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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複社打壓、如此撩妹

晚明大帝 司馬匪鑒 4106 2024-01-31 01:13

  盛澤鎮的歸家院外,幾位大佬漫步而行。

  春風、楊柳、水道、石橋、白馬,構成一道醉人的風景線。

  “這徐三實在不識好歹,年輕人嘛,難免有一些傲氣,但,我複社的名聲,響徹大明兩京一十三省!”

  “前些時候的南京集會,與會者的籍貫遍布天下,哪個年輕後輩,不以加入複社為榮?複社、複社,複興古學之意也!”

  “而他徐三竟然如此不識擡舉……”張浦眼皮一沉:“複庵,馮夢龍和你是長洲同鄉不是?”

  看似毫無關聯的一句話,楊廷樞一聽,卻立馬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不以為然地輕笑道:“猶龍(馮夢龍)的著作,很受歡迎,與蘇州各大書商也有聯系,而徐三也是有書店在蘇州開的,隻需要傳下去幾句話,就能讓他做不下去了。”

  “年輕後輩,是該磨練磨練……”程嘉燧插口道:“猶龍老來淡泊,未必願意在此事上插手。不過老夫也去勸說幾句的話,倒也能讓他兩不相幫。”

  “天如公(張浦)和複庵公又何必擔心?複社的時文選材,才是江南最暢銷的。”

  說起複社的影響力,就不得不說江南各大書商,既然是科舉考試,必然就有參考資料吧?

  和現代考試一樣,明末最重要的科舉參考書籍,就是複社的選本、批本,而且多半是複社核心人物作出批閱、評點。

  千萬不能小看這種力量,因為複社是全國性的社會組織,所以他們的八股文批閱本,很多時候都會影響到鄉試、也就是舉人的選拔。

  這和舞弊又不同,它是“合理合法”的,一旦複社認定了某種八股文風格,和他們有關系的考官也會“遙相回應”。

  這樣一來,天下讀書人怎麼能夠不趨之若鹜?

  而複社的八股文選材、批閱,在明末,也是最暢銷、影響力最大的,沒有人能夠與之匹敵。

  因此,與複社聯絡、合作的書商,要聯手打壓、整蠱徐三,似乎再容易不過了……至少他們看來如此。

  同樣和這一點有關,“八股文大家”艾南英和複社、幾社鬧得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僅僅是複社奪了八股文評本的名聲,核心原因就是利益。

  複社壟斷了這種東西,而“由于文風不同發生争執”,這種說法不過是他們鬥争的一種掩飾、說辭罷了。

  人為财死,鳥為食亡。

  張浦、楊廷樞兩位複社大佬,對于徐三一個小小秀才,可沒有真正放在心上,他們認為徐三拂逆了他們,就是不正,棱角太過,應該“磨練磨練”。

  “咳咳……”張浦病體未愈,仰頭望天,一臉憂國憂民:“是時候再召開一次虎丘大會了,大明内憂外患、天災人禍不斷,我等士林之秀、國家元氣,沒有逃避的道理。”

  楊廷樞點點頭。

  另一邊的錢謙益說要帶董小宛去做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都定好了杭州、黃山十日遊,大家都看清了他的頹廢心态,不再說什麼。

  ……

  清幽的歸家院内。

  一見柳如是進來,徐三才把注意力轉到了她身上。

  “徐公子,陪我走走好麼?”柳如是的美眸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徐三卻警惕起來。

  前世的曆史資料,加上原主人對柳如是的記憶,他知道這女人十分聰明的。

  柳如是還擅長考驗男人,就說宋轅文,跟她一起跳下水,才過了她的第一道考驗,最後宋轅文因為家庭阻撓而猶豫不決,柳如是決然使刀斷琴,恩斷義絕,而後才是陳子龍。

  再以後至今,柳如是處于不停地擇偶狀态,包括認識錢謙益,親自去昆山拜訪程嘉燧,都含有這種目的。

  電影《柳如是》裡面,陳子龍一闖入歸家院,兩人立馬就滾了床單,嗯嗯啊啊,其實最重要還是那一句“雲間大才子”。

  柳如是愛大才子。

  因為這樣,即使程嘉燧很老、背景也不大、家世也不怎麼樣,柳如是也能和程嘉燧一夜暢談,不外乎看中了“才”之一字。

  當然,此時擁有了衆多資本的她,縱觀她選中的男人,窮也窮不到哪裡去,究竟是不是勢利,也無需多說了。

  男人愛女人的身材美貌,女人愛男人的包包票票,人生已經如此艱難,又何必拆穿呢?

  看破不說破,大智若愚也是一種處世之道。

  而徐三一首《金縷曲》,說句有才,并不為過……

  且詞曲中展現的,濃濃的情真意切啊……

  再聰明也是一個樂籍女人,想了想,徐三可不怕她,眼珠子一轉:“好啊,恭敬不如從命,咱們走吧。”

  ……

  江南的雨,淅淅瀝瀝,柔和得像戀人的手。

  撐着油紙傘,走在迷人的雨巷。

  青磚小瓦馬頭牆,回廊挂落花格窗。

  牙行的包攬生意、富商的鮮衣怒馬、百慕橋下穿梭的三吳浪船,更有一個男裝的美麗、成熟女人在側,暗香陣陣,徐三很滿足,秀才的人生,原來也可以這麼美。

  雖有佳人在側,徐三也不忘系統,摸摸下巴沉吟,往後積分怎麼賺呢?

