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根本不知道這是洛基設的局,達成目的的洛基,擔憂日後頤和會叛變,現在便給她下了一道難題,想要其知難而退,卻不想頤和會聽從她的話,不僅發誓,甚至,在她的眼中,洛基看見了深邃的城府,而且,蘊含了無限自信,這叫她又有些擔憂,害怕日後頤和雖然按照誓言去做事,強大了丁零族,卻到後來返工倒戈,令丁零族死無翻身之地,不過,洛基卻又在想,頤和能赢了此次戰役不過是僥幸,下一次,頤和定然敗的找不着北!
隻是,洛基想不到的是,她的這一想法,竟然在日後生效了。
沙漠的熱烈,是你永遠都想不到的,晨曦,當你看見東方顯出一末朝陽時,你就得做好被烤熟的準備,或者,随時都要做好被風沙淹沒的防備。
因為,在沙漠中,出其不意的除了敵人的冷箭外,還有無法抗衡的自然之力。
丁零族剛剛經曆過一場風沙暴,所有的東西幾乎都被淹沒了,坐騎跑了大半,兵士被淹沒的也不少,掙紮着從厚重的沙土裡出來,頭上臉上全身都是灰蒙蒙的,每一個動作都會抖下無數沙粒,在迅速的落下的瞬間,好似瓢潑的大雨。
頤和坐在馬背上,緩緩向營地走去,風沙暴發生的時候,她正在外采集藥材,所以她算是唯一一個沒有風沙暴蹂躏的人。
看着一片狼藉的營地,頤和皺了皺眉,淡漠的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有着優雅弧度的鼻尖因薄薄的細汗,在微亮的光線下,顯得異常堅毅。
“大人。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您被風沙吞沒了。”夙沙的貼身小将,一面拍着身上的塵土,戴正頭上的帽子,向頤和走過來。
“少主如何?”營地裡的所有帳篷都塌陷了。被淹沒的人長時間得不到救助,很快就會喪生,夙沙是将軍。更是少主,是丁零未來的希望,頤和對她雖沒有寄托很高的期望,卻也很擔心她的安危。
洛基逼着她發下誓言,如果少了夙沙的支持,頤和一個外來客,很難得到将士們的信任。也就很難指揮他們。所以。夙沙的生死,決定了頤和的未來。
頤和一心想着回去,而丁零族是否會被她利用,就要看此次了。
“少主被風沙淹沒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她。”小将四處張望了一下,皺着的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因焦慮而使得臉色有些蒼白。
頤和見已有不少人從風沙中逃生。雖然個個臉色都不好,卻也沒有性命之憂,遞了兩瓶粗糙的瓷瓶給小将,并囑咐道:“每人一粒,吃完後趕緊救少主以及同袍。”
“是!”小将如同有了主心骨,臉色好看了很多,接下瓷瓶,飛奔着發丹藥去了。頤和依稀記得,每次休戰的時候,夙沙都會坐在營地後的山坡上遠眺,有時也會在帳篷裡研究作戰策略,放眼望去,為營地遮擋風沙的山坡已不複存在,山坡腳下,人影稀疏,物資隐隐約約從土裡露出邊角,頤和不僅想:夙沙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老兵們吃了丹藥,開始挖掘被掩埋的同袍,在烈日的照耀下顯得有些無奈,手指頭都挖出皿了卻仍舊不敢放棄。
很快,便救出不少人來,夙沙也在其中,隻是已經昏迷不醒,十分的令人擔憂。
“大人,少主怎麼還不醒?”夙沙的貼身小将,見周圍一些昏迷的老兵已經醒過來,便不安起來,看着躺在重新搭建的帳篷裡的夙沙,臉色比之前稍稍好一點,但卻因為長時間缺水而有些虛脫。
“她會沒事的。”頤和已給夙沙切過脈,脈象平穩,隻是因為埋在沙土裡的時間長了,休克了。
丁零族遭此天災,高山族必然已得到消息,如此大好的機會,若不帶兵打過來實在是對不起老天,頤和心中盤算着,高山族在巴哈的死和此次的損失之後,帶兵來襲的幾率。如果高山酋長沒有被頤和這個異數震懾到,帶兵來襲的可能是非常大的,此事若是放在頤和的身上,她也不會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可若是高山酋長因此次損失過大,對頤和的實力有所顧忌的話,丁零族逃過此劫的可能還是有的。
心念電轉,既然高山族不來,那她就打過去,坐以待斃可不是她的風格!
