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風雨都停了,有淡淡的月光灑進來,王滿秋見這了凡雪膚玉顔,眉如春山,眼如秋水,便像月宮裡的嫦娥下了凡塵。她此時身着一身白色紗衣,兇前雙峰未用布條纏住,一片波濤洶湧。王滿秋想起白天自己親眼所見,這兩具迥然不同的身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這小妞,真會藏好東西。
“你在看什麼?”王滿秋自以為自己在夜裡打量她的身材,她應該看不到,所以眼光便有些肆無忌憚,哪裡想到了凡夜能視物,将他猥瑣的目光盡數看在了眼裡,心中又羞又怒。
“看你啊。”王滿秋大方說道,反正她不殺自己了,老子又沒錢,她不會劫财,頂多是劫個色,還有什麼好怕的。
了凡隻覺得在這個登徒子面前,空有一身功夫,卻完全使不上來,也不知是中了什麼魔法。
“你今天找我就是告訴我見四王爺這件事情?白天也你也有說呀,半夜偷偷摸摸的把我帶到這來擾人清夢。”王滿秋笑着說道。他一明白自己現在沒了危險,人也輕松下來。
“把你的火槍給我!”了凡咬牙切齒道,她剛才為了騰出手來,抓他過來時,那把青雲劍擱在對面的一塊大石頭上了。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這個小妞動不動就想要老子的命,媽的,老子總有一天也要對你亮“槍”,要“殺”得你心慌慌眼茫茫,哭爹又喊娘。
了凡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龌龊想法,思索了下才道:“今日,你抱着小嬌那丫頭說了些什麼?”
“你怎麼知道她叫小嬌?你,你偷聽我們說話?”王滿秋睜大眼睛道。
了凡不齒的笑笑道:“你覺得,你們有什麼秘密可以值得我偷聽的。”
這倒也是,不過這話也太傷自尊了吧,王滿秋道:“你對我态度不好,我拒絕回答。”
了凡哭笑不得,這個家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會兒狡猾的像個狐狸,一會兒委屈的像個孩子,還真不好對付。
她哪裡知道這正是王滿秋泡妞神功的厲害之處,他深知對女人的方法,每一次關鍵時刻他都想到,要激起女人的霸性,柔性和母性。
“我沒有偷聽你們,你今日叫的那麼大聲,更何況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你今天的表演那麼出神入化,在大家眼裡,一些看不見的也能猜出一些下文。那麼小的丫頭遇到這種事,都能被你哄開心,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王滿秋笑道:“殺人後遺症?”
了凡愣了一下,雖隻有五個字,但這個新詞的詞意卻有很深的學問,從殺人到後遺症,竟然把人心裡很複雜的一段過程都概括了。
“還是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一句?”王滿秋見她沒說話,又接着問道。
了凡思路轉了過來,她反複把這一句吟唱了兩遍,才道:“王滿秋,你有這種心思,總算我大華還有希望啊。”
又來了,王滿秋心中暗叫道。又碰到一個忠心的保皇黨人,這倒和上官飛雪很類似,不知道她們倆碰到一起,會不會有一番争論。看兩個美女談政治,也是讓人醉了。
“看來你真的不是偷聽我。”王滿秋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我聽有人叫你小郡主來着,為什麼不是格格?”
了凡反問道:“我又不是滿清靼子。怎麼會以格格相稱,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王滿秋歎道:“我從來不玩這種文字遊戲,頭疼!”
了凡哼了一聲道:“那你就不要問了。我是什麼人,跟你沒有幹系。”
也對,我跟她完全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問這些幹什麼,關我鳥事啊?想到這裡,王滿秋便不吭聲了,兩個人俱都沉寂了下來。
了凡從沒有這樣與一個男子接觸,就像她當初那樣,從沒想過自己會掉下山崖。她從小就在庵裡長大,對男人的概念,僅限于他們是人類那麼簡單。她自己性格率直,單純。
如果不是上次劄木當着她的面,強奸那些女尼姑。她都以為這世間就沒有什麼大惡大非。平日裡她就是面對一堵石壁該笑就笑,該哭就哭。這也是王滿秋有始以來,覺得最詭異的一次聊天,了凡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唯一讓讓肯定的是,了凡對一切事情都沒有好惡之分。比如她輕易的就原諒了,王滿秋殺她師博的仇恨。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就這麼坐在洞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說不詭異那是假話,要說暧昧,卻又有些冤枉了王滿秋。他與這了凡的接觸隻有兩次,而且都在不太友好的氣氛中,除了殺氣之外,剩下的便隻記得她的容貌與身材了。
了凡也看不懂眼前這個王滿秋,明明是滿腦的機智,卻又似乎什麼都不懂,有時霸道,有時又軟弱,叫人完全看不透。此時二人雖近在咫尺,卻像是被隔離在兩個世界的人。
了凡一驚道,我想這些做什麼,還是問他正事要緊。
“王滿秋,你真的不願意告訴我,你與小嬌說了些什麼嗎?”
