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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降在明朝 第一章 引子

迫降在明朝 入夢三千 4093 2024-02-18 01:14

  北冥有魚,其名為鲲。
鲲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
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對西元1621年早春沈陽城外的賀世賢而言,發生的一切,恍如一場大夢。

  自從兩年前薩爾浒之戰後,明軍關外主力損失嚴重,以至于目前在職明軍中服役老兵的比例下降很大。
幾天前的奉集堡戰鬥中,副将朱萬良不敢與敵對陣,不戰而逃。

  連續幾日傳來的集奉堡失守,守軍不戰而逃的消息,令沈陽城内的明軍士氣無比低落。
除此之外,更令沈陽總兵賀世賢惱怒的是,目前沈陽城内的駐守明軍隻有不到三萬人,如果除去輔兵,可戰之兵甚至不足兩萬。
賀世賢原本還希望收攏那些從集奉堡逃回的潰兵來防守沈陽,可以一連幾日,逃回的士兵卻是寥寥無幾。

  在後金尚未合圍之前,請求增援的求救信已由沈陽鎮守太監親自送往遼陽,而遼東經略袁應泰也已組織救援正在趕來。
從昨日起後金開始挑釁為攻城做準備,沈陽城内局勢陡然緊張,以至于連知府陳輔克的卸任也不得不停下來。

  兩個時辰前,後金軍正式進攻沈陽城,他們陸陸續續填平了城牆外圍的壕溝,眼下稍作休整便要登牆奪城。
之前明軍火炮怒吼了一陣,現在陸續也進入了冷卻,後金軍顯然不會放過這個進攻的絕佳機會。

  坐視建奴的盾車越過壕溝靠近城牆,這無異于将接下來的戰鬥地點放在了城牆上,經驗豐富的賀世賢不會坐以待斃,他無論如何也要讓戰場節奏控制在自己手中。

  賀世賢與副總兵尤世功都商議了一下,他準備用自家家将組成精銳騎兵主動進行一次應戰。
一方面激發明軍的士氣,另外一方面希望摧毀鞑子的盾車。
這樣就可以為未來的防守争取一定時間。
在自家門口作戰有城池之固,騎兵打不過還可以從容遁走,料想鞑子也是無可奈何。

  昨日鞑子的幾次小規模試探都被輕松擊退,副總兵尤世功還斬賊數首。
鞑子疲弱不堪的表現,讓賀世賢和尤世功的内心稍感寬慰,雙雙皆以為鞑子連日奔波以至于師老兵疲。
因此今日賀尤兩人覺得利用小規模的進攻,可以控制戰場節奏赢得一些戰場主動權。

  進攻目的很簡單即借助城牆上的火力掩護擊退鞑子的進攻,然後再借助地勢把守前方壕溝路段,并焚燒壕溝内側的盾車。
這樣就能拖住建奴的進攻為援兵的到來争取時間。

  出城前,賀世賢喝了三杯烈酒,怒發須張,朝四下大吼一聲:“盡敵而返!

  “殺,殺,殺!
”衆家将呼應。

  賀世賢瘋狂的舉動把幾個正在分撥錢糧的文官們聽到消息吓壞了。
城内的實際情況文官們也很清楚,此時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城池陷落所有人都會無一幸免。
為了家人和朋友,謹小慎微的文官們連滾帶爬一路小跑到知府衙門。
文官們痛哭流涕的正要将所見告訴給陳輔克。

  知府陳輔克祖籍南直隸,揚州人士,萬曆年間舉人,一身官袍,配之士子的讀書氣息,顯得沉穩儒雅。
與榆林籍粗犷豪邁的賀世賢,形成鮮明對比。

  陳輔克正與幕僚商議城中糧草準備事宜,猛然聽到文官之言,哎吆一聲“匹夫誤我!
”,然後如同受驚的兔子般沖出衙門。

  當陳輔克氣喘籲籲的趕到南門時,賀世賢已經點好家将。
賀世賢全身披甲,手提镔鐵大刀正要出城。
陳輔克拼命擠開人群,猛的竄出來抱住賀世賢小腿,痛涕道:“今日賊酋大舉而來,沈陽牆高濠深樓宇森嚴,隻要吾等上下一心,賊酋必然無功而返,賀總兵何須親冒矢石?