  對了,咱是秀才,先訓練一批家丁再說。

  另外原主人在蘇州有書店,也可以出書啊。

  要是擁有一座城池的話,自己是主人,應該也有源源不斷的積分進來吧?

  當邊走邊看系統光幕,徐三發現積分還在漲的時候,他就确定了這種想法。

  “徐公子,天如先生(張浦)是複社領袖,門生衆多,名望極大。天如先生和我也是朋友交情,還為我揚過名。”

  “即便是從公子的角度來說,拂逆了他,也實為不智。”柳如是不冷不熱地道,袍服輕擺,側身回頭,嬌小玲珑的身子,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個側臉,也美到極緻。

  徐三搖搖頭,停在橋上,指着下面的水道:“蘼蕪君,魚兒喜歡吃蚯蚓,但是魚兒不會上岸;貓兒喜歡吃魚兒,但是貓兒不會遊泳。有時候,老天很公平,是人都有弱點,我徐三又沒有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過率性而為,暢意人生。若是為了這點小事而畏畏縮縮,何以對得起君子二字。”

  柳如是愣了愣,笑道:“我想,昔日的‘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怕也不過如此。”

  “正解。”徐三負手,低頭看岸邊楊柳,感慨道:“你再看這些楊柳,它們的根部,深入了土地,在南方,楊柳制成的木炭,還是配制火藥的良選。然而,它們的枝枝葉葉,卻直指蒼天,直面陽光。”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深入土地的根部,是黑暗,直面蒼天的枝葉,是光明。小到花花草草,大到如你我、以至于世間一切衆生,無不是光明與黑暗的兩面性交織而成。”

  徐三一本正經地肅然說道。

  原主人的面貌本來就英俊,身材欣長,皮膚也好,更有讀書人的氣質。

  這種話由這種人說出來,真是說不出的迷人。

  此時陽光斜照,春風拂柳,柳如是居然看呆了幾秒,心道:“他真的變了,怎麼會呢?怎麼一下子就判若兩人?”

  “徐公子說得有些道理。”柳如是回過神來,一隻柔荑提着油紙傘,沉思一會兒,接口道:“可是楊柳也怕風吹雨打呐,它們在南方活得好,北方就較少了。”

  “這話也不錯。”徐三面色憂郁地說道:“風一吹,柳絮就随風飄散了,在我看來,其實咱們人呐,就像這些柳絮,看似自由,卻身不由己。”

  “譬如你,身在娼門,是為樂籍,樂籍隻能為人之妾,隻能倚門賣笑、逢場作戲,人前笑臉,人後的淚水,又有誰知?”

  “譬如我,前幾年還在華亭的宗族,有宗族的規矩在、有長輩父母,錢不由自己使,家業也不由自己管。說來說去,回到原點,這春風拂柳的背後,必然要紮根于陰暗,如果它要長成蒼天大樹,或者百年樹人,地底下的掙紮,所有的辛酸。”

  “隻有它自己,最明白。”

  “别人,是看不見的。”

  最後兩人俱沉默下來。

  徐三有一種孤獨感,台灣作家三毛說過,隻要有人跟你說話,你就敞開心扉,那就是孤獨。

  而徐三不止于此,他還有兩世為人的孤獨。

  柳如是這一輩子,又何嘗不是?

  誰能想象她十三四歲就被周道登抱在膝蓋上把玩嗎?

  而且這種情況,還要遭受周道登群妾的嫉妒,她一次次午夜夢回、夜深人靜,都要面臨生與死的抉擇?

  除了融入大染缸去争鬥,像瓊瑤的狗皿劇一樣鬥來鬥去,還能怎樣?

  即使,在今年,那位做過崇祯輔臣的吳江周道登已經死了,但是那些傷害,焉能抹去?

  有些事情,就像女人的膜,裂開了,就彌補不了了,就算彌補上,也是假的。

  幾社領袖陳子龍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知己,也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真正成就了柳如是“與國同生、與國同死”的價值觀的人。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相愛相知的人,也被原配與老太太硬生生拆散,而且把事情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也是陳子龍決絕,不再留念兒女私情,那種痛,除了她自己,又有誰會明白?

  那是屬于她的。

  徐公子說得真對。

  這個時候的他們,何嘗不是身不由己的柳絮?

  飄飄蕩蕩。

  縱回楊愛千金笑,不複歸莊萬古愁。

  柳如是有很多個名字,如是也隻是她其中的一個字,她叫過“楊愛”,她隻記得,歸家院是她從小的家。

  她隻知道,從小刻苦練習的,隻有一件事:如何取悅男人。

  直到她真正有了資本之後,柳如是才不甘心,她決心沖破這種關系,“晴空覓個癫狂處”,不甘心再為人妾,她甚至把男女關系颠倒了過來,而作出了一首《男洛神賦》。

  明末奇女子,柳如是,當居其一。

  在這個哀傷而又凄美的年代裡,她是不斷掙紮的一個。

  當然,盡管晚明禮崩樂壞,柳如是的種種行為、思想、作品,必然要遭到衛道士、某些“正人君子”的攻擊。

  這是不用想象的。

  今年為了逃避謝三賓,都把蘇州、嘉興、杭州、徽州,繞了一個圈。

  ……

  徐三回首,發現不知何時,兩行清淚,挂在了她凝脂如玉的兩頰上。

  “恭喜宿主!撩妹技能及格!+150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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