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密縣已經被數萬異族反叛者團團圍住,他們沒有雲梯和攻城器械,隻得拆了幾個城外莊子的梁木,幾十個人合力抱着它不停地撞擊城門。
城牆上有數百捕快武侯和千餘民夫丁壯,他們抛下砲石檑木,不時有異族被砸到在地,然後沒了聲息。可是異族中也有自制和繳獲的弓箭,雖然數量不多,卻也給守軍造成了不少影響。
陰密縣的情況與粟邑和安定都有所不同,其縣令鄭柯不是從幕僚提上來的寒門,也不是地方豪強,而是世家大族荥陽鄭氏,即使他隻是鄭氏一個旁系子弟。
陰密縣沒有哪個地頭蛇敢不買荥陽鄭氏的賬,皇帝下達的善待其他民族的政令,也就更好的實施下來,雖然這些氐族羌族人依然是做奴仆下人,可是卻沒有像其他縣那樣被地主們虐待,所以這次異族暴動對他們來說很無感,即使有一些煽動的有心人,也都被捕快抓起來處死了,城牆上防守的丁壯中就有大部分異族人。
連破兩縣的“大軍”在陰密縣碰了個硬釘子,無論是煽動城中胡人,還是數萬人強行攻城,都沒有奏效,他們沒有專門的攻城器械,兩千人守城加上鄭柯一百裝備精良的家族護衛,雙方還真僵持了下來。
“給我狠狠地撞!”大且渠李彌急得直跳腳,齊帥派他來就是為了搜集物資,招攬氐族和其他異族奴仆,以壯大兵力,圖謀大事,可如今被耗在了這小小陰密縣,圖費糧草,回去後功勞定會大打折扣。
為了破城,他下令重賞,首先進城者得錢十萬,美女十人。本來久攻不下有些頹靡的士氣,又因此高漲起來,幾次都有人靠着木杆爬了上去,不過很快就被守軍打了下來。
“報~啟禀大且渠,後方有官軍殺來,已不足五裡!”一個探子氣喘籲籲地跑到李彌面前說道,眼中充滿了恐懼。
李彌一驚,聽到官軍二字便有些慌亂,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他清楚的打探過西北軍的駐防,這才敢到雍州南部來作亂,西北軍就算得到消息,派軍前來也得幾日時間,那時他早就帶着搶來的物資和兵力回到了秦州,朝廷也不能奈何他們,現在探子說官軍來了,他不禁暴怒起來:
“什麼!邊軍都駐防在西北,怎麼可能跑到這裡,定是你這慫貨謊報軍情,給我拖下去斬了!”
“大且渠饒命啊,小的沒有說謊,真的是官軍來了,饒命啊。”探子沒想到辛辛苦苦傳達消息會落這麼個結果,吓得當即跪地哀嚎道。
“嘚~嘚~”剛抽刀砍死了這個“謊報軍情”的探子,一陣如如猛獸捶打地面的轟隆聲傳來,李彌暗道一聲“不好”,果然見一千多騎兵朝己方奔襲而來,心裡不禁有些悔恨,不是為那個冤死的探子,而是為自己錯過了應戰時機而懊惱。
經過大半日的追擊,劉哲終于見到了那些連屠兩縣的兇手,他們正混亂無序地攻打着城池,目測一下約有三萬人,不過在他看來也隻是一幫烏合之衆,沒用統一的兵甲,也不知道組成軍陣,甚至還有數百被裹挾的女人。
“弓箭準備,目标敵軍兩翼,放箭!”劉哲下達了軍令,一千二百騎兵立刻分成了兩波,他們取下挎在身上的馬弓,雙腿夾緊馬腹,搭箭便朝正在攻城的敵軍兩翼射去,因為中間有被裹挾的女人,劉哲也不想誤傷同胞。
異族被這突然出現的官軍吓到,一陣箭雨下來更是驚得他們四散奔逃。
“穩住!都給我穩住,官軍隻有一千人,沖上去黏住他們,敢逃者殺無赦!”李彌趕緊對部下小頭目施令道,他心裡也不禁有些擔心,這些招來的新兵對百姓燒殺搶掠還像那麼回事,碰到官軍就跟耗子遇見貓似的,與他們作戰真的能赢嗎?
一連砍死幾十個逃兵後,這些異族總算是穩定下來,在各個小頭目的帶領下,胡亂叫喊着沖向了騎兵,劉哲也不退縮,催動着戰馬就來了一次沖鋒。
四百多氐族人被砍殺或是撞死,也付出了幾十個騎兵的代價,沒有步兵配合,而且沒有新式馬具,他們很容易被戳下或是絆倒,一輪交鋒之後騎兵又加快馬勢沖了幾次,殺敵三千餘人,損失了近三百騎。
就當騎兵降低了馬速快要被氐人纏住時,周處帶領着四千步卒從後方殺來,陰密縣令鄭柯見援軍趕到,也帶着捕快和護衛從城中殺出。
頭系孝帶的趙勤拿着那杆長槍就跟在周處旁邊,有被親兵漏過的氐人,他就上前一槍捅死,這也是他第一次殺人,可是一連捅死了五個也沒見他皺下眉頭。
面無表情地出槍,面無表情地看着那些參與屠殺的兇手倒下,直到槍頭折斷,他才扔掉了槍杆看着周處,一柄連枷扔了過來,他便開始用連枷敲人。
李彌終于頂不住了,扔下了搶來的物資和女人,帶着殘餘的一萬餘人瘋狂地向西逃竄,周處追殺了一陣也都回了城,畢竟急行軍趕來又厮殺了這麼久,軍士們體力也有些不支。
“陛下,西北八百裡急報!”五日後的洛陽皇宮裡,衛恒拿着雍州秦州的急報跑到了司馬衷殿裡說道,司馬衷接過報本,一看之下不禁面色大變。
“速召衛閣老和幾部大員來太極宮!”
大殿裡衆人面色凝重,都盯着牆上一幅西北地圖沉默不語,司馬衷背着手站在最前面,過了許久,他才轉過身來說道:
“情況諸位都了解了吧,秦雍二州氐人羌人暴動,已經占領了秦州南部和雍州西部,反賊吸入了二州大部分氐人,已聚衆二十餘萬人,攻陷城池二十餘座,西北幾州一片混亂,漢人被反賊大肆屠殺,諸位有何看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末将願領近衛軍殺光這些氐人,以絕後患!”文虎大個嗓門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