死不辭!文侯還有何吩咐?”
“暫時沒有。鄭校尉可以稍事休息!”
“那末将告退!”
話音剛落,鄭校尉邁着虎步朝門外走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眼前。這時,文斌收回目光,低頭看向手中的信件,疑惑的目光從其眼中射出。文斌沒有細想太多,便動手拆除火漆,進而把信件打開。
一盞茶之後,文斌把信箋放回去,随後站起身,在堂屋内來回踱步。此時,他的臉上既有喜悅之色,也有疑惑之色,更有驚訝之色!
信箋上所寫,僅有寥寥數語,但給文斌帶來很大的沖擊。禁衛軍抵達栗城後,暫不回京,由文斌節制!要知道非戰時,禁衛軍是從不駐紮外地的,此次算是開了先河。
節制禁衛軍?這個疑問剛剛浮上心頭,文斌便失笑出聲。禁衛軍,是禁軍中的禁軍,就算文斌是北境觀察使,也無權節制!聖上此舉,有何用意?文斌都快想破頭了,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早先文斌聽聞押糧軍隊是禁衛軍時,就覺得不太對勁,按理說,護送糧食的任務是無論如何也落不到禁衛軍的頭上。不過事已至此,文斌就算想再多,也無濟于事。等與黃郎将見面後,再仔細詢問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線索。
能節制禁衛軍,當然有好處!别的不多說,僅護衛安全一項,就足以讓文斌高興死。這支力量聽命于文斌,除他以外,任何人、任何勢力均不得調動。若是有人想暗中對付文斌,恐怕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等禁衛軍到來,人手不足的狀況也能得到緩解,文斌仔細想想,覺得此舉實在是利大于弊。
想到這,文斌手拿信件,轉身朝裡屋走去。等進入裡屋後,文斌把信件交給傅雪蘭,後者接過信件,俏臉上滿是疑惑,她不解地問道:“公子,這是……”
“來自禁衛軍的信件,你先看看吧!”
傅雪蘭聞言一愣,随後迫不及待地打開,待看完信後,她久久未語。過了好一會兒,傅雪蘭才開口說道:“公子,聖上此舉有何用意?”
“自我繼承翊賢侯爵位起,聖上屢出奇招,完全讓人捉摸不透。天心難測啊!”
對于文斌所說,傅雪蘭深表同意,看着眼前的信件,一時之間竟有一股無力感在心頭上浮起。天心難測,的确是天心難測!
就在這時,文斌從傅雪蘭手中拿過信件,手指在信件上不斷摩挲着,失笑道:“我安排人帶手書前往禁衛軍,是想讓他們嚴加看管糧食,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等不得私自調撥。本來我還苦惱着,如何讓禁衛軍多停留數日?現在看來,不必費心了。他們都歸我節制!”
“噗哧!”
傅雪蘭輕笑出聲,接着說道:“這下公子高興了!而且人手變得非常充足!”
“哈哈!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能解決眼前之困,就足矣。其他的,以後再說!”
“呵呵,雪蘭恭喜公子!”
“何喜之有?雪蘭,現在人手充足,咱們要用好這支力量。等赈災糧食到來,在栗城及其他五縣,無論是調撥糧食,還是發放糧食,都由禁衛軍嚴加看管,确保一粒米都不會落入貪官污吏的囊中。”
說話間,随着文斌的聲音越發高昂,他的雙眼也越發明亮,懾人的氣勢在其身上迸發而出。
一直以來,有個難題讓文斌感到棘手無比,那就是當他在某個縣城時,文斌有自信不讓貪官們拿走一粒赈災糧食,但是其餘縣城呢?又該如何防範?值得慶幸的是,等禁衛軍到來,這一系列問題将全部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