  賀世賢喝了三杯烈酒,心思活泛膽子也大了,也不再那麼害怕眼前的這位文官。
他扭頭在馬上抱拳揖手道:“知府大人,出城後若無機會,我可瞬息而返,若建奴敗,我可趁勢焚燒盾車,這樣吾等守城必然萬無一失,還請知府備好好酒菜,坐等消息即可”。

  “有火炮之利,何懼盾車,請賀總兵謹慎,下馬與我同守城池!

  賀世賢被陳知府阻攔,心知如果繼續啰嗦進攻機會就稍縱即逝。
想到此處他借着酒膽笑罵道:“你這老兒,我有尤總兵在城上掠陣,今日可盡敵而返,還請知府回衙門休息,我去去就來”。
說罷一聲長笑,拍馬而去。

  看着離去的賀世賢,陳輔克心裡苦澀無比。
此時他想不出阻擋賀世賢的辦法,頓挫之下隻好返回衙門。

  陳輔克身邊盡是文官,衙役和親兵兩天前都被指派到各處,維護城内秩序。
身邊缺了很多人手消息不通,陳輔克覺得這是個問題。
大明以文官為尊,但沈陽城軍事他向來全權委托給兩位總兵。
陳輔克深知沈陽是戰略要地,自己對于軍事無甚把握,與其亂命還不如放手,而幕僚紛紛勸自己不可行此策。
一直以來陳輔克覺得賀世賢這個人雖然看似粗俗,倒也是恪盡職守之輩,在他面前更是從無居功自傲,這也讓陳輔克堅信了自己的決斷。

  但今日的賀世賢,竟然孤注一擲不聽勸告,如此做派令陳輔克心裡怫然不悅。
陳輔克心想,對付這幫老兵油子還是要敲打敲打。

  此時出城作戰的賀世賢,絕沒有想到他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伴着刺耳的金屬重擊聲,趁着刀勢未老,賀世賢猛的變換刀鋒,皿影噴射之中,他又斬殺一名小頭目。
今天建奴不禁打,一炷香不到,就收了十幾個頭顱,而己方隻損傷一人且性命無憂。
家将們也都看在眼中,更是殺的氣勢如虹,硬生生将敵軍氣勢壓下一頭。
盾車也燒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後金進攻的隊伍無法阻擋明軍的攻勢,開始慌不擇路地選擇撤退。

  後金填平的壕溝隻是部分進攻路段,大部分壕溝依然保持完好。
此時在明軍突然反擊下,求生的意志伴着驚慌,一些後金士兵竟滾落到數米深的壕溝内。
賀世賢也不去管這些砧闆上的魚肉,扯着嗓子大喊:“敵軍敗了,衆兒郎,立功就在今日,随我沖”

  說罷賀世賢拍馬追去,後邊一衆家将也應聲沖出壕溝的内側陣地。

  敗退的後金軍主要由步兵和騎兵構成。
對于騎兵賀世賢心知并沒有太好的辦法能夠将其全部殲滅。
建奴擅長騎射,追逐過程中一般己方的傷亡率反而會更高。
而建奴此次進攻的大部分步兵實際上更多是輔兵,有勇力但戰意不足。
而剩餘的真正後金步兵,在面對賀世賢的家将騎馬砍殺時,也隻有力竭後等死的份。

