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烈念及在洛陽宮城水道的一面之緣,原本刺下的一刀及時收回,左手如爪般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挾持着對方躍下了樹杆。
“你可認得這個?”韓烈沒有絲毫遲疑,伸手從懷中掏出了那塊篆刻着瑤姬宮主的玉牌。
被韓烈挾持住的黑衣女子,看到韓烈手中的玉牌時,眼眸中頓時露出了一絲惶恐,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的她,卻由于被韓烈掐住脖子而無法發音。
“你認識?”韓烈見她表情就知道這個黑衣女子果然和那個女子是一夥的,當即松開了手。
“咻咻!”黑衣女子在韓烈松手的第一瞬間,立即便跪了下去,同時還吹響了哨子之聲。
隐沒在密林中的黑影,聽到哨子聲時,紛紛現出了身影,韓烈舉目一看之下,赫然來了七個人,當下他戒備的又把七星寶刀握在了手中,一旦這些女子還有動作,他定然不會再客氣。
“見過聖使大人,不知聖使大人在此,請聖使大人責罰。”剛才被韓烈挾持的黑衣女子,看到韓烈手中的令牌時,竟然單跪地請罪了起來。
其餘接到信息的七個人,這會也迅速靠了過來,紛紛單膝跪地,颔首作揖道:“參加聖使大人。”
面對眼前這八個黑衣蒙面的女子,韓烈雖然心頭充滿疑惑,但這會他卻知道不能露怯,很明顯這些人把自己錯認了,對于這樣的誤會,韓烈自然是巴不得,又豈會開口澄清,見這些人對自己心存畏懼,自是面帶怒容的負手道:“哼,爾等受誰指派,竟敢前來謀刺與我?”
“請聖使大人恕罪,我等皆是河東坊坊主麾下,今日白天坊主用鹞雀傳信我等,說是有高手狙殺我方渠帥,故特命我等前來報仇。”聽到韓烈的詢問,其中一名領頭的黑衣女子有些惶恐的回道。
“此事宮主可否知道?”韓烈目光掃過回話的女子,冷冷問了一句。
“屬下知錯了……”讓韓烈意想不到的是,這個黑衣女子說罷,竟然伸手便從腰上拔出匕首,直接對準自己的心髒位置刺了下去,這一匕首下去,那絕對是必死無疑。
“住手。”韓烈大吃一驚,飛起一腳踢了出去,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鋒利的匕首這會已然刺進了心髒部位,看着倒地的黑衣女子,漸漸灰暗下去的目光,韓烈臉上閃過一絲苦澀,回頭看了其餘幾個低頭不語的女子,道:“你們幾個走吧,回去告訴你們坊主,此事隻是一個誤會,我會跟宮主解釋清楚的。”
“謝聖使大人不罰之恩。”剩餘的七名黑衣女子聞言,如蒙大赦般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雖然韓烈一招就制住了一人,但這其中顯然有取巧的原由,加上他的武功也确實比這些女刺客明顯高了一籌所緻,但這并不代表這些女刺客就是弱者。
就從她們剛才離去的身影,韓烈就看出這些黑衣女子,不但輕身功夫不錯,而且都十分善于隐匿行蹤,若不是遇到韓烈這個前世就是一個善于隐匿潛伏的特戰軍人,以及本身就擁有高強的武功的話,剛才她們幾個女子很可能就已經得手。
蹲下身子的韓烈,伸手拉下了已經死去的黑衣女子面巾,才發現這是一個相當年輕的女孩,看起面容頂多也就二十上下,而且長相也是頗為甜美,絕對算的上是一個美女,可此刻這樣一個花一樣的少女,卻因為自己一句無意的話,竟然毫不猶豫的自殺了。
從剛才與對方短短的幾句對話中,韓烈已經得出這些女子顯然都是太平教的人,也就是與現在河東造反的白波軍一夥的,而實際上白波軍卻是幾年前造反的太平教所領導的黃巾軍組織。
綜上推測下來,韓烈又豈會不明白,這些女刺客來殺自己,顯然是因為白天的時候,他殺了楊奉李虎,乃至黃巾大刀兵所惹來的麻煩。
