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回頭向穆長風三人點點頭:“穆兄,你們先歇着,我下去看看。”
說着,孔晟就追着鐘五娘走下樓去。
烏顯有些垂涎地猶自探頭掃視過去,在鐘五娘豐美的背影上來回逡巡,穆長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擡手就給了烏顯一拳:“看什麼看,你這厮沒見過女人呀?色迷心竅,真是丢人現眼!”
烏顯臉色漲紅起來,正待反駁兩句,卻被兄弟烏解給拖着進了房。
烏顯倒也不是沒見過女人,隻是這鐘五娘少婦風情勾魂攝魄,在這山野之中,能遇上如此姿色不俗的婦人,讓他一時間有些癡迷錯愕罷了。
随李輔國下江南以來,烏顯大開眼界,雖然他甚是看不起江南人偏安苟活的世情現狀,但深知這江南女子的水靈和曼妙等處,卻絕對不是北方女子能比的。
在烏顯眼裡,與一瞥一笑間能讓天地增色不少的江南莺莺燕燕相比,那些扭腰擺臀滿臉菜色善生養的西北女人,當真是粗鄙不堪。
烏顯至今感覺遺憾的是,入江甯城中多時,還沒來得及得償所願,嘗嘗水靈的江南女子是何種滋味,就跟随孔晟離開江甯遠行河南了。
鐘五娘正在跟鐘蟆說着話,見孔晟跟随下樓來,水汪汪的桃花眼滿是笑意:“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老闆娘,夥計,你們殺兩隻山雞,與這兩隻野兔一起炖上,湯水煮沸後,撇去浮沫,然後加入野蘑、闆栗、紅棗、饧、酒、鹽等,小火煮上半個時辰。”孔晟笑着向鐘五娘道。
鐘蟆有些愕然:“公子,山雞與野兔一并煮了?這不妥吧?串了味,恐怕讓貴客們更難下咽。”
唐人的肉食隻有羊肉,牛肉是不能吃的,吃了就要觸犯刑律,因為耕牛是農耕社會的根基。豬肉也有,可不常見。所以,普通人能有機會食用的也就是雞鴨鵝這種家禽或者兔等山野走獸,一般就是烤或者煮了,烹調花樣很單一。孔晟要将山雞和野兔一并下鍋煮,這種吃法鐘蟆還從未聽聞過。
“就按照我說的法子去煮,至于能不能吃,那是我們的事情,你不需管,山雞和野兔,我們照價給付。”孔晟砸吧砸吧嘴,想起雞兔共炖的無上美味,都有些饞蟲被挑起來了。
孔晟轉身要上樓,可轉念一想,又擔心夥計不按照他的法子去弄導緻美味泡湯,想了想,索性就決定自己親自動手指揮着下廚。
“夥計,你去殺雞,我在一旁幫你。”孔晟直截了當的話讓鐘五娘和鐘蟆吃了一驚,看孔晟的打扮是貴介文士的身份,所謂君子遠庖廚,這種高貴身份的人怎麼能下廚房呢?
鐘蟆尴尬地搓了搓手,陪笑道:“公子還是回房歇息,這些粗活,由小的來做就好。”
“是啊,公子,您是貴人,哪能進廚房那種肮髒地方。”鐘五娘也媚聲勸道。
孔晟忍不住笑了:“廚房怎麼成了肮髒地方?廚房是做吃食的場所,若是肮髒,食物我們怎麼好入口?好了,你們不要擔心,我隻是一旁看看,等山雞和野兔下了鍋,我就會走。”
聽起來,孔晟的邏輯似乎也很有道理。鐘五娘如水的眸光深深投射在孔晟身上,見他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麼。她返回後堂,脫去披風,挽起袖口,穿上了一面油乎乎的圍裙,夥計鐘蟆這時就跑去後院殺雞。
鐘蟆看來是經常幹這種活計,動作熟練無比,也就是一盞茶的當口,他就提溜着兩隻清理幹淨的山雞走進廚房來。
孔晟倒背雙手,笑吟吟地站在鐘五娘身後,見鐘蟆進門,就道:“老闆娘,将兩隻雞斬斷成碎塊,不要整隻下鍋,野兔也是如此。”
鐘五娘哦了一聲,從鐘蟆手上接過山雞,舉起碩大的菜刀就砍了下去。這娘們别看嬌滴滴地,手勁卻挺大,動作更是利落,手起刀落,連續揮舞幾下,就将兩隻山雞斬成了小塊。随後又料理野兔。
孔晟突然又道:“老闆娘,把那雞屁-股去掉,那個不要。”
鐘五娘聞言臉色發紅,回頭瞥了孔晟一眼,卻是依言去除了雞屁股。
“老闆娘,開始下鍋,夥計,旺火煮沸。”孔晟又吩咐道。
鐘五娘長出了一口氣,将雞塊與兔塊下了鍋,加上一鍋清水。完了,她才回頭來望着孔晟媚笑一聲:“沒想到公子這種貴人,還通庖廚,真是讓奴家吃驚的緊。”
“人以食為天,要填飽肚子,不下廚房怎麼成?”孔晟随意回答着,又看着鐘蟆認真燒火。
“公子的話,似乎有點道理喲,但是……奴家還真沒見過像公子一樣肯下廚的士子貴人。”鐘五娘笑吟吟地湊了過來:“還沒請教公子尊姓大名,這是從何處來呀?”
孔晟哦了一聲:“在下孔晟,從江甯來。”
鐘五娘是鄉野小鎮上經營客棧的民婦,哪裡聽聞過孔晟江南第一才子的大名,聞言隻是掩面輕笑:“公子,奴家姓鐘,你可以叫我五娘!”
燒火的活計鐘蟆也在一旁嘿嘿笑着:“我叫鐘蟆,排行老二,公子,你就叫我鐘老二吧!”
種馬?老二?孔晟一怔,旋即幾乎笑噴,還有這種古怪可笑的名字?
鐘蟆見孔晟如此忍俊不禁的情态,不知孔晟為何發笑,就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公子,是姓鐘的鐘,哈蟆的蟆。據我阿爹說,我出生的時候,門前河溝裡的蛤蟆叫了整整一個晚上,我阿爹煩不勝煩,就順口給我起名叫鐘蟆了。”
孔晟忍住笑:“好名字,鐘蟆,很有個性!”
鐘蟆撓了撓頭:“公子,什麼是個性?”
“個性……個性就是特點,也就是說,你這名字在這普天之下,恐怕是獨此一家别無分号,很了不起!”孔晟大笑起來,揚手指着沸水的鍋:“鐘蟆,停下火,撇去浮沫!”
鐘蟆按照孔晟的吩咐,開始小心翼翼地撇去浮沫。其實在鐘蟆看來,這完全是多此一舉,撇去了浮沫還要再添清水,這對于炖肉有何益處?
鐘五娘妩媚水靈的大眼睛一直在孔晟身上打着轉轉,唐人民風開放,要不然她一個寡婦也不會敢在廚房裡與兩個男人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