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仵作反應極快,可見是個能守住秘密的人,雖然不見得有多老實,但至少知道什麼是能說的,什麼是不能說的,頤和輕輕點頭,“嗯”了一聲,又對薛秋滿道:“這天色已晚,頤和便不多留二位了,如果從那侍女口中得到任何線索,頤和定當第一時間告知薛大人。”
雖然對這名異國公主不是很了解,但從剛剛的驗屍,再到帶兇手來這裡見他,便可看出頤和是一個雷厲風行,極有主見的人,雖然年紀小,卻一點都不妨礙薛秋滿對頤和的高度評價,于是拱手道:“卑職還有要事在身,那就不打擾公主了,在未抓到幕後真兇之前,還請公主多家注意安全。”
“多謝。”頤和颔首,心思卻随着薛秋滿的話語不知道跑去哪兒了,淡淡的目光中,仿佛是穿透了薛秋滿,看到了另一個人身上去。
薛秋滿恭敬的對頤和行了一禮,方才帶着仵作出去,然後由鴻毛代替頤和送出赤練行宮。
終于安靜了,微微松了一口氣,頤和擡擡眼皮,看向一直守在身旁的童月,感覺今天的他和往常不大一樣,略微沉默後,道:“澹台絕來涼城了,你有什麼看法?”
“他那個人一向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巨大的利益或非來不可的原因的話,我想,他是不會這樣神神秘秘的來涼城的,”童月就事論事,但淡淡地話語中頤和卻聽出了他好似對自己有些偏見,将雙臂抱在腦後,跟在頤和的身後走着,道:“今天僥幸的将他糊弄過去了,就是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還有這樣的好運氣。”
聞言,頤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以她對自己的了解,那是情願去和敵人玩貓抓老鼠的遊戲,也不願意面對澹台絕張剛硬的臉。對付敵人她有成千上百條計劃,而澹台絕不是敵人,卻是比敵人更可怕,介于敵人與對手之間,還是自己的未來夫婿,這最是讓頤和頭疼。
“走一步算一步吧。”頤和有氣無力道,緩緩走向自己的寝宮,今天真是有些累了,不過,她又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有做,遂停下來,轉過身看向童月,問道:“你對天聖會了解多少?”
先前童月告訴她在侍女居住的房間裡找到了繡有夕顔花的手帕,以及标有錦繡書行字樣的匕首一把,這兩樣的其中任何一樣擺在人前都不會有什麼特别的,而如果兩樣東西放在一起的話,那就有了别的意思了。
自從頤和聽說有個私塾先生喜愛夕顔花到了癡迷的地步後,又無意間去了錦繡書行,她本以為這隻是巧合,卻不想有一次武氏告訴她,天生會十三堂堂主在涼城已經潛伏十年之久,至今沒有查出其真實的身份,隻知道姓林名錦繡,根據這一點,頤和便對武氏說出了自己的猜想,而不多日,武氏便派人傳話說,天聖會的十三堂堂主就是那東升私塾的先生林錦繡。
而今,赤練行宮裡竟然出現了夕顔花,頤和怎能不小心呢。
就算那侍女隻是喜歡夕顔花,而又有錦繡書行的匕首防身,也尤為可知,但不怕一萬隻怕萬一,頤和從來都不會将隐患放在身邊。
站在頤和對面,淡薄的月光照在他明朗的臉上,泛出淡淡光華,目光中帶着點輕佻,看向頤和肅穆的眼眸,道:“這麼嚴肅,一點都不可愛!”
童月這家夥又在犯渾了,這和她可不可愛有什麼關系!頤和翻翻白眼,不打算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轉身便往寝室走。
看着走廊上漸漸走遠的頤和,月光将她的背影拉的很長,透露着堅硬的倔強和淡淡的火氣,童月摸摸鼻子,跟上去道:“我隻知道林錦繡是天聖會裡的堂主,其他的并不了解。”
這家夥……腦海中呼的閃過一抹身影,雖看不清長相,頤和卻清晰的知道這個人和童月有一樣的性子,行事率真,桀骜不遜……低着眼眸,瞥了一眼腳邊緊跟的身影,抿了抿嘴唇,加快了腳步往回走。
華燈初上,夜涼如水。
頤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索性翻身坐起,來到窗邊,吹拂着夜風,仰望天邊一輪潔白無瑕的明月,靜若處,子,靜若谧水。
再過一日便是清華丹拍賣的日子,不曉得武氏那邊安排的怎麼樣了。頤和不安的想着,不是她不放心武氏,而是那邪教天聖會,不曉得是否打清華丹的注意。
正這樣想着,那邊忽然有人高聲喊道“快來人呀,有刺客”,伴随着的是長長的火龍,逶迤而來,铠甲的撞擊聲,喧鬧聲,命令聲一時齊發,在火龍的盡頭,一抹黑色的影子上下跳躍間眨眼消失在陰暗裡。
頤和一挑秀氣的眉,死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擱在床沿上的手不禁捏成了拳頭。挑這個時候夜闖赤練行宮,這個刺客的膽子也恁大了點。
護衛頤和安全的童月,不知從何處趕來,躍上窗沿,頭也不回道:“主人小心。”
“小心你自己吧。”一聲粗沉的聲音說完,斜刺裡忽地出現一柄雪亮的劍對着童月的喉嚨就刺了過去,童月蹲在窗沿上對來人飛出一支銀針,與此同時,頤和一個後翻空退至安全地帶,再看時,那還有刺客的影子。
又是一個對赤練行宮了若指掌的人。頤和蹙緊了眉頭,手指微動,袖箭蓄勢待發。
來到涼城的時間雖短,但她惹上的敵人卻不少,所以武氏給她配上了不少防身武器,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窗台上童月,見夏天已帶着人趕到,便退至頤和身前,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改天你拜我為師吧,不然每天來一個小賊,我會死的很快的。”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瞥一眼童月好看的臉,頤和淡漠道。
童月當真不再說話,手裡拿着三枚銀針提防着那賊人的偷襲。
“公主,您沒事吧?”說話間,夏天已然來到,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