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朱權還不知道,北平正有一個和尚給他使了個毒計。
在剌亦兒部停留了三天與泰甯衛上下加深了一些感情之後,朱權便帶着大甯中衛趕往了朵顔衛。
和泰甯衛一樣,朵顔衛也是逐水而居,衛中的部落大緻都安置在屈裂兒河上遊和朵顔山一代,這也是朵顔衛的名稱由來。
朵顔衛中實力最強的是兀良哈部,不過兀良哈部雖說在朵顔衛中實力最強,卻也不是一家獨大,起碼兀良哈部在朵顔衛中并沒有泰甯衛的剌亦兒部一般一手遮天。
眼下兀良哈部的首領正是朵顔衛指揮同知脫魯忽察爾。
對于朱權一行,脫魯忽察爾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為此早早的便率人前來迎接,而在與朱權一番寒暄之後,便引領着朱權向着自己的部落走去。
其實脫魯忽察爾也就比朱權早到自己部落兩天,不過脫魯忽察爾還是非常熱情的帶着朱權在衛中各個部落巡視了一番,這一點倒是與阿劄施裡的安排不同。
朱權所到之處,各個部落的牧民紛紛跪倒在地恭迎,而各個部落的頭人更是報以極大的敬意,對于這一點,朱權非常滿意。
“和泰甯衛一樣,朵顔衛也要出一份名冊,遷移萬人前往東察哈爾草原,至于具體的,你們商議的怎麼樣了?”
過了一日,朱權在兀良哈部中對着脫魯忽察爾問道。
脫魯忽察爾滿是恭敬的說道;
“殿下賜予我們草場,恩情比天還高!隻是衛中大部分人不願意舍棄了這朵顔山和屈裂兒河,恐怕一萬人的名額達不到”
脫魯忽察爾的話讓朱權神情一愣,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脫魯忽察爾。
開玩笑,草原上的草場那都是有數的,更不用說是上好的河邊草場了,對于草原上的部落來說那都是寶地,但是脫魯忽察爾現在居然告訴朱權,他們并不想去。
這個人有些意思。
朱權心中有些玩味的想着,但是臉上還是顯得驚訝的說道:
“脫魯忽察爾,你的話讓本王感到有些納悶啊,還有人不要草場的?”
“回禀殿下,這是大家一貫的要求,我也沒有辦法”
“這樣,回頭你将朵顔衛中所有的部落頭人都叫過來,本王想要了解一番,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殿下既然說了,小人這便去安排”
脫魯忽察爾轉身離開後,朱權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心中卻是想着這個老狐狸到底在打什麼心思。
不過半天的功夫,到了晚上,朵顔衛的各個部落頭人便聚在了兀良哈部的帳篷裡面。
“本王聽說,你們大部分人都不太想去東察哈爾草原,将你們都叫來,是本王想要知道為何?”
聽完朱權的問話,帳中衆人頓時面面相觑,而後有一個人站起來說道:
“殿下,不是我們不想去,隻是我們在這裡生活了數百年,不想跑那麼遠”
“可是這是本王讓你們去的,别的衛所都去了,為何你們不能去”
說着,朱權的目光逐漸淩厲了起來,身上更是散發出了一絲殺氣。
帳内衆人看到朱權要發飙,紛紛不說話了。
“這樣本王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明天晚上,你們再答複本王,到底要不要去東察哈爾草原”
說完,朱權站起身拂袖離去。
回到兀良哈部給自己安排的蒙古包内,朱權招來繼忠說道:
“派人去問問,朵顔衛的各個部落為何不願意去東察哈爾草原,若是他們不說,明天你親自去問,記得,要一個一個的問,讓楚毅安排幾個人給你,告訴他們,隻要肯說真話,本王重重有賞,明天晚上,本王一定要知道答案!”
“奴婢知道了”
繼忠應了之後便離開了帳篷。
對于繼忠,朱權還是很放心的,這個小太監不僅機靈還很能幹,要不然朱權也不會這麼信任繼忠。
随着一個個部落頭人被明國人叫去談話,兀良哈部的營地中頓時彌漫了一股别樣的氣氛。
離朱權所在數裡的一處大帳内
“阿爸,那些明國人開始盤問各個首領了,連恩和叔叔都被叫去談話了,我們該怎麼辦?”