王滿秋無奈的道:“我和她還能說些什麼?你也看到了,她一會哭一會笑的,我也拿不定主意,她是不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是不是聽進去我的話,才會變的好轉。我也就像平時一樣,擁抱着她,叫她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
“就隻這麼簡單?”了凡疑惑的道:“她有沒有跟你說起過那種感覺?例如她剛才殺人的一瞬間,有沒有想起什麼?”
“沒有。”王滿秋斬釘截鐵的道:“拜托,小姐,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殺過人,你剛才不是說,你親眼看見我把你師博殺死的嗎?你怎麼不問問我有沒有什麼想法,你完全不用擔心我不會告訴你。直接問我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不是她心理變态,還是心理扭曲那有人在殺人一瞬間還有什麼别的想法的。見了凡凝眉苦思的樣子,王滿秋補充道:“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她不一樣,對嗎?”
“不一樣?”了凡迷茫的道:“那裡會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因為我不是第一次殺人。”王滿秋自我感覺這是快變瘋了的前奏。這到底是誰想問誰。
了凡心想,這個家夥,不僅臉皮奇厚,自我感覺也好的過份了,裝傻誰不會。了凡看了他一眼道:“你認為你的第一次,值得我問你嗎?”
靠,又是這種語氣,這個了凡似乎處處都有些高人一等的意識,跟她開玩笑,也這般的沒趣,還是那上官飛雪好,有時能媚到人家骨子裡去。
“王滿秋,你最好不要與上官飛雪走的太近。”了凡忽然道。
“什麼意思?我交什麼朋友,你好像管不着吧?”王滿秋不爽的說道。
“我隻能告訴你,這個上官飛雪不簡單,你要是萬一牽連進去,就很難脫身了。”了凡不去理會他的語氣。
“你喜歡我了?”王滿秋突出奇兵,笑着問道。
“你,你,這登徒子。”了凡氣的說不出話來:“我要殺了你。”
“又是這句?能不能換點有創意的,這一晚上,都不知道要殺我多少次了,拜托,你就真的殺我一回吧。”王滿秋道。
了凡眼淚在眼窩裡打轉,也不說話,轉頭便要進去。月光灑在她的身上,自她袖間,似有幾滴水珠落了下來。
王滿秋心裡奇怪,忽然看她那身白衣,心裡突有所悟,急忙自地上跳起來,拉住了凡道:“姐姐,你也殺人了?”
了凡倔強的擺開他手道:“不要你管。”
對她這種脾性,王滿秋已經有幾分習慣了,便放開她的手道:“我根本不想管。可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殺人了,殺的是一個男人那倒無所謂,如果是一個女人,你可就要注意了,隻有女鬼才會積怨變成厲鬼,她會不死不休的跟着你,纏着你。像你這樣的假尼姑,那可就更慘了。”
果然,了凡有些意動,猶豫了半天,才道:“什麼叫更慘了?”
唉,跟她還真是沒法解釋,王滿秋道:“總之,你就要聽我的話,盡早多念幾本經書,超度一下她的鬼魂,免得心裡會留下可怕的後遺症。”
了凡也不等他說完,摸出一個火鐮子,啪的一聲打着火,走進洞内将一盞油燈點亮了。
剛才不是說沒有火鐮子嗎?王滿秋就郁悶了,這會見了凡将油燈點亮,也不知怎的,她臉上竟然浮現了一絲淡淡的蒼白的光。
方才月光下如冰冷仙子,此時昏黃的油燈下,雖仍是不好接近,卻隐隐看到了些許的顫抖。
王滿秋歎了口氣,女人真不能吓,這種環境下真會要了她的命啊。
王滿秋也走進洞裡,他也看到了那張鋪着錦被的床。他現在無心再去吓唬了凡,人吓人,會吓死人的。這會就是再看到什麼,他都不說話了,雖然他這會兒很想問了凡,剛才你明知道這裡有張床,為什麼還要蹲在洞口吹冷風。
王滿秋四周走了一圈,又在洞中間用身體一次次測量那高度。洞是沒變,隻是洞裡這些東西的出現,讓人匪夷所思。
了凡看着他的動作,奇怪的道:“你這是做什麼?”
王滿秋不耐煩了,一把扯過她的手道:“你自己看吧。”
“啊,你要幹什麼?”了凡驚道:“你,你敢輕薄于我,我就殺了你這登徒子。”
嘩的一聲,一把寶劍也不知道是從哪冒了出來,帶着徹骨的寒意,架在了他脖子上。這女人到底身上帶了多少把劍?
“你冷靜點,我是讓你過來看這洞頂上,有人寫了一首詩。”王滿秋指着頭頂上的一塊石頭說道。
“三生誰更問前因,一念纏綿泣鬼神;
緣盡猶尋泉下路,魂歸宛見夢中人;
城烏啼夜傳幽怨,怨冢樹連認化身;
萬骨青山終瀝盡,隻應鐵骨不成塵。
起首用問,仿佛屈子行吟。”了凡仰着頭念道。
這不是在劉府裡出現過的那首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