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聽司馬亮和王濟不着痕迹的拍,很是得意,王恺一開口,司馬衷便一陣無語,這老家夥到底會不會拍馬屁,怎麼總覺得他在罵自己是個吃貨呢?
不過也懶得跟他計較,按輩分他還是自己的舅爺,而且作為老大,總不能因為他不會說好話就扁他吧?怪不得他和石崇總是掐架,看看這二人的說話風格就知道,一個愛裝逼一個低情商,能好好相處才是怪事。
似乎當皇帝的對這種人都沒什麼意見,先帝寵信的楊駿就是個才智一般,又不怎麼會思考的人,不過先帝也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把他任命為輔政大臣,把權力交給了他,因為這樣的人有弱點,明顯就不是當老大的料啊。
“咱們大晉以農耕為主,吃飯少不得米面,而且隻要不是冬日,瓜果蔬菜也是常吃,百姓們吃的差一些,不過再不濟也能吃點鹹菜野菜,所以茶葉雖然有清腸之效,對我們來說卻也不是急需之物,那些沒有米面可吃之人,比我大晉子民更需要這茶葉,諸位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嗎?”司馬衷端着杯綠瑩瑩的清茶,有些陰險地說道。
“陛下是說,大晉要重開茶道?”衆人眼睛一亮,這可是個賺錢的好機會。
前朝開的茶道可是讓朝廷和商旅賺的盆缽體滿,不過三國戰亂把中央之國破壞得太慘,人口銳減了四分之三,勞動力大大降低,土地荒蕪大半,飯都不夠吃,在朝廷主抓糧食的政策下,茶葉這種小奢侈品當然種植量減少,茶道自然廢弛了。
現在大晉還算是穩定了幾十年,人口也增長了一千多萬,人一多,勞動力自然也就多了,不再像建國初期那樣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糧食産量也逐漸提了上來。
加上鐵廠生産的新式農具,來年糧食産量肯定會大幅增長,在這種情況下,發展一下茶葉,也是件不錯的選擇,隻不過他們都沒意識到罷了。
“陛下,西北現在被反賊占據,河西走廊也被堵得死死的,想要把茶葉運送到西域諸國,恐怕難以實現啊。”王濟想起西北還被齊萬年和司馬肜堵着,有些無奈地說道。
“哼!這兩個反賊隻不過是仗着朝廷冬日無法進軍,苟延殘喘罷了,待來年冰雪消融,朝廷大軍必能一舉剿滅。”
司馬亮和司馬肜是同輩,當初推舉司馬肜做西北軍督軍時也有他一份,沒想到這個表面上清廉忠厚的梁王,實際上卻是個悶騷男,殺了總督何攀造反,給宗室抽了個響亮的巴掌,一想起那貨,司馬亮就氣得須發皆張。
“兩個反賊可不是兩隻雞,那都是聚衆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大賊寇,何況西南軍區還得守着蜀中,近衛軍又不能全軍出擊,如何能迅速剿滅?能不能平定西北還兩說呢。”輪潑冷水,王恺還是很在行的。
“兩個賊寇難道比蜀漢和東吳還強?老夫就不信他們還能撐過明年,若是近衛軍不能破之,老夫便親自帶家将赴西北平叛!”司馬亮一拍桌子,怒道。
“你那點兒家将家丁還是留着看門護院吧,投到戰場上還不夠塞牙縫的,你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上什麼戰場,快要過年了,還嫌你禮部不夠忙嗎?”王恺也不慫他,他與司馬亮算起來還是同輩,隻不過司馬亮是宗室,而他是外戚罷了。
“都不要吵了。”見二人的話題越跑越偏,司馬衷皺着眉頭開口道,尤其是王恺,說話水平實在是讓人着急,而且一肚子消極思想,幸虧當初沒給他什麼實權職位,要不然那個部門,肯定被他這樣的坑逼帶崩了不可。
幾人見司馬衷已經有些不悅,便都閉口不言,平時開開玩笑,皇帝不會跟你計較,可若是你不知好歹,非要去觸這個黴頭,那你也就離倒黴不遠了,殺你倒不至于,派你去蠻荒之地巡查一遍,就能把你整得夠嗆。
“明年西北肯定會平定,這是不容置疑的,讓齊萬年和司馬肜活過今年已是朕最大的仁慈,明年就是他倆的死期!整個西北和河西走廊一定會收複。”
定下了基調,司馬衷又開口道:“茶道不一定非要通往西域啊,你們沒發現咱們北方的鄰居,就是現成的凱子嗎?”
“北方?陛下,北方隻有匈奴鮮卑這些異族,而且他們無甚财物,隻有些牧民和部落放的牛羊,茶葉買給他們,他們也拿不出錢财啊,哪裡像西域諸國那麼多的金銀。”王濟開口問道。
“王驸馬所言謬矣,這些年周邊異族以學習我大晉風格為尚,與原來隻知放牧劫掠大不相同,他們的貴族和部帥不同于普通牧民,劫掠的金銀珠寶和銅錢都被他們收藏起來,其手中的财力雖然不會比我石某人多,但也不可小觑。”石崇緩緩說道,開始還很正經,不過後來不知不覺裝起了逼,讓衆人不禁翻了翻白眼。
“說得沒錯,那些匈奴鮮卑和羌人頭頭還是很有錢的,不過這些朕還看不上眼,朕要的就是他們的牛羊。”司馬衷嘴角一揚,輕笑道。
“陛下,牛羊不過是尋常之物,而且咱們各家都吃膩了,要之何用?”石崇問道。
“咱們是吃膩了,可是軍隊裡夥食還很差,朕下诏令改善夥食,卻苦于葷類不足,隻吃米面鹹菜的軍人,體魄當然比不上那些吃肉的異族,若不是我大晉占着兵甲之利,與之拼鬥恐怕難以取勝。而且剛才石卿也說了,異族都在效仿我大晉之風,其中就有兵甲這一系,他們也開始重視起武器裝備的運用,若是将來發生戰事,結果很難預料,不如用茶葉和瓷器甚至是多餘的糧食,來換取他們的牛羊,至少不要讓我大晉軍人在體魄上輸給異族。”
司馬衷說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見衆人都沒有什麼反應,除了司馬亮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低下了頭外,其他人都眼觀鼻口觀心,像極了入定的老僧,生怕司馬衷像上次那樣鼓動他們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