再綜合自己手中拾得的瑤姬宮主玉牌來看,當初自己在皇宮遇到的黑衣女子,很有可能就是這支部隊的核心人物之一,而現今看來,當初那瑤姬宮主冒險入宮刺殺漢獻帝的目的,很明顯有斬首之意,目的就是要給漢庭造成群龍無首戰略目的,從而策應白波軍在河東的起義鋪路。
如果此時那個瑤姬宮主聽到韓烈這番推測的話,一定會認為韓烈竊取了自己秘密,因為韓烈的推測基本已經八九不離十。
伸手抱起地上的女子屍體,韓烈緩步向馬車方向走了過去,今晚也算是有驚無險,這個女孩子也是因為自己一句話而死,他自然不能讓她暴屍荒野。
“主人,敵人都跑了嗎?”見到韓烈的身影,躲在一顆大樹背後的李陽探頭道。
“嗯,沒事了。”韓烈應了一聲,看着走了出來的李陽道:“把篝火重新點亮吧。”
“韓大哥,你有沒有受傷?”蔡琰這會也從馬車底下跑了出來,一臉關切的注視着韓烈。
“沒有,剛才沒吓到你吧?”韓烈搖了搖頭,把懷中的女子放在了篝火旁邊。
“這位姐姐受傷了嗎?”蔡琰見韓烈把臉色蒼白的女人放在篝火的一旁,關心的俯身想要看看對方的傷勢。
“她死了。”韓烈平靜的話語,卻吓得蔡琰一下子把身子縮了回去。
“不是我殺的。”韓烈見她害怕,随口解釋了一句。
“韓大哥,我相信你。”蔡琰認真的表情,讓韓烈不覺點頭笑了起來。
清晨時分,昏睡了近一天一夜的徐晃,醒轉了過來。
“水,水……”徐晃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水,熱湯韓烈早就準備着呢,這會自是忙用簡易的木匙,舀着湯水喂到了他的口中。
連續喝了好幾口的徐晃,總算緩過了神,看着眼前親自喂自己自己湯水的韓烈,徐晃感動的道:“子揚,謝謝你。”
“自家兄弟,用的着客氣嘛?”韓烈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繼續喂徐晃喝着湯水。
“嗯,從今以後,我徐晃這條命就是子揚你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徐晃一臉感動的點點頭道。
喝了一大陶碗肉糜湯的徐晃,總算恢複了一下體力,在他的堅持下,韓烈把他扶下了馬車,來到旁邊的三個同伴屍體旁,徐晃緩緩的跪了下去,道:“兄弟們,我對不住你們,沒能把你們帶回去,今日隻能把你們葬在此處,但我徐晃發誓,将來有一日,定會把你們帶回家鄉,風光大葬的。”
葬禮很簡單,徐晃的幾個同伴都用蔡琰的嫁妝裡面的錦袍裹着埋了下去。至于那名女刺客的葬衣,穿的赫然是蔡琰的嫁衣,這是蔡琰從身上脫下來的,很顯然她這個舉動,實在表達着内心的某種決定。
不過蔡琰的舉動,韓烈雖然意外,但卻并沒有太奇怪,反倒是徐晃見到那女刺客的容貌時,表現出的驚訝,倒是頗讓韓烈好奇。
不過徐晃沒開口,韓烈自然并沒有詢問,在葬禮結束之後,一行駕馭馬車繼續踏上前往箕關的路途。
“子揚,今早被你埋葬的女刺客,你一定認為我認識對吧?”躺在馬車内的徐晃,沉默了一會,主動開口說了起來,不過他并沒有等韓烈開口,便繼續道:“那女子說起來,我算不得認識,但卻經常聽人提起,因為她是我們大陽邑最大的歌姬坊的紅牌歌姬,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晃實在無法想到,這名美豔動人的歌姬竟然會是一個刺客,這也是我初見之下,也感到驚訝的原因。”
“如此說來,這次太平教在河東的造反,明顯籌備多時,也難怪河東十餘縣連還手之力就沒有,就全部淪陷了,顯然跟這些内應分不開關系的。”韓烈微微一分析,就明白了這些借着歌姬掩護身份的女刺客,在此次叛亂所起到的作用了。
“她們真是可憐,平時在人前賣笑,下台又要冒險去殺人,那些逼迫她們的組織者真是太可恨了。”面對蔡琰單純的心思,韓烈也隻能苦笑以對,這個世道本來就黑暗,有多少人掙紮在生死邊緣,對與錯,很多時候也不是簡單就能分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