“告訴你多少次了,遇到事情不要慌亂,别忘了我們做的這些事情,那些頭人們都有參與,我也讓他們寫了誓書,沒有參與的小部落可都寫在了那張單子上”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下去吧,不要慌亂,不要讓那些明國人看出什麼”
“好的阿爸,那我先走了”
等到帳中隻剩下脫魯忽察爾一人的時候,隻見他的臉上挂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忙活了半天,一直到中午的時候,繼忠還是沒有能夠從朵顔衛各個部落的頭人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想到朱權要在晚上得到答案,繼忠也是急了。
正當繼忠急匆匆的準備帶人走向下一個頭人所住的帳篷的時候,一個醉漢暈乎乎的走到了繼忠身前不遠。
看得出來,這個醉漢的神智并不清醒,不過他此刻看着繼忠的目光充滿了惡意。
“嘿,哪裡來這麼細皮嫩肉的美人兒,來,給大爺好好爽爽”
說着,這個醉漢伸手便要去拽繼忠的身子,見到這一幕,跟在繼忠身後的幾個侍衛自然上前立即架起了這個醉漢。
而聽到這個醉漢的話,繼忠也是緊咬着牙,恨不得剁了這個醉漢。
繼忠長的很清秀,再加上在宮中多年身為朱權的随侍太監沒吃什麼苦,保養的也不錯,行走間也沾染了一些宮女們平日的習性。
但是這并不代表繼忠并不将自己當做漢子看待。
天下最莊嚴肅穆的地方是皇宮,而最肮髒扭曲的地方也是皇宮,自小進皇宮的繼忠見多了太監與宮女的對食以及太監和太監之間不可說的事情。
曾經繼忠也被一個皇宮内的大太監看上,若非得了朱權的青睐調到身邊,恐怕繼忠也被那些沾染了不良習氣的太監給玩弄了。
因此,繼忠對于這種事情是非常厭惡的,而眼下這個醉漢偏偏想要對他做那種肮髒的事情甚至還敢伸手。
“将他的手剁了”
繼忠看着這個被拿住的醉漢冷冷的說道。
别看繼忠在朱權面前乖巧柔順的樣子,但是作為朱權的随侍太監,在王府中也是有着極高的地位的,因此那兩個侍衛聽到繼忠的吩咐之後,其中一人便拔出了腰間的刀要去剁了這醉漢的手。
而當這醉漢看到有人拔刀要剁自己的手之後立即驚恐的大叫了起來。
但是那名拿着刀的侍衛可沒有因此而手下留情,舉起刀便要向着醉漢手上砍去,這醉漢此時腦海中的醉意已經被恐懼替代了。
當他認出這夥明朝人正是從昨晚至今不停穿梭在各個部落頭人帳中的那夥人之後,立即叫道:
“饒命、饒命,你們要問的事情,我知道,求各位手下留情啊!…..”
聽到這人叫聲,那名侍衛頓時住了手,而繼忠這個時候想了想也是吩咐道:
“走,将他帶回去!”
說着,繼忠便轉身向着朱權營帳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而幾個侍衛自然架着那個出言不遜的蒙古人跟了上來。
好在的是此地離朱權所在的營帳并不遠,一刻鐘之後,繼忠便帶着那個蒙古人來到了朱權帳外。
“殿下,奴婢抓到一個人,此人說他知道朵顔衛為何不肯前往察哈爾草原的原因”
聽到繼忠這麼說,朱權放下了手中厚厚的一冊資治通鑒,而後道:
“哦,将那人帶進來,本王問問”
朱權吩咐了,繼忠便轉身向着帳外喊道:
“将那人押進來!”
帳外的兩個侍衛聽到繼忠的話連忙押着那個蒙古人走進了營帳。
我勒個去、好大的味,這個一進帳内,朱權頓時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汗臭味和酸味,那滋味….,朱權臉上用手絹捂住了鼻子。
這個蒙古人身上的味道和衣着顯示他的地位并不高,而這種人怎麼會知道原因。
想到這裡,朱權便有些懷疑的向着繼忠看去。
注意到朱權那有些懷疑的目光,繼忠有些急了,連忙對着那個蒙古人喝道:
“你知道什麼,還不快說,要不然,你就等着家人給你收屍吧”
那個蒙古人此時酒已經全醒了,看到身前不遠處那個捂着鼻子的人,這個蒙古人卻也知道眼前這人乃是明朝的藩王,據說殺過了好幾萬人。
想到這裡,這個蒙古人頓時急促道:
“貴人、這位貴人,我知道,小人是葉凡特部的鷹匠,本日裡都跟在主人身邊,那日脫魯忽察爾召集主人們開會,據說是等到年後要對那些分派了人馬前往察哈爾草原的部落用兵,到時候三衛便是以朵顔衛實力最強了”
“你為何這麼清楚?”
“小人是鷹匠,我養的鷹是往部落傳信的,我家主人傳信給部落裡面的人,要他們将戰士們都武裝起來,等到主人回到部落便要帶着我們先繞過朵顔山南下而後等到那些部落遷徙之後,再回來攻擊那些分派人馬出去的部落”
朱權此時内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沒有想到脫魯忽察爾所謀居然如此之大。
沒錯,若是各個部落派出了人手前往東察哈爾草原,那麼兵力最大程度保存下來的朵顔衛内各部便能出兵吞并了那些分派了人馬的部落,到時候朵顔衛的實力很有肯定越過泰甯衛成為三衛最強!
試想那些分派了人馬的部落實力上肯定削弱了不少而且部落内肯定松懈了,到時候脫魯忽察爾若是出其不意,勢必能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