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進面色慘淡如土。
他如何敢與孔晟一戰。孔晟的神勇無敵,他親眼目睹過多次,他根本沒有勇氣抗拒孔晟的方天畫戟。
孔晟面露譏諷之色:“怎麼,你既不敢率軍與叛軍交戰,又不敢與本官比試,所謂英雄蓋世的雷氏三兄弟,莫非就是草包不成?”
雷霆進惱羞成怒,正要拔劍上前,卻被一旁的南霁雲給死死攔住。南霁雲知道雷霆進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孔晟的對手,強自動手,絕對是死路一條。而且,冒犯上官,無論是勝是敗,都難逃厄運。
南霁雲歎息一聲,起身向孔晟施禮道:“孔太守,雷霆進三人魯莽無知,冒犯大人,還請大人看在南八薄面,饒他不死吧。”
孔晟神色漸緩,向南霁雲微微點頭。他緩步轉身,走回案幾背後,将沉重的方天戟噗嗤一聲插在地面之上。
孔晟環視衆人,一字一頓道:“看在張中丞和南八将軍的面上,本官今日就不為己甚。但是,若再有下一次,誰要膽敢在本官面前開口放肆,無禮僭越,那麼,休怪本官翻臉無情!”
“連對戰孔某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麼與叛軍決一死戰?還有什麼臉面大放厥詞,說什麼叛軍不堪一擊?”孔晟冰冷的聲音在城樓上久久回蕩着:“傳本官的軍令,睢陽所部立即返城,加強戰備,随時待命,若有違抗軍命者,殺無赦!”
李彪李虎唐根水烏顯烏解等夏邑衆将齊聲爆喝:“殺無赦!”
包括張巡在内,睢陽所屬衆人面色發白青紅不定。
蘇婳坐在那裡目露奇光,投向孔晟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些深沉的東西。到了現在她方明白,孔晟能有今天的成就和打造出一方基業來,絕非偶然。他的手段非常人所能揣度啊。
而他的勇猛,似乎也對麾下諸将擁有壓倒性的震懾。
蘇婳其實很難想象的出,孔晟如此單薄的身子裡怎麼蘊藏着如此驚人的力量?
蘇魯側首過來。壓低聲音興奮道:“妹子,看到沒有。他威懾群雄,這樣的英雄人物,文武雙全,正是你的良配。為兄勸你放開心兇,與孔晟修好關系,無論是對你還是對我們西奚,都有莫大的好處。”
蘇婳沉默着。
蘇魯眼前一亮,與往日的開口即反駁相比。今日蘇婳保持沉默算是莫大的轉變了。至少,這說明她對孔晟的各種惡感正在慢慢減弱。
蘇魯恨不能蘇婳早日跟孔晟圓房,成為真正的夫妻。隻有這樣,西奚人在夏邑軍中才算是真正站住腳,不至于被官軍當了沖鋒陷陣的炮灰。
張巡率睢陽所屬悻悻而去。
孔晟凝立在城樓上,眺望着張巡率軍奔馳而去的方向,默然不語,神色肅穆。
南宮望在背後輕輕道:“孔師弟,你方才當真會斬殺雷霆進嗎?”
孔晟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着南宮望:“南宮師兄,你以為呢?”
“山人以為。孔師弟不過是借題發揮,趁機震懾睢陽這些人,也算是給張巡一個下馬威。免得他們日後不聽号令。”南宮望一字一頓道:“雷霆進可以不知進退,但山人相信,孔師弟卻絕不是那種絕情絕義之人,就算是看在雷萬春的面上,你也不會下狠手。”
孔晟笑了:“南宮師兄,假作真來真亦假,真作假來假亦真,很多時候,有些事情又怎麼能分得那麼清楚呢?真如何。假又如何?”
“我當然是給他們敲敲警鐘,但是。必要的時候,我也不介意殺一儆百!”孔晟冷森森的話傳進南宮望的耳朵。南宮望頓覺一股涼意從腳底湧生,嘴角忍不住一個哆嗦。
孔晟快步走下城樓,烏顯烏解率百餘護軍殺氣凜然簇擁在後。蘇魯蘇婳兄妹從那邊走過來,身後自然也有幾個奚兵護衛。蘇魯張了張嘴,本想與孔晟打個招呼,但見氣氛凝沉,就欲言又止。
蘇婳輕歎了一口氣,她突然意識到自家兄長對孔晟是越來越畏懼,這種畏懼根植于心,恐怕很難祛除的。
奚兵統共一萬五千人,這其中,有三千多人是昔日于蘇魯一并被孔晟俘虜,這些軍卒對孔晟萬人敵的勇猛牢記在心曆曆在目,但大多數的奚兵來歸夏邑,隻是被動跟随,對孔晟和夏邑的歸屬感不是那麼強。
但奚人對于首領和王族的忠誠非一般民族所及。蘇婳作為奚兵統率和西奚公主,若是蘇婳真的與孔晟夫妻一體,那麼,孔晟自然也就會變成西奚兵馬效忠的對象。
孔晟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但他更明白,真正的歸附來自于發乎于心的敬畏,自己即便是因為蘇婳的緣故而獲得了這支奚兵的指揮權,但真正意義上的威信還是建立在自己身上。
孔晟沒有騎馬,而是緩緩步行返回之前的督軍府現如今的太守府。一路之上,過往行人商賈紛紛駐足向孔晟躬身見禮,孔晟面帶微笑,一一還禮。
蘇婳在孔晟身後行來,見他一掃方才肅殺冷漠的凝重變得整個人如沐春風,眸光中的奇色越來越濃。
在孔晟身邊呆的時間越久,她反而越發覺得孔晟越來越難以看透。誰也不能洞悉,在這具單薄瘦弱的少年軀殼裡究竟隐藏着一個怎樣妖孽般的靈魂。
而且,蘇婳還發現了一個在她看來特别有意思的現象:越是底層的人,孔晟就越加的溫和,而反過來,越是處在孔晟權力領導層中的人,比如說唐根水這些人,孔晟反而越加的嚴肅。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從表面上看,孔晟對唐根水遠遠沒有對一個普通軍卒那麼溫和客氣,這在蘇婳看來是很不可思議的。
所以,夏邑軍中,普通軍卒對于孔晟是愛戴高于敬畏,而所屬部将則反之,敬畏成分更多一些。這種治軍和禦下模式,給蘇婳很強的新鮮感。
孔晟笑吟吟地慢慢行來,在路過李川所在宅院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宅子中傳來尖細的女子慘呼聲,眉梢一挑,一個箭步就竄上了台階,一腳踢開門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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