  賀世賢一直堅信自己對戰場局勢機遇的把握,因此當他率隊沖入逃散的建奴步兵人群時,絕無想到他今日竟然差點一去無回。

  此時在渾水北岸後金大帳内,努爾哈赤正斂容屏息,聽着帳内一位年青的男子說話。

  “父汗,雖然兒臣連續兩日示之以弱,但根據探子來報,明軍騎兵距離城牆不過一息之距,我想我們還需要繼續誘敵”。

  “老八,感情用的不是你的奴才,你不在乎,這些明狗有什麼能耐,隻要我上陣,還不是殺他一個屁滾尿流,你就别酸溜溜的給父汗出主意了。

  說話的正是努爾哈赤的第五子莽古爾泰,雖然二阿哥代善屢屢給他遞眼色,但莽古爾泰依然視而不見。
憑什麼要誘敵非要我的人去。

  努爾哈赤重重的哼了一聲,又瞪了莽古爾泰一眼,莽古爾泰心裡不由得起了個突。
莽古爾泰立刻将到嘴的話深深的壓入到了心底。
近年來父汗性情暴躁,喜怒無常,先殺了大哥褚英,去年又逼迫二哥殺妻,剝奪二哥太子之位。
若是繼續說下去恐怕不妙。
莽古爾泰垂下腦袋看着地下的牛毛氈。

  努爾哈赤也不再逼迫莽古爾泰,轉頭看着正中的青年道:“皇太極,今日這主意是你出的,後面的軍令就由你來發,不聽指揮者定斬不饒”。
努爾哈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冷的掃視了一遍帳中衆人,揮了揮手叫叫他們離開。

  “喳!

  一衆阿哥依次出了大帳。

  皇太極見努爾哈赤把指揮權交到了自己手中,心裡不由得一喜,這是父汗在考察自己,今日可得好好表現争取拿下沈陽城。
如果事成落在父皇眼中,他日問鼎汗位到也不是不可能。
皇太極喚來傳令兵,按照之前計劃的作戰思路附耳說了一通,傳令兵快馬奔往陣前。

  今日努爾哈赤的幾個兒子們并沒有去陣前,而是讓一個甲喇額真在前面指揮。
皇太極知道如果衆阿哥陣前觀戰,加上親兵和随從人數衆多,恐對自己誘敵之策造成影響,因此幹脆就在後方遙控戰鬥。
戰鬥的局勢正在朝他設想的方向發展,皇太極臉上不知不覺的露出一絲笑意。

  皇太極側目看了一眼大貝勒代善。
去年代善虐待碩托的消息被傳開後,代善的太子之位即被廢除。
而後代善又被父汗逼迫殺妻謝罪,代善這一年過的可謂是狼狽至極。
代善失去傳國之位心裡不痛快,皇太極自然清楚。
雖然此時的代善,十之八九與太子之位無緣,但皇太極仍然無意去撩撥代善的恨意。

  皇太極道:“二哥,你軍陣經驗豐富,又随父汗經略多年,若呆會小弟戰場不周,還請二哥多多指點小弟。

  皇太極側身朝代善拱手表示謝意。
代善收起肅穆的臉色,伸手不打笑臉人,他緩緩地說道:“八弟戰法已是爐火純情,兄長也甘拜下風,想必此時的明軍,已被誘離城牆,我等無需在此避開了,走吧,一起去陣前觀戰。

  說罷代善斜着眼睛瞅了瞅莽古爾泰,示意他一起走。
莽古爾泰也不言語,滿臉愠色。

  “我說五哥,别不高興啊,今日若破城,首功肯定是你,我和父汗都商議過的。

  “放屁,你又忽悠我,我出人又出力,死傷這麼多,戰後我找老八借點兵補充戰力如何?
“莽古爾泰心中不快,見皇太極還要尋他開心,于是幹脆一撸到底。

  皇太極呵呵一笑,道:”五哥要借兵,小弟自然同意,隻怕那幫奴才們在我下面習慣了,過不慣五哥那邊,幹脆等破城之後,我所得多一份給五哥如何?

  莽古爾泰心想,泥鳅一般滑溜的皇太極,這句話說的倒是實在。
大家這麼打來打去,還不是一個冬天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補充。
既然皇太極仗義,我莽古爾泰也不能落人之後。

  于是莽古爾泰換了個口氣對皇太極說:”我說老八,五哥這次就幫你一回,父汗那邊,你且給說道說道,一會兒破城了,别忘記你剛才的話就是了,再說咱兄弟誰跟誰。

  代善聽了後面一句話,心裡不由得暗歎這皇太極八面玲珑。
代善對莽古爾泰說:”走吧老五,别老惦記你的奴才了,你這熊樣,倒像地主老财一樣摳門“

  衆人被代善這麼一鬧哈哈大笑,剛才大帳中的不愉快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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