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陰謀較量
楊言覺得楊夫人的判斷沒有錯,不過他還是不想做過早的判斷,不由得向夫人道:“據我從丫鬟們嘴裡得知,二姨娘和張管家不清不楚,背後也多有對媽媽不敬,不知她是否也是這件事的主謀?”
楊夫人聞言又吃了一驚,她雖然平常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姨太太,但未料此人竟敢背着老爺勾搭男人,好在先前她已經受到太多刺激,因此現在情緒反而波動不大。
“這個賤人,我就疑惑最近她似乎轉了性,變的小心謹慎起來,原來竟做出如此醜事來,不過這賤人雖然品行不端,卻絕無膽量敢陷害老爺,最多受他人指使而已,不過家裡再怎麼亂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及時病愈,将這些醜事都及時告訴媽媽,咱們隻要提前知道了他們的算計,以後這些事就好辦了。”楊夫人轉怒為喜。在她看來,楊言恢複健康才是第一要緊的大事情,别的事情都顯得不太重要了。
“那今後我們該作何打算?”楊言問道。
楊夫人眼中露出濃烈的恨意,咬牙切齒道:“還能怎麼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你父親雖然隻是一個男爵,卻是實受封地之人,按照帝國規矩,爵爺在封地内有生殺奪予之權,況且是他們謀反在先,有些人必須立刻除掉,以絕将來之患,明日我就借口有重要大事要宣布,将全家上上下下都集中在一起開會,然後趁機将不法之徒一網打盡。隻是有一件難事,我不知道現在該派誰去辦?”
楊言連忙道:“什麼事情?”
“依你所言,我已經不相信這家裡的所有人,明日鬧起來,隻怕那些人狗急跳牆來硬的,你父親又不能出面,我們兩個人如何能對抗這許多人?隻怕反受其害,所以我打算召集你父親的老部下前來相助,然而這些人多半已經受封騎士,遠離沙場許多年,隻有你父親的才能調動他們,别的人隻怕請不動。”顯然楊夫人認為楊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不惜動用軍隊來處理這件事。
楊言十分認同她的想法,做大事必須确保萬無一失,尤其是面對奸險小人的時候。他連忙向夫人道:“不如讓兒子來辦這件事如何?”
“可是……”楊夫人顯然放心不下,因為大家都知道以前的楊言是個傻子,若是以正常人身份出現,很難取信于人。
楊言卻信心滿滿,經過一番勸說之後,終于說服楊夫人同意了他的請求。
當晚母子二人商議完畢,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已經夜深,這才發現那張家媳婦一直跪在正房院内,被凍的渾身發抖,搖搖欲墜。楊夫人一時竟将她給忘的幹幹淨淨,心裡始終牽挂着明天的大事,也沒深究責任,不過斥責一番,放她回去。
楊言也為了不暴露行動,接着裝傻,回了自己的房間,誰知他的侍女們因為找不到他,吓得魂不附體,最後被管事的一頓好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一見他回來就忍不住沖了過來,對他一通亂罵。“你個傻貨不好好在床上停屍,大晚上的亂跑什麼?跑到别的地方也罷了,居然還去騷擾太太休息,害我們連打個牌都不能安穩,今番必定讓你吃些苦頭,讓你長些記性,你才知道厲害呢。”
罵完之後,一個叫惠香的侍女用腳踩着他的腳趾頭,反複碾壓,另一個叫冬梅的則堵住他的嘴巴,掐住鼻子不讓他呼吸。這一招十分陰毒,讓人吃了大虧卻看不出半點痕迹。
本來按他的性子絕不會求饒,此時卻因為要裝傻,所以連聲求饒,然而這求饒并沒讓侍女們動了半點恻隐之心,反而激起衆人更瘋狂虐待。
正鬧的歡快,瑾兒和馬紹兩個人闖了進來,那馬紹看見楊言就眼中出火,原本他今晚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和瑾兒親熱一番,誰知因為楊言的失蹤而被打斷了好事,此時怒不可遏,從衆人手中将他奪了過來,一拳打在楊言小肚子上,楊言隻覺腹部如被鐵錘重擊,疼的彎腰抽搐。
馬紹仍不解氣,拼力又打了兩拳,誰知他終于忍不住胃中嘔意,哇的一聲,将方才吃的饅頭鹹菜全吐了出來,登時濺了馬紹一身,将他今晚特意穿的一身新袍子弄的全是饅頭渣子。
衆人惡心至極,連忙四散退了開來,瑾兒一面令外頭的小丫鬟進來打掃,一面去找新衣服給馬紹換上。經此一鬧,大家失了繼續毆打楊言的興趣,這才允許他回房睡覺。
楊言那裡睡的着?方才一幕幕被他引為平生一大恥辱,恨不能立時将這些人生吞活剝,然而他終究還是忍住了,畢竟隻要過了今晚,明天他将成為真正的楊家二公子。
