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聽罷趙昱的話,便是閉上了眼睛,略微沉思了一下,随後很是無奈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好吧,我就聽你的,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抵禦袁公路,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等我立功回來,再向主公負荊請罪吧!”
臧霸的話說得趙昱的心裡都有些過意不去了,偷襲袁紹的事情,是趙昱和臧霸合謀而定的,并非是臧霸一個人的事情,事情出了之後,卻是讓臧霸一個人去承受,趙昱的心裡的确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不這樣做,那又會有誰會堅持在陶謙身邊為其出謀劃策呢?又有誰會像趙昱和臧霸這樣對陶謙忠心耿耿,且還有非常大的能力呢?
趙昱也是有着一定的苦衷的,他也是不樂意看到臧霸明明是為了徐州立了功,反而卻是背負一肩的重擔與責任,再去抵禦袁術的入侵。
趙昱回到了徐州城,來到了陶謙的府上,此刻的陶謙已經是躺在床榻之上,像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一般,侍女将熱乎乎的藥碗端了過來,輕輕地将陶謙扶起,緩緩地喂其喝藥。
趙昱就坐在那裡,不言不語地看着一身出于病态的陶謙,心裡也不是個滋味,如今的陶謙才剛剛五十來歲,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一個曾經叱咤風雲,縱橫捭阖的軍事能人,卻是常年苦于疾病纏身,搞得現在有心無力,憔悴不已,這能不令人惋惜嗎?
趙昱早年跟随陶謙南征北戰,陶謙從一個小小的縣令做起,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能力成為一州之長,也是頗有能力的一個人,可是,正當他年富力盛,意欲奮發圖強大幹一場的時候,疾病卻是像一個惡魔一般,悄悄地纏住了陶謙。
陶謙最後也是到了知天命之年,不再妄圖征伐大業,隻是想安度晚年,福佑子孫地過好日子,所以,他在徐州一步招事,二不惹人,每每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甚至連袁紹提出借用徐州的州縣暫駐軍馬的無理請求都答應了下來,他還有什麼忍受不了的呢?
所以說,這個人呐一旦老實過了頭,随便一個人都想上你的頭上來踩兩腳,想占你便宜,讓你這不舒服,那不舒服,一味的忍讓,不一定能夠換來他人的适可而止,反而可能換來的隻是越加地變本加厲,讓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猖狂。
而陶謙就是犯了這個錯誤,正是由于他對袁氏兄弟的一味忍讓,才導緻他今天的這個結局,到哪都不順心,這個人呐,得了病之後,越是不順心,這病根兒就去的越慢,陶謙的病由于他心情一直不好的原因,不但不見起色,反而是越來越差了。
可憐陶謙一直都是溫和的脾氣,卻是為自己帶來了禍患,想到那膝下的那兩個已經長大成人,卻不想為官入仕的兒子,陶謙心裡也是着急的不得了,既然自己的兒子不想做官,那他陶謙還這麼拼命為了什麼?
現在的陶謙已經想的很開了,與其苦苦掙紮,前怕狼後怕虎地顧忌這邊,顧忌那邊,還不如想辦法将徐州給讓出去,然後再帶着自己的兒女離開這個險惡的官場,去過那隐居室外桃園,潇潇灑灑歡度餘生去吧。
可是這個想法,陶謙一直都沒有說出來,因為他還放不下那些跟随他已久的親信,他那些對他忠心耿耿的部下,所以,陶謙還得先苦撐一段時間,陶謙想着,如今誰能為其解決徐州的危機,他就把徐州刺史的位子讓出去,将徐州交給他自己隐居去了。
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趙昱,陶謙将那熱乎乎地湯藥喝完,便是揮了揮手,對着那侍女道:“你出去吧,沒我的召喚,都不要進來,我與元達有話要說!”
那是女應了一聲,便是端起藥碗,徐徐退了出去。
趙昱看了看一臉倦态加病态的陶謙,不禁心疼道:“主公,您都這個樣子了,就好好地卧床休息吧,外面的事兒,交給我們辦得了,您就不要為此擔心、受怕了,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的,天還是塌不下來的!”
陶謙用雙手支撐着膝蓋,兩隻胳膊架着那一顆沉甸甸地腦袋,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元達呀,我雖然病的厲害,但是我卻是不糊塗,我不糊塗呀,外面的局勢怎麼樣,我清楚的很呀,我現在隻是恨我自己這一身的病痛,讓我不能再重返疆場,肆意殺敵呀!”
趙昱聽到陶謙這話,已經是難受的說不出話來了,他隻是動情地看着陶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陶謙看着趙昱,笑了笑,又道:“元達呀,你不用為我擔心了,我的後事我都已經想好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們呀,你們跟了我這麼久,到了晚年,不能落得個颠沛流離,再遭受無盡的戰亂之苦呀!”
趙昱終于忍不住了,于是他伏在地上泣道:“主公,您不要再說了啊,您不要再說了,這次都是趙昱的錯,這是都是我的錯啊,我不該讓宣高去截殺袁本初呀,我錯了,我錯了啊!
我原以為宣高能夠将袁紹擊退,給他一個苦頭,斷絕了袁氏兄弟要打咱們徐州的主意來的。可是,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了個呂奉先呀,沒想到呂奉先竟然做的這麼絕,直接将袁本初極其心腹全都給斬殺了,這...這實乃是出乎了我的預料呀!”
陶謙聽到趙昱的話,非但沒有生氣,連一點責備的樣子都沒有,隻見他用手捂住兇膛,十分難受的深咳了幾下,随後好似有氣無力般道:“你和臧霸都是好意,都是為了徐州做事的,這個我心裡清楚的很,事情既然發生了,咱們就不要去害怕什麼!有道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是不會害怕袁公路的!
不過,既然袁公路的大軍已經向着徐州進發了,看來這場大仗在所難免了,所以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要想辦發解決這次危機才是,别的事就不要再追究了,追究下去也是徒勞的呀!”
趙昱聽到陶謙的話語,心裡頓時感覺一股暖流悄然劃過,兇膛之上莫名地泛起一陣陣激動之意,他知道,陶謙對他們下屬的關愛,并不亞于對子女的呵護,因為,趙昱本身就是如同陶謙子女般年紀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