“傳令下去,一半人留下來守營救人,一半人跟我來!”揚聲發令,頤和轉身便上了戰馬,氣勢磅礴,強橫而霸氣。
聽到命令的老兵們,快速的集結成隊,他們是老兵,沙場上的老油條,生性散漫,難以管教,可一旦上了戰場,每個人的面貌都會煥然一新,精神抖擻。
淡淡的巡視一眼,頤和一拉僵繩,穩穩的轉身背對着人群,高高的一揮手,帶走了一千多名老兵。
人不在多,貴在精。
一行人緩緩沿着沙坡走着,到達一處平坦的荒漠,頤和止步下馬,點了五個小将,幾人圍成一圈,說了很長時間的話,最後,頤和隻帶走了百來個老兵,而剩下來的就隻能聽從臨時的五名隊長的話,站在烈日下練操。
頤和帶着身後百來個士兵,也不說要去做什麼,隻帶着他們沿着沙漠行走,偶爾見到綠地或山坡便會停下來,觀看一番,然後便命人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三天,頤和這才帶着一衆老兵回營,而正巧遇到夙沙要出去,二人在軍營門口淡淡地對視一眼,頤和轉身便跟着夙沙出去了,二人說了什麼沒人知道,隻是回來後,每個人都覺得夙沙的臉色不是很好。
漠北十七族沿河而居,丁零族也不例外,河岸邊的水草豐盛,生機勃勃的,偶有一群小山似的大象在河邊河水,或是一群淘氣的狒狒盤踞與此。洛基沿着引進部族中央的河流走着。夙沙差點在營地殒命,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所以,剛一得到消息,她便馬上親自來到營地看望。隻是沒想到,卻得知頤和帶了一半士兵出去了,這讓她異常的惱火。
洛基不僅是部族的酋長。更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所以她對夙沙的愛有限,更不能因為私人感情而給人留下話柄,所以,夙沙一直都不能理解她,而洛基本人也一直覺得虧欠的女兒,而這一次頤和置夙沙的危險于不顧。帶着一半士兵出營了。這如何不叫洛基憂心。
“夙沙現在怎樣了?”望着天邊碧青色的天空。思慮了很久,洛基終究還是問出來口。夙沙縱然不待見她,可是,卻也有依賴她的地方,不管怎麼說,洛基也是夙沙的母親,兒行千裡母擔憂。這是千古不變的。
丁零族的巫女和酋長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對于一些決定,酋長必須要依靠巫女的力量才能實行下去,而琥作為洛基的好友兼部族的神職人員,當然非常清楚洛基母女的問題所在,循着洛基的眼光望過去,琥用一塵不變的淡漠語氣道:“她命中由此一劫,你不必擔心。”
聞言,洛基皺起修長的眉,轉而盯着琥的眼睛,質疑道:“你看過夙沙的命格了?”
不卑不亢的望過去,從洛基的眼眸中,琥看出了一絲不悅的氣息,但卻沒有任何表示。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部族的最高統治者,也是一個孩子母親,可以說所有女人該有的她都有,沒有的她也擁有了,隻是,上天賜于你一些東西,必然也會收回一些東西,洛基表面上風光無限,卻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琥有些同情她,曾經的傲視天下,到現在的猶豫不決,全部都是因為參雜了太多的個人感情的原因。輕輕地吐出一口濁氣,琥轉身面對水光泠泠的河面,語重心長的道:“洛基,雖然你是部族的最高統治者,你活着,不僅僅是為了夙沙,更是為了整個部族的百姓,再繼續意氣用事下去,遲早有一日,丁零族會消失的。”
“你和我說這寫做什麼?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給夙沙看過命格了?”洛基根本不領情,一心隻想着遠在邊境的夙沙的安危,部族巫女可通過星象演算人的命格,甚至是改變一個人的命格,因此,巫女們有一個規定,在酋長尚未移位之前,巫女們是絕對不可以利用自己的本領,去看衆繼承人的命格,所以,洛基才會這樣激動。
因為無論琥是否支持夙沙成為下一屆酋長繼承人,洛基都會毫不猶豫的将酋長之位穿給她。更改命格,對于巫女來說,雖然不是易事,卻也不是難事。琥一直不同意讓夙沙繼承酋長之位,所以,洛基擔心就算夙沙擁有繼承酋長之位的命格,而琥卻私自更改了夙沙的命格,導緻洛基必須另選繼承人的話,這将會是洛基一身當中最不敢想象的事情。
洛基深深地舉得自己虧欠夙沙太多,而讓夙沙繼承酋長,就是洛基對她的最大的彌補,她不希望自己的計劃被琥破壞。
“我的确看過她的命格,她不是繼承酋長之位的命格。”琥直言不諱,眼神中絲毫看不見謊言。
盯着那一雙深沉的眼,洛基不僅倒退一步,琥是不會騙她的,難道自己就注定要一聲都愧對夙沙嗎?一把揪起琥兇前的衣襟,洛基咬牙切齒的道:“是不是呢更改了她的命格?啊?你說呀?”從未有過的失态,出現在一個從小就被當作酋長繼承人而培養起來的女子的臉上,認真的看着這張依舊精緻的臉,琥一動不動的任由洛基抓着衣襟,淡漠的道:“我雖然不希望夙沙繼承酋長,卻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聽了琥的話,洛基緩緩松開手,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因為這句話而消失了去,洛基艱難的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很久很久,她才恢複了一絲神志,默默地,不言不語的往回走,冷峻的面容,不知在想些什麼。