因為心裡一直牽挂着這件事,他一夜未曾好睡。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早上,楊夫人果然派人來接他到上房。母子二人都不敢再吃廚房裡提供的任何食物,所以早膳的時候大批推說身體不舒服而拒絕用膳。
這裡楊夫人屏退所有跟前的人,帶着楊言來到楊老爺的病榻前。他先前也見過他一次,這人按現在的說法,已經進入植物人狀态,隻是還有口氣一直沒落下。想到這裡,他按規矩在床前跪拜慰問了一番,這才被楊夫人扶起來。
楊夫人含淚道:“昨晚我已經把所有事跟你爹說了,他雖然現在昏迷不醒,然而我卻知道他能聽到我說的話,他一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相信就算此刻他一時去了,也能安安心心的去了。”
楊言想起昨晚的遭遇,也含淚狠道:“放心,我一定為爹報仇,要這些人生不如死。”
楊夫人點了點頭,拉着他出了上房,一路穿過内花園,來到最北邊的一棟房子,隻見門梁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寫着“楊氏祠堂”四個大字。
剛走到門口,早有幾個老仆迎面過來道:“太太今日要拜祖宗,為何不提前派人通知一下,我們這邊也好準備準備。”
楊夫人道:“我不過帶言兒來逛逛,沒你們什麼事,都在外頭候着,沒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進來。”
那老仆見夫人面色不佳,不敢多問,于是招呼其餘衆人都退到園中去了。
楊言随着楊夫人跨過高高的門檻,迎面看見大廳裡列着密密麻麻的牌位,寫着楊氏曆代祖先的名号,房間裡充斥着香燭的味道。
在楊夫人的引領下,他先對祖先三叩六拜,接着來到一間偏房,這裡卻供奉着祖先們的圖像,有的穿着文官的袍服,有的卻戎裝加身,一個個都是精神抖擻,氣度不凡,楊夫人向他簡單介紹了這些人的功績之後,拉着他來到一副铠甲旁道:“這是你爹的戰甲,已經傳了三代,許多年已經沒人再穿上他,現在你穿上試試。”
楊言依言試了試,在夫人的幫助下終于穿戴整齊。楊夫人一看戎裝加身的兒子,身後一襲紅披風随風而動,身上魚鱗金甲熠熠生輝,頭上紅櫻高立,肩膀高聳肩铠,可謂是氣質大變,英武非凡,仿佛看到了青年時的楊庭先,不由得呆了過去。直到楊言催問了她數次,她才從回憶中醒過來。
接着她又從旁邊的武器架上抱來一把長劍讓他拿着,楊言拔劍一看,此劍在日光下發出刺目光芒,隐隐有寒氣滲出,讓人不敢輕易觸摸。
楊夫人歎道:“這是你曾祖父留下來的劍,曾随曆代楊家人殺伐四方,痛飲敵皿,隻是如今國家已久無戰事,所以才長眠于此,未曾想今日能為你所用,你可得好好保管。”
楊言吃了一驚,對夫人道:“難道媽媽要将父親的東西現在給我?”
楊夫人點頭歎息道:“你遲早要繼承這一切,早給萬給也是給,況且如今你要去召集你父親的部下,不給他們看到這些東西,僅憑一封信書的話,隻怕很難取得他們的信任,你快去快回,如果實在不能取信于人,你也别硬來,媽媽另外想辦法。”
楊言聞此連忙向楊夫人跪道:“兒子一定拼盡全力,保護媽媽,保護楊家,為父親報仇。”
楊夫人含淚将一封書信塞入他懷中道:“你病一好,就讓你經曆這些,是媽媽不好,答應媽媽一定别勉強,那些當兵的都粗魯的很。”
兩個人互相安穩勸勉了好一會兒,楊言這才辭别楊夫人,從後院的一個角門偷偷走出,門外早就栓好一匹駿馬,還好楊言旅遊的時候在草原上學習過騎馬的技術,現在也并沒有忘記,于是跨馬而上,一路向北飛馳而去。
一路上他無心觀賞這異世界的風土人情,按照夫人的指示直接向城北的一處校場奔去,一路上遇到許多百姓似乎對他這身铠甲十分敬重,匆忙給他讓路的同時,還彎腰向他敬禮。
沒過多久來到目的地,隻見校場旁邊一個聳立着一個石砌烽火台高高聳立着,有幾個穿着簡陋的老軍人正坐在旁邊的小木屋前曬太陽。
楊言下馬上前向老兵展示了書信,那些老兵見此不敢怠慢,其中一人給他牽馬,另外兩個人則爬上烽火台投下一個火把,登時燃起熊熊火焰,不多時火焰漸滅,隻剩下烽煙滾滾扶搖直上,方圓數百裡都能看見。
楊言看着烽煙躊躇滿志,此時那些老軍人不知從何處端來桌椅,打掃幹淨了擺在校場高台之上請楊言上座。
他也不客氣,走上高台,穩穩坐在那椅子上。一邊打開冊子看那世家名單,一邊等候軍隊到來。大約過了半刻鐘後,一支打着猩紅旗幟的騎兵隊伍出現在他視線中。楊言通過冊子認出這是一等金花騎士龐家的家徽,龐家離楊家最近,所以最先到達也是理所當然。隻是讓楊言沒想到的是龐家家主已經是須發皆白的七十歲老人,他身後還跟着幾個三四十歲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